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开周含烟,赵淑与卫廷司移步到林东学身边,郭子对易容也是懂些皮毛,心翼翼的擦掉他脸上的东西,不多会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皮肤很嫩,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男子能有的,脸上虽然颇为成熟,但却乃有稚气。
张昌看看林东学又看看赵淑,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属下怎么觉得林公子长得与郡主颇为相似。”
赵淑也发现了,但没有太多相似,仅有两三分。
“奴才看着像王爷多一。”郭子道。
卫廷司头,他也觉得林东学更像永王,赵淑也长得像永王,只不过没林东学那么像。
“难道是王爷流落民间的血脉?”郭子心翼翼的。
赵淑沉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林东学到底是谁,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或许知道,但回忆与他认识到现在,赵淑从未发现过他有任何一想要认祖归宗的想法。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不好判断,一切只能等到他来解释。
周含烟回来,整个人也蒙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自己守护的人还是成年男子模样,离开一会,回来男子已经成了少年模样,反差太大。
“阿君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得出林东学与赵淑有几分相似,稍微放心,起码有这一层关系在,卫廷司不会轻易的对林东学怎么样,毕竟隐瞒容貌混入军营,是重罪!
赵淑没正面回答,但还是了话,“问他吧。”
守卫的都是卫廷司的心腹,他没话,大家也都闭嘴,谁也不敢将所见的传出去。
蜀地的路不好走,骑马走官道绕路,但不走官道,更难走。
到了傍晚十分,队伍停下来安营扎寨,林东学也醒了,醒来看到大家都拿着异样的目光看他,他立刻敏锐的摸自己的脸,结果发现脸细腻滑润,与经过易容的粗糙大不相同。
“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一个我字出口,再也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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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坐下,与他挨得不远不近,“你接近我,目的何在?”
他摇摇头,“我没有接近你。”
这能解释得通,当初来春园进货的商贾很多,洛阳林家能来,不奇怪,林家是洛阳的大商股,不来才奇怪。
“那么,你长得像我父王怎么解释?你见到他时,难道就没疑惑过吗?”赵淑继续问,步步紧逼,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但他的眼睛半不慌乱。
“我没见过王爷,没正面见过。”他解释道。
赵淑皱眉,确实,永王是亲王,商贾是见不到他的,至多能见到福伯,这个解释赵淑也能接受,“那么我呢,你觉得我与你长得像吗?”
“起初觉得有些相像,不过并没有深想,你是国朝的郡主,我只是区区一介商贾,从来不敢深想。”他腼腆一笑。
又是熟悉的腼腆,赵淑这回却能感觉到那腼腆是装出来的,他心里压根没觉得皇室的人多尊贵,压根没觉得士农工商下,商贾是多么的卑微,他是自信的。
“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想。”
他摇摇头,“从未想过。”
也对,一个在家里受万千宠爱的未来家族继承人,怎么会想自己其实不是父母的亲骨肉呢?试问当今天下哪个家族会将家业交给养子,这太疯狂。
赵淑记得他去过很多地方,是见多识广的,京里那么贵公子与他比,十不足一,要阅历有阅历,要才智有才智,怎么会多想?
“你知道不知道,易容混入军营是死罪?”赵淑突然便想他与自己有些关系,哪怕是同父异母的也行。
他沉默了,久久不语。
赵淑又,“是要诛九族的。”
没那么严重,但若有人要搞他,一定能诛九族。
闻言他猛的看向赵淑,“真要这样吗?”
“别人会,你不会,不管你是谁,凭你长得像我父王,就足以有九条命可以为所欲为,从今往后我罩你,不用多想。”
她完,站起来,便离开了,没有再逼问,也没有更多的,都双生子有心灵感应,都是骗人的,她怎么没有?
