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李媒婆仔细回想今日与梁毛花的谈话,想到被乔公子认作妹妹的人竟然是陈月荷,而梁毛花与陈月牙是沾了陈月荷的光才能住进乔宅的,她不免唏嘘。
她不知道陈月荷是得了什么机缘竟然入了乔公子的眼,但几个月前,黄家搞出来的那出退婚大戏,可是历历在目:这要是黄家得知消息,不定怎么悔恨呢。
李媒婆心痒难忍,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门儿清,过来这么久,消息还没传出来,可见乔家是有意隐瞒,她可不敢触乔家的霉头,不过……这不妨碍她看戏的兴致……
别人看热闹,那都是市井事,李媒婆看热闹,不乏大户人家的好戏。
大后天,黄员外娶儿媳妇,黄从仁要与他的表妹李媚拜堂成亲,本来好请李媒婆保媒拉纤,但转眼就舍近求远,去历山县请了官媒,为此,黄家还特地请她去坐席,算是赔礼。被下了面子,就算是去白吃白喝,李媒婆也是极不情愿的,但现在,她高兴得很。
这一天下午,封啓祥耍完一套剑谱,回书房,到内室去把他爹的斩月刀扛出来,然后进行每日一擦。
他极爱惜地擦拭斩月刀,想想,把封一召进来,“他呢?”
他是谁,主仆二人心照不宣,“正在睡觉,这几日,总是不在,有时候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去了。”
“可有跟上去看看?”
“封四昨晚跟上去,看到他出五里镇。往北去了。他太谨慎,所以没跟太远。北面有几个村落,还有一座寺庙。”
“寺庙?!”封啓祥眉头一蹙,觉得这事很有猫腻,“那个寺庙可有异常?”
“封四正在查。”封一顿了一下,“少爷,这事估计简单不了,您真的要搅和进去?”
封啓祥沉吟,没有回话。
“大叔似乎也不愿你牵涉其中。”
“我是骠骑大将军的种。我身上有封家人的英魂,可以不练武。但不能失了锐气。”那天。封一与佟管家的对话,封啓祥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如今,他用封一的话回答了封一的问题。
封一笑。“是属下着相了!”
这天稍晚的时候。封四回来了。也带回了寺庙的消息。
前天,寺庙来了几个大佛寺的大和尚,他们在寺庙挂单(挂单即出家人留宿其他寺院)。消息并未传开,寺庙依旧香客稀疏。
封四年纪,经验也不足,没有贸然行动。
封一决定亲自去打探,但是他又不放心封啓祥,毕竟封二封三都不在,他走了,就只剩下封四,这要是有个万一……
“有些事,我要亲自去查一查,不如你与我一起去。”
“不用,带着我不方便。有封四在,他轻功好,定能护我周全。你快去快回。”
封一没有坚持,叮嘱封四,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封啓祥身边,真有事,立马带他离开。
傍晚时分,封一还没回来,勇正便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书房里。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又退出门外看了看。
“封一竟然不在?你们主仆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勇正自发自觉地走到当中的圆桌前,摸摸茶壶,还是热的,于是拿了一个新茶杯给自己斟茶,
“他去调查几个和尚了。”
封啓祥话毕,勇正的手一抖,不心撒了一些茶水。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好茶。”完,他看向封啓祥,表情瞬间变了,有自责,有指责,还有无奈,“你不该掺和进来。”
“不想我掺和,你一开始就不该出现,而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眼皮底下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举动。”
“哎,没办法,谁让奕子不让我住乔宅呢。”勇正又无赖了。他的话令封啓祥眉头一蹙,“此事与他有关?”
“也许有,也许没有!”勇正已经把一杯茶水喝完,照例往矮榻走去,“你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何必让封一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问过了。“他不会!”
“也是,他功夫比我还好。”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勇正顺势挨在矮榻上。封啓祥离开书案,走到矮榻边儿的一直上坐下,等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勇正抬眼开着再认真不过的封啓祥,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忘年至交。封啓祥的神似他爹封言勇,但要五官,其实更像他娘唐琴芝。他哀叹一声,无奈道,“几个月前,大佛寺失窃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一些,不多。”封啓祥挑挑眉,万万没想到事情还与佛门扯上关系。
“一名被护国寺迁单(即除籍)的游僧潜入大佛寺,盗走护国寺安放在大佛寺的了尘大师的舍利子,得手后跳崖自杀。”
封啓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这么做,难不成是在报复护国寺?”
