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宇一愣,随后道:“我爸他……”
“别跟我谎!”邱卫国道,“亲生女儿出嫁,我就不信他不亲自来看一眼!我就不信他不想看看女儿穿上嫁衣的样子!让我猜猜啊……嗯!肯定就在那间宾馆里!应该是六楼到九楼!我知道他只是想看看女儿,又不是来把女儿要回去的,干嘛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呃?”苏承宇看着邱卫国指的方向,顿时就傻了眼:全中啊!
邹洁也看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邱卫国笑了笑,眼角带着泪花:“因为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心哪!芸是我养大的,她要出嫁,虽然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我舍不得!何况老苏他还是亲爹!我们几个当年都是好兄弟,老苏什么秉性我会不知道?那间宾馆的位置,用望远镜正好能看到我家的阳台和窗户,随时能看到芸;六楼到九楼这个高度正好能俯瞰整个区的婚礼现场,就这地理位置,老苏怎么可能错过?快打个电话过去,如果不来,以后都别想见女儿了!”
“哎!好!”苏承宇连忙掏手机下车打电话,一激动,脑袋撞到车,但却顾不得许多,连忙拨通了电话。而这边,邱卫国也在联系林浩学。林家所在的区正在街对面,林浩学很快就出现在区门口,同来的还有周嘉懿。
几个人在区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一辆挂着邻省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朋友、老同学。
“老苏!”林浩学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随后,邱卫国也大步迈了过去。
苏石也迎了过来,三个人一下子紧紧拥在一起,先是一阵沉寂,随后流着眼泪放声大笑。
周嘉懿看着三个男人喜极而泣的场面,低下头想了一阵,随后走到邹洁面前,低声道:“老邹,芸的事儿……对不起……”
邹洁舒了一口气,拉着周嘉懿的手微笑道:“这些事孩子们早晚要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个男人拥泣良久才松开,苏石走到邹洁面前,道:“对不起……”
邹洁摇摇头:“当年的事儿,我都忘记了,你还这些干嘛?”
苏石想了想,转身一把拉过邱卫国,让他和邹洁并肩站好,自己则退了两步,认真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芸养大!”罢,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邱卫国连忙一把扶住苏石:“老苏你这话就见外了啊!”
林浩学也道:“就是!咱们仨当年是铁哥们儿啊,当初我们都以为你真的‘死’了,而且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那种!头几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几个还偷偷祭过你,老邱和老邹也到西北老家去找你父母,结果他们也失踪了,老邱就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把这‘遗腹子’养大……”
“唉唉唉……大过年的这事儿干嘛?芸还要结婚呢,别这些不吉利的!”邱卫国连忙打断道。
婚礼举行的时候,贵宾席上多了一个座位,到场的宾客们只是以为这是邱卫国的同学,仅此而已;只有知情人才明白,今天不是一家嫁女,而是两家嫁女。穿着婚纱的邱芸看到这一幕之后什么都没,依旧安安静静地做新娘。
晚宴之后宾客散去,大伙儿熬到了零,吃了汤圆糕之后,新郎的车队从宾馆驶出,接新娘。按习俗,新娘出嫁脚是不沾地的,须得弟弟把她背上车,没有兄弟的,丈夫也行。然而身怀六甲的邱芸显然让邱乾相当为难,要知道邱乾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一学生,根本没这力道也没横抱孕妇的技巧。
不过艾丽丽早有计划,事先就准备了装饰华丽的滑竿让邱芸坐了,再让邱乾和苏承宇抬着滑竿下楼。离开的那一刻,鞭炮声响起,邹洁直接哭倒在同样哭成泪人的邱卫国怀里。就连抬着滑竿的苏承宇也是含着热泪,大声吆喝着在前面开路。
到了酒店之后,为了避免“洞房”的尴尬,艾丽丽事先就安排好了闹洞房的剧本,新郎这边的亲友都算比较规矩,意思意思就借口老家习俗,把新郎拖过去打通宵牌,而林雪菲等伴娘和女宾则在酒店临时布置的洞房里聊天。
这个时候帅兵就比较忙了,就连苏承宇也忙活起来。举行婚礼的宾馆虽然距离邱家不远,沟通消息也有手机帮忙,但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跑腿的。两个人裹着大衣开着电动三轮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如同陀螺一般。
第二天是婚礼正日,整个酒店摆酒宴宾,走的都是固定程序,帅兵终于把一切都交给了司仪,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这二十四个时里头,帅兵和苏承宇都累得够呛。婚宴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选择的逃席,不去参加那种觥筹交错,而是在街口的排档要了一碗羊杂汤慢悠悠地喝着。
“以后,我姐就拜托你了……”苏承宇喝着羊汤慢悠悠道,“这是我姐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特别反对,我爸虽然不乐意,但他也没法反对。”
帅兵沉默了一下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估计要初五之后吧……”
“唔……再多一两天吧!”帅兵道,“年后芸预约了四维彩超的孕检,邱叔他在医院有个熟人,帮忙看看男女,然后就算计日子帮孩子取名字……这孩子苏家也是有一份的……”
苏承宇想了想之后头道:“好!”
