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稍歇之后,两人穿衣下床,相互整理发髻衣物。秦国夫人眼中满是春色,双目不时瞟向王源,脸上满是笑意。
命婢女上茶进来,两人分开而坐,相聚数尺,一个是守礼的君子,一个是守节的贤妇。
“青儿呢?没跟你回来么?”秦国夫人喝了口茶问道。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来么?夫人让青云儿去闹腾的我家宅不宁,难道还想将青云儿要回来么?”王源笑道。
“呸,你只要能消受,不怕你家中那个爱吃醋的夫人跟你哭闹,便尽管留着她。反正奴也是答应要将她送你为妾的。青云儿就算跟了你,她也还是我秦国夫人府的人。哪天闹得本夫人不开心了,我便让她闹你,让你家宅不宁。”秦国夫人似笑非笑。
王源站起身来开始脱裤子,秦国夫人惊愕道:“你做什么?”
王源道:“看来惩罚的夫人没够,还再顽皮,便用我的火龙杵叫夫人老实些。”
秦国夫人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我这副身子骨如何经得住你的折腾,我的都是气话,你快穿上。一会儿钧儿闯进来就麻烦了。”
王源哈哈笑着回身坐下,端起茶来唏哩呼噜的喝了几口,问道:“夫人因何而生气?可莫是因为我纳妾之事,我知道夫人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管我的。”
秦国夫人嗔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不好,本夫人倒是没什么,堂兄那里对你可是有不少怨言。奴还不是气你只图清静,正事儿便统统不理了么?我知道你为杨家做了不好的事情,远赴北海办案,差送了性命。回京后扳倒杨慎矜扶堂兄登左相之位;三姐故去,又是你前后的张罗。但朝中形势万变,我杨家尚未到高枕无忧之时,你怎可独享清闲?”
王源放下茶盅道:“夫人,我知道左相有些生气,月前他约我谈王鉷之事,我恰好心情不佳便拒绝了他,从那时起左相便再不找我话了。我又非愚钝之人,自然知道左相是恼了我。但左相身边能人无数,也③★③★③★③★,£.co±一定什么事儿都要我来办。我太过出头,反倒会引人嫉恨。我只是个的户部侍郎,可得罪不起那些官职比我更高的人。做实事我肯定义不容辞,左相座前争宠吃醋,那还是算了吧。”
秦国夫人诧异道:“原来你是如此想法,我还以为你和有些人一样要远离我杨家呢。堂兄最近做的一些事情让朝堂上下有些微词,不少人借机推波助澜,言语对我杨家不利,我以为你也是受到了影响。”
王源笑着摆手道:“夫人看来不够了解我,我怎会是这样的人。别的不,便是夫人待我的情义,我也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秦国夫人嗔道:“算你有良心。然则你难道袖手旁观么?堂兄身边的那些人哪有一个能办成事情的。出的都是些馊主意,否则我杨家为何突然招致如此大的舆论,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办法适得其反。现在弄的堂兄焦头烂额心绪不宁。”
王源道:“夫人告诉我,最近左相都做了些什么?因何而烦恼?”
秦国夫人道:“你也是不闻不问了,这还要问我。罢了,告诉你便是。堂兄这两个多月来提拔了不少人担任要职,京畿各地,各部衙门,政事堂中,以前和我杨家关系密切,暗中支持咱们的人都需要有所照顾才是。但也许做得过火,李林甫看不过去,便进宫去见陛下,历数堂兄任用近人,有罗织党羽培植个人势力之嫌。”
王源皱眉道:“左相操之过急了,我曾跟他过,这种事要徐徐而行,动静闹大了,李林甫岂会干休?人家毕竟是右相国,虽然近期受到打击巨大,但十几年的相国是白当的?势力根深且不论,在陛下心里,李林甫便是朝廷定海神针。左相如此堂皇行事,那是无视李林甫,当李林甫是摆设么?”
秦国夫人蹙眉道:“还不是户部尚书章仇兼琼的馊主意,他告诉堂兄,趁着李林甫没缓过气来的当儿,赶紧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各处。等李林甫缓过神来,木已成舟一切都已定局了。堂兄听了他的话便这么做了。”
王源哑然失笑道:“简直是笑话,李林甫何时会缓不过气来?以为扳倒他的左膀右臂便能让他消沉?那他也不会纵横朝堂十几年屹立不倒了。左相这么做确实是在拉仇恨,本来现在应该和李林甫示好,缓缓的渗透自己的势力,因为到底,李林甫最大的对手是太子。左相这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烦么?”
秦国夫人叹道:“你明白形势却不,又有何用?”
王源摊手道:“我冤枉啊,这等大略,我岂会不?早就的透彻了,怕是左相自己不听罢了。夫人你这是尿歪了怪马桶,反倒怪是我的错了。”
秦国夫人翻了个娇媚的白眼,继续道:“好吧好吧,不是你的错,但你这段时间缩着头不出面难道没有责任,否则你起码会指正吧。”
王源苦笑无语。
“陛下召见堂兄,将他训斥了一顿,幸亏陛下没往心里去,才没有深究。但堂兄便只能将安排的一切人手都免了职,这样一来,不仅那些官员们心中不高兴,外界也流传出许多谣言堂兄办事不经过考虑,提拔任用官员的事情如同儿戏一般,进而有人又扯出堂兄左相之职是否胜任的事情来。你是不是很糟糕。”
王源微微头道:“确实很糟,行事最忌这般瞻前顾后,之前既然已经提拔了那些官员,陛下那里只需解释清楚便可,绝不可又撤了他们。这便是心虚的举动,反倒更给人以口实;如此良机,他人怎会放过?”
秦国夫人皱眉再道:“这还罢了,最近那王鉷也闹腾的厉害,当初承诺他御史大夫的事情尚未落实,肖隐之即将致仕,关于继任的人选朝廷正在考虑。李林甫提出由老臣陈.希烈接任,陛下似乎首肯,这可急坏了王鉷。三天两头的找堂兄闹腾。还有王鉷的那个二弟户部郎中王焊,不知他是否得了王鉷的许可,和户部尚书章仇兼琼闹不和。王鉷要堂兄将他举荐到政事堂当户房主事去。那职位何其重要,岂是轻易便能任命的?为此王鉷也在堂兄面前了不少的狠话,那王焊现在在户部横着走,跋扈的要命。”
王源眉头紧锁,这两件事他其实都有耳闻,特别是王鉷的二弟王焊,自己是户部侍郎,跟这个王焊是同一个衙门,论职位自己比他高一级,但这个王焊在户部的跋扈是出了名的。都知道他是王鉷的弟弟,户部本就是杨国忠的亲信章仇兼琼控制,杨国忠不愿为此和王鉷闹得不愉快,所以便打招呼上上下下都容忍王焊的行为。没想到王焊居然想当政事堂户房主事,这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王鉷的事情也是棘手,当初为了让他陷害杨慎矜,自己代表杨家答应了他御史大夫的职位。现在李林甫明显在争夺这个职位,一旦承诺不能兑现,王鉷显然会不买账。
倒不是担心他将杨慎矜的事情出来,那是双方共有的把柄,谁都不会拿这个来要挟对方。但是王鉷一旦在某些事上不合作甚至反对。以他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的重要位置,那会是一个巨大的阻碍。更别他有可能重新投入李林甫的怀抱,帮着李林甫去对付杨家的事了。
这些事都是棘手的要命的事情,难怪秦国夫人杨国忠现在焦头烂额心绪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