“呵!”勇正莫可名状地轻笑一声,“很多人这么,但也有法是护国寺为了拿回圣物舍利子所设下的局。护国寺和大佛寺相互声伐,一个对方护宝不利,一个对方失信于人,总之,众纷纭,却苦于无证据”
“如今圣物在何处?”
“不知所踪!”勇正依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却了然于胸的样子,“几个月来,大佛寺从未停止搜山,但一直没能找到,所以他们怀疑那名僧人其实是有内应的。”
“这与乔奕何干?”难不成在他手上?这可能吗?
“事发当日,他正巧带人去上香。还捐了一盏长明灯。”
封啓祥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了,“就因为他恰好在大佛寺,你们就将矛头指向他?当日到上香的人数以千计吧。”
勇正瞥了封啓祥一眼,对他的冷脸不以为许,“没事情一定与他有关。”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缠着他不放?还是你想把祸水往他身上引?”
“怎么话的,别把叔想的这么坏,叔是好人。”某人恬不知耻地给自己发好人卡。“我得留在五里镇一段时间,刚好他家的饭菜合我胃口。”
封啓祥真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把那张欠人千百揍的脸打个灯红酒绿。但他打不过。“你插手,又是为何?别是为了帮他们找回失窃的圣物,我可不信?”
“历山县失踪了几个人,无一例外。他们都曾在那天去过大佛寺。”
“你怀疑……”
“不是怀疑。就是大佛寺干的!上个月开始。他们派出了二十个和尚,分散各地,借化缘的名头。行打探之实。”
“几条人命,应该用不着你出手,你的目的?”
勇正的眼中,赞赏之情一闪而过,然,他很快敛下眼睑,将多余的眼神压下,“我如今也不过是历山县一个的衙役而已。我人手不够,还得向你借人。”
封啓祥大方地回答道,“你要是使得动他们,尽管借。”然后起身,身后传来了勇正调侃的声音,“封子,你很气,远不如你爹大方。当初,我向他借人,他给我拨了一千人,还都是骑兵营的。”
“……”封啓祥一头黑线,我也得有千人骑兵队借给你。他快步离开,拐过屏风,对勇正来个眼不见为净。
稍晚,封一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与勇正告诉封啓祥的无二致,勇正不愿意的那些,封一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少爷,属下怀疑展大人早就在查大佛寺,这次恰好碰上大佛寺失窃案,他才顺势而为。”
封啓祥心里也有同样的猜疑,但他也想知道封一是怎么想的,“下去!”
“他被革职后,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是历山县。他与赵岐山曾是同窗,如今到历山县衙门做衙役,看起来好像是赵岐山赏他一口饭吃,然而,他在历山县衙门里,极为自由,不似一般的衙役。属下觉得,他更像是要在这里守着或者等着什么。”
“这阵子,他有何要求,你尽量协助他。让封四在守着外围的时候,顺便照看一下对面。”
“少爷!!!”封一急了,“您身边不可没有人。”
“无妨,过几天封二封三就回来了。在这之前,我尽量不出门就是了。如果出门,会与你一声。”
封啓祥向来一不二,封一只好应下了,“属下明白!”
第二日一早……
乔宅迎来了两个出乎意料的客人,两个大和尚,他们是过来化缘的。
乔岚不在家,俞大拿到西岸去了,梁毛花不管事,陈月牙还,如今乔家主持大局的便是刘嬷嬷。
刘嬷嬷本身的信佛之人,对佛门人理所当然是要礼遇的。她亲自到前门去把两个和尚迎进门来,带到前院的厅,并积极地安排斋饭。
两个和尚受到了礼遇,愿意为乔家诵经一天,作为报偿。有大和尚诵经一天,可以为主家增添很多福报,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刘嬷嬷有为难,因为佛堂是设置在内院的,实在不合适外男进去,即便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也不行。
尽管心有遗憾,她还是以“家主不在,不便行事”为由,委婉地拒绝了,但留有余地,家主过几日便回来,如果到时候大和尚还在五里镇,便请他们过来做一场法事。
两个大和尚也没有勉强,吃过斋饭就离开了。
家里风起云涌,乔岚远在昌州城,她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今,她正为肖狼肖犬与封三之间的敌对而伤脑筋呢。
昨天,她回到长顺客栈,看到的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肖狼肖犬,她安抚了好一阵子才哄好。
肖狼肖犬被封三戏耍一番后,只要见到他,就狠得牙痒痒,要么冲过去想咬人,要么就狂吠不已。
两只奶狗,封三根本不放在心上,回程的路上有它们在,何患无聊。
乔岚顺着毛抚摸肖狼肖犬。“乖,你们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等长大了,再找他算账。”
“……”封三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