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善和笑道:“好吧!把事儿都揽在我身上,姓马的一力承当。惊鸿姑娘,你总不该叫我为难罢?”着向惊鸿姑娘走近了一步。
惊鸿姑娘嗫嚅着道:“我……我……”眼望那青年,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马善和左肘突然一抖,一个肘锥,撞在她右腕腕底。惊鸿姑娘“啊”的一声惊呼,玉牌脱手向上飞出,便在此时,马善和右手抓起锦缎上玉牌,左手锦缎挥出,已将那青年上身裹住。右手食指连动,隔着锦缎中了他“云门”、“曲池”、“合谷”三处穴~道,跟着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玉牌,左足飞出,踢倒了惊鸿姑娘,足尖顺势在她膝弯里一。
那“云门穴”是在肩头,“曲池穴”在肘弯,“合谷穴”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三穴被,那青年自肩至指,一条肩膀软~瘫无力,再也不能捏碎玉牌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如变戏法一般,众人还没有看清楚怎地,马善和已打倒二人,手捧三面玉龙御牌,放回几上。待他笑吟吟的,坐回太师椅中,大厅上这才彩声雷动。
郭玉堂摸着胡须,不住价连声赞叹:“这一瞬之间打倒两人,已是极为不易,更难的是三个人手里都有一面玉牌,只要分寸拿捏差了厘毫,任谁一面玉牌都会损伤,那么这一次大会便不免美中不足,更难得的是这一副胆识。吴老弟,你是不是?”
吴曦头道:“难得,难得。”他见了适才犹如雷轰电闪般的一幕,不由得雄心顿起,暗想:“这姓马的果是艺业不凡,若有机缘,倒要跟他较量较量。”又想:“那青年和惊鸿姑娘失手被擒,就算保得性命,也要受尽折磨,怎生想个法儿相救才好。”
这时众卫士已取过绳索,将那青年和惊鸿姑娘绑了,推到刘统勋跟前,听由发落。刘统勋将手一挥,道:“押在一旁,慢慢再问,休得阻了各位英雄的兴头。龙提督,你让大家比下去吧!”
龙提督道:“是!”当即传下号令,命群豪继续比试。
吴曦见这些人斗来斗去,∧⊙∧⊙∧⊙∧⊙,※.co$无杰出的本领,念着邬凝霜和沈柔云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又想那鬼刃华辉定然难以对付,也无心绪去看各人争斗。来来去去比试了十多人,忽听得门外卫士大声叫道:“圣旨到!”
群豪听了,均是一愕。刘统勋府中上下人等却都是司空见惯,知道皇上心血来~潮,便是半夜三更也有圣旨,因此不以为奇,当即摆下香案。刘统勋站起身来,跪在滴水檐前接旨。自龙提督以下,人人一齐跪倒。
在场群豪当此情景,只得跟着跪下,不少人心中均自暗暗咒骂。
只听得靴声橐橐,院子中走进三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老太监。刘统勋识得他是乾清宫的太监刘公公,身后跟着二名内班宿卫。
那刘公公走到厅门口,却不进厅,便在门前站定,展开圣旨,宣读道:“兵部尚书刘统勋听旨:适才擒到男女贼人各一,着即带来审讯,钦此!”
刘统勋登时呆了,心想:“皇上的信息哪里能如此之快。他要带两名贼人去干甚么?”一抬头,只见刘公公挤眉弄眼,神气很是古怪,又想平素太监传旨,定是往大厅正中向外一站,朝南宣读,这一次却是朝里宣旨。
这刘公公是宫中老年太监,决不能错了规矩,其中必有缘故,于是站起身来,道:“刘公公,请坐下喝茶,瞧一瞧这里英雄好汉们献演身手。”
刘公公欣然道:“好极,好极!”突然间眉头一皱,道:“多谢刘大人啦,茶是不喝了,皇上等着回复。”
刘统勋一瞧这情景,恍然而悟,知他受了身后那几名卫士的挟制,假传圣旨,这二名卫士不是反叛,便是旁人假扮的,当下不动声色,笑道:“陪着你的二位大哥是谁啊?怎地面生得紧。”
刘公公苦笑道:“这个……那个……嘿嘿,他们是外省新来的。”
刘统勋更是心中雪亮,须知内班宿卫日夜在皇帝之侧,若非亲贵,便是有功勋的世臣子弟,外省来的武人哪里能当?
心想:“只有调开这二人,刘太监方不受他们挟持。”道:“既是如此,二位侍卫大哥便把贼人带走吧!”着向绑在一旁的青年和惊鸿姑娘一指。二名侍卫中便有一人走上前来,去牵那青年。
刘统勋道:“且慢!这位侍卫大哥贵姓?”