也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根本就是没关系的两个人。
不过她相信林东学一定会去弄清楚事实真相,若真是永王府的孩子,林家也不会耽搁他的前程,她只需要等便好。
卫廷司走在她身后,牵住她的手,“没关系,王爷还年轻,继妃是要娶的,就算没兄弟,我也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赵淑斜了他一眼,“我又没要嫁你,轮得到你来保护我吗?”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甜甜的,白了,她不怕别人欺负,只是觉得永王府太冷清了,再则,就算娶继妃回来,有了孩子,也与她隔了一层,终究不是最亲的。
卫廷司反手抱住她,“意思是你要抛弃我?”温热的气息吹在赵淑脸颊上,痒痒的。
赵淑转身,碰到他的鼻子,他忙捂着喊疼,赵淑很不厚道的笑起来。
“你还笑?”他装作很凶的样子要扑倒赵淑,赵淑急忙逃,正在搭帐篷的士兵们见到两人在闹,一个个嘴角含笑,余光乱瞄,忍得辛苦。
远处周含烟坐回林东学身边,默默的给他擦拭脸上的汗珠,原本活泼的姑娘,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当手要收回来时,手腕被林东在捉住了,“对不起。”
周含烟勉强一笑,“没事,我知道你有苦衷。”
被骗了那么久,终究是不能随随便便释怀,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难过,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却得不到他全部的信任,心痛而已。
林东学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她的眼睛,:“别这样,我会心痛,我以后再也不骗你好不好?”
周含烟含笑看他,“林哥哥,不用这样的,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没必要什么都让我知道。”
这句话,多少有些口是心非,但却是事实,就算是夫妻,也总有秘密不能共享的时候。
“你生我气了。”他熟悉的女子,是大大咧咧的,像传中的精灵一样,很可爱,但现在她却失去了纯真的笑容,是他的错,身份解开,不知会失去多少人。
他多希望保持现状,每日里做些买卖,然后等到了一定年纪,娶她为妻,但许多事,似乎要脱离掌控了,他该谢谢赵淑不再逼问吗?
就算赵淑不再逼问,他心里也像悬着一把刀一样,怕一转眼所拥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父亲,母亲,祖父,兄弟们,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镜中花水中月般,不真实起来。
他也不知自己是谁了,从他便被逼着做长子,学习嫡长子的一切,记事起便被灌输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思想,但他却真的比同胞兄弟好几岁,要接受比自己的兄弟喊自己大哥。
自他便在祖父跟前长大,鲜少出门,就算家中兄弟也不见,直到十岁,才乔装一番回到父母身边住。
一开始,祖父他是被他挑中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但林家立嫡立长,他有嫡兄,所以要假装比他大,才能避免兄弟相争祸起萧墙。
以前他****担心被揭穿,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老练成熟,便没那么担心了,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人拔出了披在外面的那一层皮。
“林哥哥,你与阿君姐姐?”她知道的不多,只能凭猜测,不敢确定什么。
林东学闭了眼睛,“我不知道。”
千言万语,所有猜测,在‘我不知道’这四个字里,仿佛得到了定格。
周含烟哭起来,伏在他胸口,“我没生气,只是担心。”聪明如她,岂能不知这里面的可能性,她不过是个商贾的女儿,怎能与皇家贵胄比,精通汉文化的她,哪里不知中原结亲很讲究门当户对。
“别担心,有我在。”林东学轻轻抚摸她的头,目光坚定。
赵淑根本不知他们在这里瞎担心,就算林东学是自己的兄弟,认回来了,父王也不会逼他娶门当户对的女子。
永王殿下可是个很开明的人。
此时两人闹了一番,赵淑坐下来,卫廷司给他烤山鸡吃,张昌走过来,噎了噎口水,递给卫廷司一张纸条,应该是刚传来的情报。
卫廷司将还未烤熟的烤鸡递给张昌,然后认真看起来,看过后递给赵淑,“洛先生传来的。”
这么久终于有老师的消息了,赵淑很激动,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洛鹄的,没多少内容,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蜀地的布防。
“老师还能传消息过来,想必是很安全,这样我便放心了。”
“洛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能做到的,不必担心,你现在该担心洛先生看到你时,会怎样对我,届时还望出手相救。”他一本正经的揶揄。
赵淑嘟嘟嘴,“老师可是很严厉的人,我不敢。”她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
张昌冷不丁道:“元帅,洛先生爱喝酒作诗,您写一首好诗,提壶好酒,就解决了。”
卫廷司头,赵淑立刻怒斥张昌,“合着,一壶酒就把我卖了?”
