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同情赵樟,我放他一条生路即可。”卫廷司道。
赵淑失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我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当年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有人对我伸手,虽然不能迁怒于别人,算了,不想多管闲事,个人自有个人的命,管那么多做什么,世上不幸的人千千万,我又不是菩萨,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她没有往下,放了赵樟,来日成为祸患,要去哪里找后悔药。
“别嘴硬,同情就是同情。”霍白川突然进来,扔过来一道圣旨,恰好被卫廷司接住,“你不过是以己度人,觉得赵樟与你遭遇像罢了,其实偶尔多管一次闲事,偶尔犯一犯傻,没人会你蠢,老这么扛着,早晚会未老先衰。”
赵淑站起来,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蜀王是我派人杀的,这蠢货,没能力没人,还学人家称帝浪费我们时间,怎么,她是你的族人,难不成你要为他报仇?”他口气颇为不客气,像是吃了**被着了般,面色也很冷,与他以前不羁悠然的姿态判若两人。
赵淑狐疑,“谁惹你了?”
“你出去,我与他有些男人之间的事需要处理。”他将门踹开,语气非常不好,是动的真怒。
赵淑看向卫廷司,他镇定的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先去吩咐掌柜的给我们做晚膳。”
“好。”她倒是不担心卫廷司会有什么,他身手好,十个霍白川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是担心霍白川的火气源头,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出了门,发现多姿和胖都守在月亮门旁不让人靠近,她将门关上,一路往外走。
她一走,霍白川便狠狠的一拳挥过去,卫廷司压根就没想到一书生竟然打人,两人离得不远,没躲开,傻傻的被揍了一拳。
被打了,自然不能白被打,霍白川翻手便是一拳还回去,他力道拿捏得很好,霍白川只是被打飞了过去,胖和多姿听到动静都咬牙忍着,没有过去。
︽︽︽︽,★.c∞onbsp; 打完后,“你疯啦?”他揉揉被打的脸颊,与霍白川保持距离。
“是你疯了,竟然带她去柱州,难道不知道柱州是什么地方?”霍白川气得心口不停的起伏,站起来拉了张椅子坐下,“她要去死,你也不拦着?”
“不劳你费心,我自会保护她。”卫廷司也是非常的不客气,“倒是你,跑来蜀地做什么?”
“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姓卫的,若担不起男人的责任,就离她远,这一次侥幸没出事,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保证次次都能这么侥幸吗?你顾得了一次,次次都顾得吗?”
卫廷司皱眉,刚才他可以原谅霍白川的无礼,但他话太过分,但凡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忍着,他将手里的圣旨往地上一摔,走过去将霍白川提了起来,“了,不劳你费心!”
“我倒是不想费心,你自己看。”霍白川眼神看向地上的圣旨。
卫廷司这才将圣旨放在心上,扔下霍白川,将地上的圣旨捡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道赐婚圣旨。
“若不能娶一个女人,就不要对她做什么,感情是伤不起的。”霍白川扔下这一句话,“嘭”的摔门而去。
然而,他刚走出门却与赵淑正面撞上了,“圣旨了什么?”她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
霍白川看了她一眼,“赵淑,你知道吗,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拿来赌,什么都能拿来权衡,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唯有感情不行,你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以神一样的姿态俯视所有人,殊不知,你才是尘埃里最俗的那一个。”
他完,擦掉嘴角的血迹,越过她,直接出了益州城,直到蜀王后人全部被抓,也没有出现过。
时间后退七天,在京城,一切从太后突然病倒起,人老了就会生病,承受力就会变差,太后也不例外,别人对她高呼千岁,然而,她并不能真的千岁。
暑气重,加之永王和赵淑都不在,心里难免会担忧,日思夜想下来,难免就会忧思成疾。
再加上一些外在的因素。
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你根本分不清今日与你一起共事的是不是敌方的细作,也无法分辨,突然发生的某一件事是真还是假。
懿德收到情报,卫才韬被困,北钟家难保,思来想去,她牺牲掉了一个人,那日明德帝正在泰和殿上与大臣们商议朝政,突然便来八百里加急,且送信的兵死在了宫道上,只留下一句不完整的话,“永王殿下围…被…”
那个兵身上伤痕累累,一看便知是经过恶战的,上过战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兵是突围而来,体力不支,伤势加重,所以才没赶到明德帝面前就死了。
太后知道了此事,立刻就晕了过去,自此病倒。
皇后听了跌坐在地,太子与永王在一起,永王出事,太子不可能完好无损,她瞬间分寸大乱。
明德帝派人北上,一时半会去的人也回不来那么快,就算飞鸽传书,也要数日才能回来。
恰这时有人向明德帝进言,“皇上,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若是凶多吉少,怕是战局不妙,北钟家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得多,若王爷和太子果真有什么不测,将很不利于国朝,皇上,还请皇上想法子稳住众将。”
明德帝岂能想不到一战失利,将影响士气,尤其是太子与亲王都败了,将大大折损皇族威势,若有大将起了反叛之心,或是被收买,大庸危矣。
但他还是很镇定,“朕信得过卫廷司。”
“皇上,人心隔肚皮,臣言尽于此,皇上自行考虑。”
