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此间是何处,柳尘挣扎着坐起身来,抬眼呆呆的望着突然就映入眼帘的那一抹和煦。 小 说.⒉3TT.
“呵呵,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真的!”
虽然说这幅身体已经衰老得不成人样,柳尘还是谢绝了来人的搀扶,缓缓起身之后,他环顾着周遭人间仙境般的高山流水,这一愣,又是好久好久。
“来喝茶!”满脸微笑的白衫中年正端端坐在老槐树下,侧耳溪水潺潺,举目飞鸟欢快,当不知名的茶花芬香了柳尘的鼻尖,一转身,那中年示意他席地而坐。
“先生!”轻抿着沁人心脾的茶水,柳尘这才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冷暖自知,此间种种,皆是无比真切的体会在他的所有感知里,当他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瓷杯,却看见身前的那个白衣中年,始终微笑着,宛如春回大地:“您到底是谁啊?我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生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哦?”一边拾起古朴的紫砂壶给柳尘斟满茶水,白衣中年晒然一笑,眉角轻挑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想了想,柳尘摇头,周围风景虽好,却让他十分陌生,陌生到有些孤独。
“那你知不知道,你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鸟语花香,人间天堂!白衣中年笑着,颔着,冲柳尘轻轻开口:“你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还是摇头,柳尘的脑海里除了疲惫,竟再也找不出一丝让他能集中精神的情绪。
“你从来出来,即将去往去处……你看到了自己内心一直期待的天上人间,听到了曾经失去多年的纯真童年!”
“呵呵,您不说,我倒还真没记起!”撇了撇嘴,柳尘极目远眺,有山雀翱翔林间,有走兽轻跑溪涧,有清风吹过了枫林,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炊烟,悄悄然隐入了云间:“很多年前的藏兵谷,确实和这里很像,还有这颗老槐树,和紫荆山十八号院的那一颗真是一模一样……这花茶……也像极了再来镇的那个春天……”
“你还记得什么?”这白衣中年倒像早已洞察了柳尘的知觉,当柳尘口渴的时候,他很自然的添满了新茶,当柳尘很累的时候,他也适时的地上了湿帕,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做到了柳尘心中最迫切的需要。
“我记得,我妻子是北境之雪……而我,曾经是南国之剑!”
“是么?”白衣人笑意更浓,“那我们一样啊,我妻子也是北境之雪,而我,也曾是南国之剑!”
话一落音,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头空灵,宛如天边绝响。
“我还记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靠在老槐树下,柳尘的眼中尽是回忆:“我出生在一个大贵族的家庭,很大很大的那种,我爹是大将军,我娘是帝姬,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便流落到了云州的一座小城里……我在那座小城长大,我有一个很好的小,还有一个喜欢了很久也不敢说出来的姑娘……”
“那你后来有告诉过那个姑娘么?说你喜欢她,你想娶她!”
“没有!”摇了摇头,柳尘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很年轻的时候吧,我坐过牢,然后被配充军,一路都在颠沛流离,所以我就不太敢告诉人家,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是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当你功成名就了,就没想过回去找她?”白衣人听得十分认真,到最后,他甚至站起身来,坐到了柳尘的对面。
“呵呵,功成名就之后,我爱上了我现在的妻子……再往后,我也没回过那座小城!”
“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缘分吧!”两人再次碰杯,有听那白衣中年莞尔笑道:“天意便是如此,当你失去了自认为最美好的东西,皆会有更动人的风景,等在了你的前路……一切,都是命运最完美的安排,不论得失,都是你生命里的因果!”
“你这话说得!”故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柳尘冲着白衣人笑道:“就像我一朋友,还别说,你们俩说话的方式一样,就连这坐着的姿势都一样,呵呵,是不是待会儿得高唱几句圣人经义,来给我这大字不认识几个的粗人陶冶下情操?”
“呃……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
“是么?”柳尘很惊讶,有些难以置信:“我朋友也是读书人!”
“可惜的是,我最后名落孙山了……”
“嗨,我那朋友可比你强,他是状元,咱们九州大夏的琼林魁!”
“那你呢?”白衣人不置可否,又点头轻笑道:“你是魁么?”
“哎!”此时的柳尘,笑得无比洒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面对这个白衣中年的时候,他会干净清澈得如同那华清池里的一汪春水:“别提了,当初有一份武状元的头衔距离我不过毫寸之遥,可临到末了,那白马夸街的荣耀却落在我另一个朋友的身上……”
“你打不过他?”白衣人似笑非笑,急得柳尘立马就波动了。
“哪能啊!”连番摆手,柳尘又没好气道:“说出来吓死你,自打炼气成功开始,打架,我还真没输过!”
“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也别掂量下我学的什么武技功法!”
“什么武技?什么功法?如此得天独厚?”
“嗯……”重重的鼻音拖得老长老长,柳尘皱眉想了好久,总算是想起了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比如那一天夜里,他畏畏缩缩的捡起了地上的帛书,等到人去无踪之后,他蓦然回,遥看青山又遮云:“好像是……听山经,问水诀!”
“这武技心法的名字不错,谁起的啊?”悠然自得的抿嘴品着香茶,白衣人自我陶醉般摇头晃脑道:“多么有意境的名字啊,听山问水……凭栏一心剑,静看花满天!不错!不错!哈哈哈!”
“我年轻的时候,周围的人们每天所研习的一切武技,一切术法,都是由……那谁,我又忘了,反正就是由他一个人来命名的,都到嘴边儿了,咋就是说不出来哩……”
时轻时重的拍击着自己的脑袋,柳尘显得很苦恼,他脸上纵横密布的皱纹沟壑,也因为这一丝烦闷而开始褶褶生辉起来,老槐树下,少年白,早已没了所谓的意气风。
“又忘了?”再次递过去一杯新茶,白衣人满脸的云淡风轻。
“对啊,又忘了!”柳尘垂,情绪颇为沮丧:“我忘了我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方,我也忘了此间何处,今夕又是何年,我还忘了……对了,您是谁?我们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