“郡主看您的,元帅那舍得卖您,要卖也是洛先生卖,我们家元帅买。”
赵淑抡起地上的干柴便挥过去,“滚一边去!”
张昌麻溜的拿着山鸡就走,刚走两步,卫廷司咳了一声,他又依依不舍的将山鸡还了回来,那不停咽口水的模样看得赵淑想笑。
但也绝对不分出去!
经由此事张昌得出个结论,千万不能拿郡主去讨好元帅,不然会死得很惨!
香喷喷的山鸡刚烤出来,周含烟就过来了,双眼水汪汪的,盯着山鸡发呆,也不开口找赵淑要,她莫名的便觉得姑子是很可怕的东西,自己若表现不好会不会嫌弃?
若赵淑知晓她竟然这么想,一定会送她一句话,‘你想多了。’
“林公子饿了?”赵淑问。
周含烟头,希冀的看着赵淑。
赵淑将烧鸡递过去,“给你吃的,他还没好,还是少吃这种东西,给他熬粥即可。”
她一听林东学不能吃,接了烤鸡,只掰下一只鸡腿,便又还给赵淑,“我还有其他干粮。”
像是怕跟赵淑话似得,完拔腿便跑了,留下赵淑一脸的莫名其妙,记得她不是这种别扭的性格呀,挺活泼一姑娘,怎变就变?
“她怎么了?”她问卫廷司。
卫廷司正拿着地图在研究,闻言头也不抬,然后肉肉麻麻的,“我从来不关注其他女人,看你都看不够,哪有时间观察别人。”
于是赵淑自己开始吃烤鸡,味道是极好的,她一开始吃得润物细无声,卫廷司明明闻到香味了也不抬头让她给一口,吃着吃着,便觉得索然无味了,她坐过去挨近他,估计将鸡肉递到他面前。
“要喂我?”他抬头,深深的看着赵淑,那双眼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就是这种眼神,很撩人,赵淑别过头,掰下一只鸡翅,“喏,我分你一只。”
卫廷司失笑,净了手,接过鸡翅,将骨头都剔走,再喂给赵淑吃,赵淑原本是拒绝的,她又不是孩,但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不忍心拒绝。
然后,他将她手里的烤鸡拿了过去,开始剔骨,“其实拿着啃更好吃。”
“伤着你怎么办?”
“又不是鱼。”
“那我也怕伤着你。”
赵淑要崩溃,好无聊啊!
“吃个烤鸡都能伤着,我是多无用?”
“你不无用,我怎么有用武之地?”
所以,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用武之地就是在她吃鸡的时候剔骨?皇上答应了吗?秦吉若知晓自己的弟子竟然这样定位自己,会不会气得撞墙?
“所以,你是嫌弃我无用?”
“有了我,再无用也不怕。”
“所以,你还是在嫌弃我!我生气了!”赵淑咬牙。
“我错了,求原谅。”他立刻变脸,凑到赵淑面前,最后一丝鸡肉被她吃进嘴里,所以,她一个人吃了整只鸡?
额,不对,周含烟也吃了五分之一。
可怜的张昌,提了条鱼,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最后还是侦察兵来禀报情况,他才厚着脸皮过来了,“郡主,属下给您抓了条鱼。”他也是来求原谅的。
赵淑瞟向他,手里拎着条鲤鱼,还挺肥,颔首,“串好给我。”
某些人还没吃东西,看在烤鸡的份上,她不介意为他烤条鱼。
此时,侦察兵开始汇报情况,“元帅,蜀军有异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