“娘,有什么事让春梅或者红珊跑一趟就是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吉日前夜,司徒娇刚泡了汤着一头湿发出来,却见韩氏正坐在软榻上等她,不由嗔道。
韩氏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什么都没,只是从玉兰手中拿过干帕子,准备替司徒娇绞干头发。
这样的事儿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本应该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对于韩氏来,却是件极生疏的事儿。
她几乎没替司徒娇做过这样的事,因此此刻做起来就显得有些忙乱,不是勾了头发,就是让头发上的水珠儿或滴落在她自个儿的身上或滴落在司徒娇身上。
韩氏手上的动作让司徒娇觉得并不舒服,不过司徒娇脸上却一直挂着欢喜的笑容,心里却酸涩难当。
虽然手上的动作生疏,韩氏脸上的神色却极为认真,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替司徒娇绞发,突然暴发的母爱让她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也渐渐熟练起来。
玉兰很有眼神地带人退出了屋,屋里只有韩氏和司徒娇母女,虽然气氛有些沉闷,不过也隐隐流淌着丝丝的温馨。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韩氏终于替司徒娇绞干了一头青丝,不由幽幽舒了口气。
韩氏将手上的帕子放在一旁,伸手将司徒娇揽进怀里,默默地顺着司徒娇的发丝,半晌才哑阗声音道:“我的娇娇真的长大了,明日就要离开娘了,这些年是娘不好,让娇娇受了太多的苦……”
“娘……”司徒娇不欲让韩氏再提那些个让人心酸的事儿,喃喃地开口叫了声娘。
“是娘对不起娇娇!”韩氏紧了紧搂着司徒娇的手,阻止她话。
司徒娇就着韩氏的手臂在韩氏怀里蹭了蹭没再话。
韩氏被司徒娇打断,知道司徒娇不愿意听她以前那些心酸事,因此一时间也不知该再些什么,屋子里再次沉寂了下来。
直到屋外传来李妈妈的话声,韩氏仿佛才想起了今日过来找司徒娇的目的,轻轻松开搂着司徒娇的手臂,从怀里拿出本册子放在司徒娇手上。
韩氏显得极不自在,目光也有些游移,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角假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尔后轻声叮嘱道:“去了建国公府,一定要敬重长辈,关爱弟妹,伺候好夫君。这册子等会你好生看看,里面的银票是你父侯和娘另外给你的,你且收好了!娘就不多了,你好生休息,明日可有得你辛苦。”
罢仓促起身,眸中含泪细细打量了一番司徒娇,这才转身出屋带着丫环离开了青云阁。
司徒娇站起身来,手拿册子,急追两步手抚门框目送韩氏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眼眶一热,险些儿落下泪来,耳边回响着韩氏离去前的话,只觉得手上的册子,仿佛有千般重。
李妈妈是过来人,看到司徒娇手上的册子心下了然,见司徒娇眼角泛红,知她心里必定是难过的,上前来扶着司徒娇进了屋,柔声劝道:“姐莫心酸,虽然明日就要出嫁了,到底两府离得近,建国公夫人是个宽和的,又与夫人交好,什么时候想夫人了,自当回府来探望。明日寅时就该起身,姐且早些休息。”
对于司徒娇手上的册子,李妈妈只字未提,一来是怕司徒娇害羞,二来她虽是司徒娇的奶娘,到底也只是个奴婢,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李妈妈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女子出嫁前自有亲娘给她讲解成亲以后房里的事,今夜韩氏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虽然李妈妈在屋外听了半晌也没听韩氏过一句房里事的话语,不过既然韩氏给了司徒娇册子,李妈妈就不可能多嘴多舌。
更何况司徒娇打学医,又专攻妇科病症,那些个房里的事就算不是很明白,不过比起那些个得了亲娘似是而非提示的出嫁女,想必还要通透些。
李妈妈清楚司徒娇手的册子是什么,司徒娇却并不明白。
她前世虽然嫁过人,可是成亲的时候,韩氏早已不在人世,林淑琴自是不会为这样的事儿操心,只负责让司徒娇乖乖上了花轿将人送去顺平即是,因此前世出嫁前自是没任何人给她送过册子过房中事。
因此当司徒娇进了内屋上了床翻开册子的时候,却是被里面的内容给闪得红了脸。
这册子也不知韩氏是从什么地方捣腾来的,虽然画工不是太精细,可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什么,着实直白大胆得让人面红耳赤,就算司徒娇前世有过房中事,依然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仓促地合上册子,司徒娇倒在床上,手抚上心口,半晌才让扑通乱跳的心平复了下来。
司徒娇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期然地闪过前世一些不堪的画面,一滴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滴落。
良久司徒娇才真正平静下来,坐起身来定定看着面前的册子,耳边响起韩氏离开前的话,伸手重新拿起册子抖了抖,果然从册子里掉落几张银票。
一张两张……一共五张银票,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
看着面前的五千两银票,司徒娇的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只需粗略一算,司徒娇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这些银子与她执意留在府里那些东西的价值相当,可见韩氏是将那些东西估价给了她。
今日午休刚刚起来的时候司徒空曾经来过一趟青云阁,所以司徒娇心里清楚的很,韩氏这五千两银票是父母给她的,不过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这让司徒娇的心里既觉得酸涩又觉得糟心,幽幽地叹了口气,疏离了那么些年,韩氏最终还是有些拿她当外人看的吧。
罢了罢了,若她收下这些银票能上韩氏安心,那她就收下吧!
总归还是她们母女缘浅,以后再不奢求别人家那般的母女情深。
总归明日就要出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夫家与娘家离得再近,也不再可能时时在韩氏面前承欢,如此出府去,也好少些伤心。
……
司徒娇眼角的泪渐渐干了,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待到李妈妈悄无声息地进来,却见司徒娇已经睡沉了过去,只那眼角的泪痕却让李妈妈唏嘘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