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明德帝心里,人心隔肚皮,亲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别人的儿子。
下了朝,他被请到了未央宫,懿德仿佛诗文里写的那样,商女不知亡国恨,很是天真美好,忙前忙后为明德帝准备吃食,给他推拿放松,“子一,这冰镇的西瓜,有解暑的功效,你尝尝,国事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不希望你有事。”
明德帝睁开眼睛,等着她喂,但懿德偏偏不喂,“又不是孩子,自己吃,这西瓜呀,要自己拿着吃,才有味。”
她吩咐人递给明德帝一个水瓢大的西瓜,开了一个口子,红红的瓜肉上插了把勺子,“抱着,一勺一勺的吃,才最美味。”
明德帝轻笑起来,“你还记得以前咱两一起在瓜地里偷别人西瓜的事?想想时间过得真快,都几十年过去了。”
懿德很不赞同,但却跟着一起缅怀过去,“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我都老了,不过子一,什么叫偷?这天下都是你的,何况一个西瓜。”
“哈哈哈哈,这话,在理,可这天下,很可能过些日子就不是我的了,到时候,我一无所有,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他握着懿德的手,像看爱人、妻子一样看着她。
懿德微笑,将头靠在他肩头,这样不用对视,心便不虚,“以前我以为你是个穷子呢,还是商人,那时都没嫌弃你,没道理现在嫌弃。”
人啊,总喜欢看年少时的情分,年少的情分,仿佛天生就有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去相信它。
这个答案,明德帝其实并不满意。
不过很快,懿德了他爱听的话,“更何况,你可不是一无所有,你坐拥天下,是九五之尊,我只怕我人老珠黄,你会嫌弃我。”
人都会有虚荣心,不同的是,层次不同,虚荣心的大不同而已,像明德帝这样的,可以用欲壑难填来形容他那颗虚荣心,是无穷尽的。
懿德话毕,他大笑起来,喂了懿德一口西瓜,“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子一,答应我,不要太辛苦,什么事让臣子去做,你养他们,不是让他们无所事事的,你是帝王,不用那么辛苦。”她依偎在明德帝怀里,言语里,是怯怯的,仿佛随时会失去明德帝般,恐惧极了。
明德帝拍拍她的肩,“放心,朕是天子,朕不会有事。”
“那你为什么要那些傻话,我听了心里很不安。”她的眼泪,已经划过脸颊,落在明德帝的龙袍上。
明德帝低头,心疼的搂紧她,“没事,你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弼儿还被景王关着,听永王和太子……又……子一,我害怕。”她缩成了一团,仿佛真的怕极了,身体都在发抖。
“没事,朕还有雄兵猛将,卫廷司已经在伐蜀了,那些乱臣贼子很快就会被剿灭,放心,朕一定会救出弼儿。”
懿德坐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子一,不如我亲自去救弼儿吧,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我不放心。”
明德帝猛的一震,‘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力般,在他心间萦绕,又回想起朝臣的话,人心隔肚皮。
安抚了懿德,他直奔泰和殿,找来朝臣,还不是秋樘始等与卫廷司关系好的。
其中便包括慧王和晋王,两王都未就藩,一直留在京城,故此将封地一交,便脱了杀身之祸,依然是明德帝还算信得过,有事会找来商议一番的宗亲。
将心中的担忧真假参半的了出来,慧王与晋王对视一眼,立刻并明白明德帝担心什么了,无非就是担心卫廷司会反,或是会被收买。
换言之,明德帝不信任卫廷司了,但也不可能信任别人。
所以,他要用手段牵制住卫廷司,将他死死的牵在手里。
“皇上,不如联姻,如何?”慧王已在心中盘算适龄的女儿、孙女,将来削藩后,世家和藩王的势力将大大削弱,卫廷司是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兵马,战事平息后,地位会相当超然,若能与兵马大元帅联姻,那可比十个藩王强多了。
晋王也赞同慧王的提议,同样也在打卫廷司的主意,他有自知自明,正妻肯定不会从晋王府出了,随便送个庶女去做妾,也是可以的,“臣弟觉得皇叔言之有理,联姻最合适。”
“可有合适的人选?”这个正妻,一定要好掌控,好拿捏,很自然的,他将赵淑排除了。
晋王试探性的道:“不如十九弟家的阿君?年纪刚好,又得太后宠爱,下嫁卫廷司,显诚意。”
“不可,皇上,万万不可,永王府仅有一女,连世子也无,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将来永王百年后,将无人能牵制得住赵淑,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慧王觉得承认赵淑有能耐心里很难受,但此时不能不承认。
明德帝就等有人站出来反对,赵淑此人,聪明机灵,但同时蛮横不讲理,见不得自己人吃一儿亏,同时心狠手辣,不好控制,这种人只能交好,或者毁掉,不能掌控。
“皇叔的顾虑也是朕的顾虑,母后一直未给十九弟选妃,无非便是怕选错,朕看着也着急,许多次都想给十九弟过继个嗣子,但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做为兄长,朕还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亲儿子继承王位。”
明德帝得语重心长,做足了好哥哥派头。
“皇上仁心。”几人道。
“既然阿君不行,那么宫里的公主,皇上您看呢?”还是晋王再。
明德帝摇头,“祖制有规,驸马不得有实权,卫廷司是个人才,朕不忍埋没,还是从宗室里或者大族中挑一品行端正的闺秀赐他做正妻为好。”
话出口,慧王和晋王便明白了明德帝的企图,无非是想卖某一家族个人情,以前卫廷司人人嫌弃,但现在不同了,卫廷司是兵马大元帅,掌管兵马,就是掌管生死簿,纵观未来三十年内,不可能再出第二个卫廷司,因为未来不会再有那么多藩王需要去削。
所以,只要卫廷司够聪明,一定会超然的活下去,很显然,他绝聪明。
“卫廷司出身书香世家,须得配一门当户对的女子,臣恰好知晓一女,性情极好。”慧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