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静从商场追出来,冯喆已经站在街道中间淋了一会雨,明明有躲雨的地方冯喆却置之不顾,柴可静心里就很诧异,过去看着冯喆的一脸雨水,掏出纸巾就给他擦拭,嘴里就问:“怎么了?那人是谁?”
冯喆没吭声,伸手拦了出租车和柴可静上去,因为这里是单行道,司机在快驶出街道的时候问去哪里,柴可静就说了大牛庄,冯喆想要说不去,可是看着柴可静关切的眼神,嘴巴就抿紧了。⊙,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这会正在客厅看电视,冯喆听声音就知道电视上演的肯定是拳击比赛,葛淑珍有些爱好很奇怪,或者说她这个人的整体形象和内在的喜好不统一,葛淑珍是岭南教育厅党建处的,年轻时候当过教师,张口闭口总有教书育人的风格,但是她看电视节目总喜欢一些血性暴力的东西,比如拳击,比如各种极限挑战,冯喆还发现葛淑珍间断的从外面搞来一些故事内容恐怖的碟片,一个人常常在家看的津津有味。
葛淑珍见到女儿和冯喆来了,将电视机声音调小,换了频道,等冯喆问候自己后,一看时间,脸上笑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开饭,你们俩倒是能掐会算的。”
柴可静本来想今天和冯喆在外面吃的,可是冯喆忽然的情绪失控,这会肚子也饿了,就答应了一声带着冯喆去洗手,可是她没注意到冯喆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一会开饭,葛淑珍一边吃着饭一边为女儿和冯喆夹着菜。其中有一道菜是爆炒的红薯杆。柴可静不认识。吃的津津有味,问母亲这长长杆状的植物是什么,葛淑珍瞧了一下柴可静,又看着冯喆说:“红薯秧子!前天不是喝了红薯叶子粥,怎么转过脸就不认识了?”
“来,这会不是吃红薯杆最好的时候,再等一个多月味道才好。这红薯杆里含有大量的钾,抗氧化,帮助排毒,能预防感冒,还能防止高血压,更能抗癌,坐月子的人吃了,还能催乳呢。”
柴可静一听葛淑珍说催乳的话,就说:“妈……”
葛淑珍没理会柴可静又对冯喆说:“小冯多吃点!”
冯喆说:“谢谢阿姨,我小时候吃这吃多了……”
“那是不是有一种亲切感?你们小青年没吃过苦。我们当年,能吃上红薯饭都算是高级生活了……”
葛淑珍打断了冯喆的话。又为冯喆夹了一些红薯杆菜,冯喆咬牙闭嘴低着头,葛淑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嘴上笑说:“我们那时候有一句话,说‘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那时候大饥荒,真是家家户户没得吃,什么都减产,大集体上缴粮食,连红薯叶子都算斤两呢,我那时候就去地里刨过红薯……”
柴可静睁大眼看着母亲:“刨?妈,你还偷过红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冯喆瞧着自己眼前小碟里的红薯杆面无表情,葛淑珍说:“哪能什么都给你知道,红薯的作用真的很大的,就说明朝李自成的起义吧,哪会呀,全国闹饥荒,要是红薯普及了,哪还有明末的动乱……”
“红薯是万历年间进到国内的吧?李自成起义那时候还没大面积种植?”
柴可静没有注意到冯喆的异样,对红薯的来源产生了兴趣,说话间,一顿饭吃完了,柴可静这才发觉冯喆脸色不好,就问他是不是下午淋了雨感冒了,冯喆说没有,说领导刚刚发短信交待了些事情,要急着回去,柴可静本来想让冯喆再待会的,听了就要送冯喆,但是冯喆说外面雨大,让柴可静就不要出去了,柴可静将冯喆送出门,趁着门洞里没人,搂着冯喆的脖子亲了一口,看着冯喆下楼去了,才进到屋里。
“你和冯喆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吧?”葛淑珍手指里捏着一颗红红的樱桃问柴可静,柴可静坐在葛淑珍的对面,听了话娇嗔说:“妈,什么是‘在一起?’他对我很尊敬的。”
“好好好,尊敬,相敬如宾,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柴可静想想,自己也就是在去年元旦那会,冯喆在南方的沙滩边上吻了自己,有了亲密的接触,这样算起来,也就是**个月,所以,母亲说的也对。
“你说他是孤儿,那他有没有给你提及他小时候的事情?”
“的?总不能说穿着开裆裤去抓蛐蛐吧?”
葛淑珍皱了眉:“你这丫头,任何人都是有过往的,没有过去哪来的如今?一个人不承认往昔就意味着背叛,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会给你说许多小时候碰到的事情,起码是有代表性的事物,哪怕是受苦让人欺负的事情也行,要是越对你吐露心声,那你们的关系才越是牢固。”
柴可静眨眨眼说:“哦,我知道了,我爸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你爸——你别打岔,现在我是说你……”
“那我要不要给他说我小时候学骑车摔跤,爬树蹭破裤子?”
