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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簇拥下,王源和公孙兰进入林子里。深入林中里许之地后,便见到大片的空地和林中的巷道。两万五千大军便隐匿在林中的空地之中,以数十条巷道作为连接的通道形成一个在外边根本看不见的隐匿军营,让王源赞不绝口。
众人在李宓的军帐中落座,谈及这林中军营的想法,果不出王源所料,这正是阁罗凤的主意。事实上三天前李宓和阁罗凤便率兵马抵达此处,但并未见到王源大军的踪迹,李宓不敢让大军暴露在吐蕃人的眼前,所以便在远离律賁城十余里地的山谷里停留。阁罗凤带着兵马在这片山坡花了一天时间开辟空地,搭建营地之后,大军才尽数进入这片林中军营中藏匿。
阁罗凤甚是得意,拉着王源的衣袖道:“如何?我这个办法妙不妙?到现在为止,吐蕃人对我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王源挑指赞道:“确实很妙,只可惜连我们都找不到你们的踪迹,我差一便掉头回去了。”
李宓抚须道:“大帅莫怪,老朽没敢派出太多的斥候去探查大军的消息,因为怕斥候兵为吐蕃人发现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踪迹。不过白日里我们在山坡的石坡高处有瞭望哨,可对吐蕃城下的动静一览无余,只要大军抵达,我们必会知晓。”
王源头道:“老将军不要在意,你做的很对。律賁城中有吐蕃兵马四万余人,你们若被发现,必会遭受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宓拱手道:“多谢大帅体谅,但不知大帅的兵马在何处?都在城西么?今日傍晚为止,山坡上的哨探并未禀报有兵马抵达的消息呢。”
王源摇头将自己未从金沙江南岸进军的顾虑了一遍,同时简单的将从野牛城出兵后拿下牦牛城的情形了一遍。
李宓听王源及半日攻下牦牛城,将牦牛城一万吐蕃兵马歼灭大半的经过,惊愕道:“我道大帅来的这么早,算算日子本以为大帅还要迟个一两日方能抵达,原来破牦牛城只用了半日时间,真是教人佩服。”
王源笑道:“不快不行啊,我也担心你们提前抵达后被律賁城的吐蕃兵马攻击,我还指望着你们的给养呢。”
阁罗凤拍胸道:“你担什么心?这一次我负责给你运送后勤给养,绝对出不了错。其实你们是过于担心了,吐蕃人即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又能如何?他们敢进林子和我们作战么?在山林中,我南诏兵马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王源呵呵一笑道:“大舅哥,不是我打击你,山林之中藏匿营寨只是权宜之计。若真被发现了,你就完蛋了。”
阁罗凤不服道:“怎么?吐蕃人敢进山林作战么?”
王源摇头道:“何须进山林?一把火便烧的精光了,到时候你们逃都无处可逃。这么密的山林,又都是松木红杉,你觉得能逃得掉么?”
阁罗凤顿时哑然,浑身上下出了一层冷汗。原来自己得意的林间军营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若要真被燃了山林,确实是一场大灾难。人也许能逃得掉一些,但物资车马怕是尽数要毁在大火中了。
王源拍拍他肩膀道:“也不用自责,这计策还是成功的,只是有欠考虑。教你一招,林间军营防火攻只需在军营周边砍出一条数十步宽的防火带便可高枕无忧。”
阁罗凤咂嘴道:“受教受教。还是妹夫想的周全。”
众人呵呵而笑,李宓其实也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但他不愿多提这些,岔开话题道:“按照大帅所言,大军尚在大江北岸,那么岂非要想办法渡河么?”
