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庄园。
抬头看向楼上却并没有看到伊丽莎白的索菲娅瞬间慌乱,还好匆忙上楼的她迎面碰上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伊丽莎白,她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下她的紫罗兰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全,想了想,征求伊丽莎白的意见后,她还是让伊丽莎白留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回到客厅。这中间,在走下楼梯时,伊丽莎白第一次看到庄园外草地上的惨烈战况,尽管那里一片混乱,可她肯定还是看到了浑身沐浴着鲜血的奥古斯都,这从索菲娅握着伊丽莎白的手上可以轻松感觉得到,她的颤抖轻易流露了她全部的绝望。
索菲娅知道她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否则奥古斯都真的会死的。
她手中确实还有力量或许可以改变外面的战局,但她已经意识到她不能随便动用她最后的力量,因为佛罗多,她了解他的卑劣,便当然知道没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之前,他肯定会全力阻止她任何想要帮助奥古斯都的安排,这就意味着她其实再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只能投降。
她们回到客厅,走到索菲娅私人管家尼古拉斯的身旁,看着不再微笑的尼古拉斯,索菲娅满含歉意的艰难微笑。
一旦她选择了投降,因她而导致家族遇袭的尼古拉斯日后该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尼古拉斯深深叹息,想要开口但终究还是没有话,只是苦苦笑了笑。他缓缓摇头。
不知道是想要劝阻他的公主殿下,还是示意不必抱歉。
索菲娅再不迟疑。她径自走到那着那张羊皮卷的桌子旁,面无表情看了眼佛罗多。完全没有理会君士坦丁其他人的热切眼神,她毅然拿起鹅毛笔,随手签下了她的名字,然后将羊皮卷递给佛罗多,她毫不掩饰她的憎恶,道:“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佛罗多,希望你能够履行你的承诺,如果你身上真的还流淌有君士坦丁的血液。”
佛罗多神情不变。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就算索菲娅坚持到现在所展现出的坚韧心性确◇◇◇◇,∨.co↑有出乎他的意料,但那又怎样,结果才最重要,不是吗?
他接过羊皮卷,身旁君士坦丁家族的沃德夫,玛恩等人终于肆无忌惮的流露得意,不过佛罗多倒没有拖延,很快履行他的承诺向他身旁的继承人图灵道:“既然你的妹妹做出了决定。我们当然应该拿出我们的诚意,通知你的人,让斯坦福那帮人安静一些,毕竟是君士坦丁公主的成人礼。这里可是君士坦丁的紫罗兰庄园,他们必须得敬畏。”
“遵从您的吩咐,我的父亲。”
图灵微笑。可了这一句,他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是悄然眯起了眼睛,缓缓道:“可是。由于庄园外金槿花重甲骑士团与斯坦福的骑士们战争场面太混乱,我担心我的人留在外面会造成误会,已经通知他们先回去了,这个时候再让他们过来,怕是需要时间,不知道那个卑微的罪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他又笑了笑,露出森然白牙,看了眼外面在地上再次狼狈翻滚的奥古斯都,他残忍道:“要怪也只能怪她,何必进行那些无谓的挣扎浪费时间!”
佛罗多皱眉,似乎图灵这些话与他无关,他完全一无所知。
始终站在一旁没有插手的哥伦王子与奥斯汀暗暗叹息,索菲娅是足够聪明,但她终究还是太稚嫩,贵族间的肮脏手段她怎么可能全部了解?
他们将视线放到索菲娅身上,甚至哥伦王子已经在考虑,为了让索菲娅不至于太难过绝望,他是否有必要插手这件事情?反正已经不是君士坦丁的家事了不是?
至于那个罪民,至于斯坦福和他之间的仇恨,只要最后让他死不就行了?
很难吗?
他在衡量,却突然注意到索菲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绝望,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佛罗多的肮脏卑劣,她只是冷冷笑了笑,咬牙切齿道:“不用你的人帮忙,你们只需要安静看着,我自己能够维护紫罗兰庄园的尊严!”
这就让人惊叹了。
哥伦王子眼睛微亮,难道索菲娅还有其他安排?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之所以没有动用她最后的力量反抗,选择签下羊皮卷,索菲娅自然是仅仅希望佛罗多能够不阻挠她的人,至于她签了字,佛罗多便会给奥古斯都提供帮助,这样的想法她是真的一都没有,她也真的不会那么天真。
按照她的思路,她签了契约,起码足够换取佛罗多的不阻挠,再怎样,作为君士坦丁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佛罗多应该不会无耻到那种地步吧?
她想着,便望向了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
可她显然还是低估了佛罗多。
没等她吩咐尼古拉斯,站在佛罗多身旁的图灵率先开口,神情不出的轻松:“是在等德赫亚吗?哦对,就是祖父给你的那对那队护卫,我个人的建议是,不用指望他们了,你要知道,今夜可是你的成人礼,以祖父对你的喜爱程度来,他必然是会来的,既然外面那么乱,德赫亚他们当然应该在外围等着祖父的马车——你不妨猜猜看,我跟德赫亚是祖父交代他在外面等着,那他会不会违抗祖父的命令?”