“你故意起我不是?我们是说他还是说你?妈这是为你好,你和他的家庭不同,他自己的工作和你也差一截,就说你已经是正科了,他呢,还是副的……”
“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全县百十万人也就他一个,副科怎么了,关键看出在哪个位置上,他身上的含金量高,哪是像我们单位那些副科的人能比的?要是在中yang首zhang身边做一个副科,放出来后是什么待遇?”
葛淑珍一听就生气了:“你不说这我倒是还想不起来,他怎么就做了女领导的跟班?那个女书记也不到三十,我都知道了。她的丈夫在美国。两口子长期分居……”
“哎呀妈!”柴可静皱了眉:“你这都是什么呀。要你这样说,男女出门都要戴防毒面具,省得你呼出的气被别的男人吸进肚子,再说,女的给男领导服务的,就更有问题了?”
葛淑珍本来想训斥女儿几句的,这会猛地想到了丈夫的话,于是口气就软了:“妈就你一个女儿。还不是为你着想?你最近和别人有没有联系?”
柴可静听了就看着母亲,葛淑珍又皱眉:“就是李德双啊谁的,不是妈多心,你呀,多长些脑子,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和别的男孩接触,也不算是对不起对方吧?”
柴可静笑笑不说话了,葛淑珍将那颗在手里捏了好大一会的樱桃又放了回去:“有个问题妈一直想说。你给妈说实话,如果。我是说假设,你真的和这个冯喆结了婚,你们住哪?他在省城有房子?还是他在那个梅山有住处?你们两地分居的,这是事吗?”
柴可静将葛淑珍放下的那颗樱桃拿在手里说:“嗯,省城吗,我们单位最近好像就要给够级别的人分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住还够用,他呀,在梅山住的是宾馆,至于今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要不,我们到时候和你们住一起?”
葛淑珍很想发火,但是面对女儿却怎么也火不起来,心里越发的对冯喆有了意见。
冯喆一出柴可静小区的大门就到绿化带边上呕了起来,将胃里所有能捣腾出来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前天,在柴可静家里葛淑珍就热情的留冯喆吃饭,冯喆当时就说过不喝红薯叶子粥的,那么今晚这一切葛淑珍就是有意为之了。
冯喆没有打伞,微雨一会就湿透了他的衬衫,直到觉得已经吐无可吐,他才直起腰,趁着朦胧的夜色打了的回到了至真酒店,晚上柴可静临睡前给冯喆发短信问候平安,冯喆没有给柴可静吐露这一点。
本来裘樟清是这天中午就应该到岭南的,但是由于天气原因,下午三点多飞机才得以降落,这时候天空乌云密布,看到了裘樟清的时候,冯喆发现她的脸色和天空的云朵一样都是阴霾。
近来裘樟清回首都的次数减少了,但是每次回去后起码有半天都阴沉着脸,虽然工作和生活是需要分开的,但是能够彻底将生活里的境遇和工作完全分开的人,冯喆还没见过。
再说,裘樟清这种纷杂的心情面对的也只是给冯喆看,一旦回到梅山后,她是不苟言笑的书记,而且这时的梅山干部见到裘樟清的态度和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敬畏的多,而敢于冒犯的,彻底绝迹了,所以板着脸的裘樟清似乎才是正常的。
裘樟清回到宾馆就先洗了澡,然后一个人在屋里不出来,冯喆看看时间,本想将晚饭安排到房间里的,没想到裘樟清却走了出来,穿戴的很是齐整,说要出去吃。
裘樟清明显的化了妆,腮红淡淡的涂了一些,她的眼睛周围有些发暗,像是没休息好,冯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问书记去哪里吃饭,裘樟清说先出去,到了外面再说。
外面这会电闪雷鸣的,路上的车很少,冯喆开着车在狂风呼啸的大街上行驶着,颇有末日来临的感觉,这样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到了一个大排档所在,裘樟清看看这里的人还不少,就说就在这里了。
停好车,冯喆为裘樟清撑着伞,因为风大,他就很费劲的挡在裘樟清的头顶,不料风回旋着从身后扑过来,刺啦一下竟然将伞刮的翻了个,扇骨顿时就坏了,冯喆手里拿着光秃秃的一根铁棍子,大棚下有人就笑,嚷着说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不要怕有风阻挡,就怕自己投降,还有人对着裘樟清和冯喆打唿哨的,说妹妹你牵着哥哥的手,大胆的往前走,冯喆干脆的将伞柄一扔,护着头发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裘樟清快步跑到了棚子下面。
因为有人调侃,冯喆心里还想裘樟清会不会生气,但是裘樟清对于刚刚有人的玩笑没有什么表示,淡然的对冯喆说自己想吃烤鱼,冯喆就找了一个人多的摊位,心想人多的必然味道也好,坐下后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了,在等烤鱼的时候,裘樟清看着远处又说想喝那边的醪糟汤圆,冯喆就过去买,等端着醪糟汤圆回来后,发现裘樟清拿着一次性筷子者正在夹眼前的一叠小菜吃,裘樟清等冯喆将汤圆碗放在自己面前,说:“这小菜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冯喆一看,裘樟清吃的是腌制好的红薯杆。(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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