王源头道:“确实如此,需要搭建江上桥梁让大军过江汇合。这件事需要立刻进行。无需太坚固的桥梁,那样会太浪费时间。大军的踪迹已经为吐蕃人所知,来时吐蕃人已经全城戒备,而且我大军从牦牛城来此的动向恐已为吐蕃人得知,他们的援军恐已在赶来的路上。所以要尽快的拿下律賁城方可保证大军站稳脚跟。”
李宓头道:“大帅,老朽立刻下令伐木搭桥,桥梁的位置老朽认为就在左近为好,便于取木搭造。”
王源头道:“此处甚好。”
李宓道:“老朽有个请求,搭桥起码需要两日,希望对岸大军按兵不动。城中吐蕃兵马定会密切注意大军的动向,若大军提前行动,他们必会知道大军意图渡河,会派兵沿岸跟随意图狙击。那样岂非会发现我们的踪迹,破坏我搭建桥梁的进度。”
王源微笑头道:“老将军思虑甚密,的甚是。大军会在桥梁搭好之后才会拔营行动。不过,老将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大可利用大军的行踪吸引敌军的注意,打他个措手不及,在攻城之前歼灭部分吐蕃守军。”
李宓诧异道:“大帅何计?”
王源低声了一番话,李宓和阁罗凤拍掌大赞道:“好计策,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凌晨时分,王源和公孙兰踏上归途。阿萝公主执意跟随回军,王源也对她甚是想念,便也依了她。从绳索上回到对岸倒也不难,阿萝回到山林之中便换了个人,在崖壁之间攀爬自如,沿着绳索爬到对岸也难不倒她。累赘的反倒是王源,反而不如两个女子般的轻盈,爬回去的时间用的最长。
抵达对岸已经天明,三人骑马赶回大军军营中,而宋建功柳钧等人早已等的着急万分了。其后两日,大军按兵不动原地等待,每日士兵们都可隔着江流和对面律賁城城中出来侦查唐军动向的兵马遥遥对视。隔着大江谁也拿对方不能怎样,射程最远的神威炮都远不及对面江岸,也只能相互辱骂为乐了。
律賁城中的守将正是当年在嶲州城下时王源的手下败将铁刃西诺罗,嶲州城下大败而归后,因为大丞相倚祥叶乐也在军中,故而大丞相倚祥叶乐倒是也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因为和王源签订所谓的和议的正是倚祥叶乐。反而倚祥叶乐为了堵铁刃西诺罗的嘴巴,回到逻些城后反为铁刃西诺罗了不少好话,加了一级官爵。投桃报李,铁刃西诺罗也和倚祥叶乐统一口径,将嶲州之败归咎于南诏爨氏的突然反水。
其后铁刃将军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但每每想到嶲州城下的那一战,他还是胆战心惊。以前吐蕃兵马从律賁城出发前往南诏和大唐境内滋扰的事情他是乐此不疲的,但从嶲州之败后,铁刃再也没有打过这个主意。那个年轻的剑南节度使给他留下了阴影。
当金沙江北岸发现剑南军的大股兵马的时候,铁刃很是担了几天的心思。特别是后方送来的消息称,这股兵马数日前半天便攻陷了牦牛城,这更是让铁刃如惊弓之鸟。
唯一让铁刃西诺罗觉得还算安慰的便是,唐军似乎弄错了律賁城的方位,居然将兵马开到了大江北岸。律賁城上下百里的江流无一处有桥梁可以渡江。唯一的一座可以南北通行的桥梁早已在去年在嶲州兵败时下令拆除了。当时是害怕唐军乘胜追击攻打已经空虚的律賁城。
在这种情形下,唐军似乎根本摸不到律賁城一根毫毛,除非他们能渡过大江。铁刃西诺罗又如何会让这件事发生。于是他下达命令,严密监视唐军的动向,一旦唐军有搭建桥梁的举动,便坚决予以打击。在这样的大江上着对岸的箭支搭桥是不可能的,铁刃将军深信唐军除非插了翅膀,否则是过不来的。
唐军要么掉头去攻击吐蕃内陆的其他城池,要么从飞渡桥绕行,这两件事都不是铁刃所担心的,前者和律賁城无干,而后者则需要起码一两个月的时间,到那时自己的律賁城中恐怕早已驻扎了十万大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