索菲娅的嘴唇顿时没有了一丝血色。
那的确是她最后的力量,也是老公爵给她私人的最后力量。
她这时当然知道既然图灵这样,德赫亚肯定是离开了庄园,毕竟,老公爵给她的人,她接手时间太短,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控制。
她死死咬着她的唇。豁然转头看向图灵,看向佛罗多。就连唇角泛起了鲜血,她都丝毫不觉。
眼前彻底黑暗。
绝望中。索菲娅甚至没有听到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道浓重的叹息。
……
“不用太愤怒,你毕竟还年轻,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再,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样的佛罗多。”
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兀响起,下一刻,包括佛罗多,哥伦王子,奥斯汀等人第一时间都转身望向了客厅门口。
弥撒。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这里。就连站在客厅门口前走廊上看着草地上杀戮的贵族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就像凭空出现在了那里,更像他似乎很久以前就在那里看着这一切,沉默旁观着这一切。
索菲娅顿时睁大了眼睛,松开伊丽莎白的手,她毫无淑女风范的几步走到弥撒身前,直接抱住他的手臂,似乎是抓住了她全部的希望,眼泪再忍不住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焦急而喜悦的哭泣。指着草地上再没有力气爬起来的奥古斯都,她语无伦次哽咽道:“弥撒,弥撒,救他。不要让他死,他不能死,你快救他!”
弥撒轻轻叹息。
满是心疼的轻抚了索菲娅金色的长发。他没有话,反而拉着索菲娅的手走进了客厅。
哥伦王子起身向他见礼。
奥斯汀以及客厅里君士坦丁的所有人都恭敬向他行礼。
依旧身穿黑色教袍的弥撒在胸膛画下十字手势认真还礼。
只有佛罗多始终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弥撒还是没有理会索菲娅的焦急,他向着佛罗多突然笑了笑。道:“也是奇怪,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有一种重新认识你的感觉。”
无论身份权势都没有必要太畏惧弥撒的佛罗多同样微笑,这时的他仿佛重新找回了他诗人的气质,他笑道:“如果这是你的赞扬,我会接受,可如果这是你变相的嘲讽,那我可就只能当作没有听到了。”
弥撒愕然,随即笑的更开心了,他很随意的道:“对了,在教堂选举厅里,我等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等到你安排的人出来阻挠我的竞选,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突然意识到既然没有谁能够阻止您披上红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得到我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嘛。”他扬了扬手上索菲娅签署的羊皮卷,依旧微笑。
弥撒神情玩味的打量了他片刻,摇了摇头,笑道:“佛罗多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长进,你真的认为逼迫索菲娅签了那些东西就足够了?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你的条件无非是让索菲娅离开帝都,放弃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可难道你就没想过,或许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结果?你要知道,在君士坦丁的封地,索菲娅才是名副其实的君士坦丁公主殿下。”
佛罗多没再话,尽管还是微笑,可眼神已经渐渐流露慎重与阴沉。
弥撒显然还想些什么,但索菲娅却根本不会再让他浪费时间。
她在他身后恶狠狠的打断了他。
于是弥撒只能无奈转身。
他看着索菲娅满是泪水的眼睛,有些头疼的抚额轻揉,他艰难苦笑。
过了很久,当索菲娅满是希翼的眼神逐渐灰暗,他才叹息道:“我很抱歉……”
不过仅仅了4个字,他便再也没有办法下去了,因为就是这4个字,让索菲娅如同木偶一步步远离了他……她像是完全不认识了她的教父——这个她在世界上最相信最相信,最依赖最依赖的人。
“你……”索菲娅到底还是没能出一句话来。
弥撒不忍再看她的眼睛。
转头,却不心看到了那边安静站着的伊丽莎白。
他其实见过伊丽莎白,在诺伊那家名叫‘洛克菲勒的蚊子’的酒馆,那个时候她是和她哥哥奥古斯都一起去的,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候的她为什么还能如此安静?跟索菲娅的绝望相比,她站在那里,简直就是一朵安静的白花。
难道她不在意她的哥哥奥古斯都?
弥撒疑惑,但没有多想,他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道:“我很抱歉索菲娅,可我不能插手他的事情,他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
总不能告诉索菲娅,奥古斯都之所以面临这样的处境,本身就是帝国首席国务卿戴安娜女王的布置吧?
他勉强笑了笑,想要些什么,可他不过刚向索菲娅走了一步,索菲娅便犹如受到了惊吓退了一步,甚至要不是伊丽莎白扶住了她,她差摔倒地上。
“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要走的路……”
弥撒艰难试图劝解索菲娅,这样的索菲娅确实让他怜爱,但又无奈。
然而。
他刚完第一句,便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眼睛陡然眯起,豁然望向客厅外的草地边缘。
眼中流露深深戒备。
直到这个时候,客厅里的人才终于察觉到客厅外的诡异安静——厮杀声消失了,站在走廊旁观草地的贵族们也没有了幸灾乐祸的议论纷纷,就像见了鬼,一片死寂。
这一夜,整个史诗大陆,都将永生难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