晚宴顺顺利利地结束,第二天艾丽丽就安排新郎的“亲友团”离开,新郎还得继续演到年后,因为按照风俗,春节期间邱家的亲戚们要宴请新女婿的。就在年三十这一天,大伙儿准备痛痛快快过年的时候,出事了,周嘉懿的事儿。
年底的时候,警方为了安静祥和地不出乱子地过春节,来了一场联合整治行动。当然是抓了不少人,可问题在于,有一帮在校大学生也被抓了,原因是卖y,嗑/药。一查,就是大外语系的学生。不过警方显然是给了大面子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公告,而是先私下通知了大的校长。大过年的碰上这种倒霉事儿,任何人心里都不痛快,校长立马就责成文学院的院长解决问题,院长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外语系,问清楚了,负责学生工作和政教工作的就是周嘉懿。
在家里准备年夜饭的周嘉懿接到电话之后,先是被院长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然后知道自己系里的学生卖y嗑/药被警察抓了之后,整个人瞬间懵逼。虽然事儿不是自己惹的,但是这笔账最后肯定是自己包,“转正”的事,没戏了。不过事情还得去解决,作为负责政教的副主任,只能跑一趟局子,先把人保出来再啊!
可是这一去,没戏!警察同志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暂时不能放人。什么叫“调查”清楚?就是这几个女娃嗑/药了,那就得指望从她们身上挖出线索,把“药”的源头给掐了。周嘉懿急,被警察叫过来的家长们更急,他们也都围着周嘉懿想办法。好好的年没法过了。
这一切都是照着“剧本”来的。
这一天的大年除夕,林家可谓是愁云惨淡。林浩学虽然跟周嘉懿是夫妻,但林浩学官瘾不大,反而觉得“转正”的事儿黄了就黄了,自己的老婆如果能断了这份心思,从此安安静静做学问搞教学,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林雪菲则趁机把帅兵推荐了出来。在林雪菲开口的一瞬间,林浩学的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后就看着自己的女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大年初一,邱家和苏家两家人坐到一块儿“团圆”了,高桂枝也被请到了邱家做客。高桂枝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个俗人粗人,第一次见到邱卫国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么个粗人不好意思跟人家那种大知识分子话。
邹洁却很大方地挽着高桂枝的臂弯道:“老姐姐你别拘束,这一屋子都是明白人。芸要弄这出假结婚,也还就是为了兵,对吧?换作以前我肯定不答应,不过兵这孩子我看了之后就是觉得心里舒服……”
邱卫国也呵呵笑着道:“是啊,看着是觉得心里舒服……尤其是上回在希声园,早起的时候看到兵和菲菲在园子里跑步,让我就想起了二十几年前,老苏和老邹你们俩在未名湖跑步的样子……”
苏石看了看帅兵,又看了看高桂枝,然后头道:“是啊,这位老姐姐看起来面善,心肯定也善。这伙子么……一开始听宇起他跟芸的关系,我生气啊!可见着他人之后,不知怎么地,这气莫名没了……也罢,宇也起他往伙子面前一站,一儿主动权都没有,看来啊,这亲和力和这领导气质真是可以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