按照常情,刘统勋对宫中侍卫客气,称一声“侍卫大哥”,但当侍卫的官阶比他低得多,必定上前请安。这侍卫却大剌剌的不理,只:“俺姓张!”
刘统勋道:“张大哥到宫中几时了?怎地没会过?”
那侍卫尚未回答,刘公公身后另一个身材肥胖的侍卫突然右手一扬,银光闪闪,一件梭子般的暗器射了出来,飞向放置玉龙御牌的茶几。
这暗器去势峻急,眼见八面玉牌要一齐打碎。众卫士纷纷呼喝,善于发射暗器的便各自出手,只见袖箭、飞镖、铁莲子、铁蒺藜,七八件暗器齐向银梭射去。那肥胖的侍卫双手连扬,也是七八件暗器一齐射~出。
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众卫士的暗器一齐碰落。那银梭飞到茶几,钩住了一面玉龙御牌。也奇怪,这梭子在半空中竟会自行转弯,钩住玉龙牌后斜斜飞回,又回到那侍卫手中。众人眼见这般怪异情景,无不愕然。
吴曦见了那胖侍卫这等发射暗器的神技,又联想起适才现身的常氏兄弟,心下再无怀疑,忍不住叫道:“千臂如来!”
原来那胖侍卫正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千臂如来赵半山所乔装改扮。那个去救青年的侍卫,却是红花会中有名的奔雷手文泰来。
红花会是一个反清的大帮派,赵半山等一干好手更都是从屠龙帮转投而来。这一干人早便在刘统勋府外接应,见那青年失手被擒,正好太监刘公公在府门外经过,便擒了来假传圣旨。
但这些江湖上的豪杰之士终究不懂宫廷和官场规矩,一进刘统勋府便露出马脚。赵半山见刘统勋神色和言语间已然起疑,不待他下令拿人,先下手为强,当即发出一枚飞燕银梭,抢了一面玉牌。
这飞燕银梭是他别出心裁的一种暗器,梭作弧形,掷出后能飞回手来。他一抢到玉牌,猛听得有人叫了声:“千臂如来!”这叫声中真情流露,似乎乍逢亲人一般,举目向叫声来处瞧去,却不见有熟识之人。
他处身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一瞥间没瞧见熟人,决无余裕再瞧第二眼,他双臂连扬,但听得嗤嗤之声不绝,每响一下,便有一枝红烛被暗器打熄,顷刻间大厅中黑漆一团。
只听得他大声叫道:“刘统勋看镖!”跟着有两人大声惨叫,显已中了他的暗器。但听得乒乒乓乓,响起一片兵刃之声,原来已有两名卫士抢上将文泰来截住。
赵半山叫道:“走吧,不可恋战!”
他知身处险地,大厅之上高手如云,一击不中便当飘然远引,救人之事,只得徐图后计,眼下借着黑暗中一片混乱,尚可脱身,若是时机一过,连自己也会陷身其中。
但这时文泰来已被绊住,跟着又有两人攻到,别救人,连他自己也走不脱了。
吴曦当那青年为马善和擒获之时,即拟出手相救,只是厅上强敌环伺,单是正中太师椅上所坐的那四大掌门,自己对每一个都无制胜把握,突见赵半山打灭满厅灯火,当下更不犹豫,立即纵身抢到那青年身旁。
马善和出手穴,吴曦看得分明,所的是“云门”、“曲池”、“合谷”三穴,这时一俯身间,便往那青年肩后“天宗穴”上一拍,登时解了他的“云门穴”,待要再去推拿他“天池穴”时,头突然袭来一阵轻微掌风。
吴曦左手一翻,迎着掌风来处还了一掌,只觉敌人掌势来得快极,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吴曦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心中大吃一惊:“此人掌力恁地浑厚!”只得拚全力相抗,但觉对方内力无穷无尽的源源而来。吴曦暗暗叫苦,心想:“比拚掌力,非片刻间可决胜败,灯烛少时便会起,看来我脱身不易了。”
对掌比拚,心中动念,都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霎间之事,忽听得那青年低声道:“多谢援手!”竟已跃起身来。
他这一跃起,吴曦立时醒悟:“我只解了他的云门穴,他的曲池、合谷两穴,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友非敌。”
他一想到此节,对方也同时想到:“我只解了他曲池、合谷两穴,尚有云门穴未解,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友非敌。”两人心念相同,当即各撤掌力。
那青年抓起躺在身旁的惊鸿姑娘,急步奔出,叫道:“刘统勋已被我宰了!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武当派众位好汉攻西边!大伙儿杀啊!杀啊!”黑暗中但听得兵刃乱响,厅上固是乱成一团,人人心中也是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