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没玩没了的下着,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影,躲在屋檐下避雨的莫空镜看了眼即使陷入昏睡中也是蜷缩在一团的穆嫣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蹲在屋檐下的蔚风颜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无比的阴暗充斥着戾气。
似乎是因为刚才那些居民的举动勾起了心里隐藏已久的恐惧。
亦或者来,是心魔......
再一次感叹心魔的可怕,莫空镜终是将视线移到了屋檐外灰蒙蒙的天空里。
早就听闻逍遥宗三生劫难度,如今才是真真正正的切身体会了这么一遭。
就连心性如此坚定的蔚风颜都变得不像她自己。
骨戒闪烁着琉璃光彩,一只巧五彩斑斓的蝶儿悄然入梦。
穆嫣然看到了幼年时跟随着爷爷四处流浪漂泊的自己,牵着爷爷年迈粗犷的手,踏着幼时欢快无忧的步子,夕阳西下,长长的径道路似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水光波动,画面一转,忽然的,视线里再也不是的自己牵着爷爷的手。
迷茫的侧身转头,只见拄着拐杖的爷爷,正扬着慈祥和蔼的笑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苍白的胡须。
爷爷白发斑斑,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却让穆嫣然红了眼眶。
这一晚上,穆嫣然做了一个好梦。
她看到了一百多年不曾看到过的人,她和爷爷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
和幼时一样,她叽叽喳喳的个没完,爷爷只是慈祥和蔼的在一旁笑着,偶尔看她笑的开怀,便会伸出手抚摸她的头。
她了很多很多,爷爷一直都在听着。
她从逍遥宗到了天紫山,从天紫山又到了凌天界,到凌天界又到了尘光秘境。
从师尊阳虚子到师叔茯霜,起了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的经历,最后起了她的挚友阿镜。
到义结金兰时,穆嫣然脸上的笑无比纯真。
那是她第一次任性,不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为这第一次任性而感到庆幸。
爷爷一直都在听着她那些光怪陆离,艰难险恶的经历,直到最后,爷爷似乎开口了些什么,只是穆嫣然没有听清。
后来,在梦醒时分,爷爷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抓起了穆嫣然的手,在手掌心里书写了一句话。
本就红的眼眶顿时更加红,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穆嫣然慌忙的抬起衣袖擦着眼角的泪,擦着擦着,突兀就将那只手握了起来紧紧的放在胸口上如获至宝。
爷爷用手指将想的话写在了她的掌心。
相信所相信的,坚持所坚持的。
睁开一双清明的眼睛,对上二人关切的眼神,穆嫣然只觉得心里有一阵暖流划过,无尽的恐惧就这样被驱散,起身莞尔一笑,只是有什么东西却改变了。
“跟我来。”嫣然一笑,主动踏出了脚步。
莫空镜嘴角含笑的了头,最后犹豫再三,还是拉起了神情恍惚的蔚风颜的手。
后者微微一颤,作势就要抽手,莫空镜却更加用力的抓住了,然后转身挑了挑眉头故作厉声道,“在外面你怎么闹都可以,这三生劫可不是闹着玩的,没瞧见你刚刚都中招了吗?听话啊,出去随你怎么闹都行。”
回过神的蔚风颜呆滞的着头被人牵着手走。
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哄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然后......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翘,险些笑出声来。
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有人疼,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好温馨。被人记挂,被人惦记,被人想念...就是这个滋味吧。心底甜甜的,跟吃了蜜糖一样。
后来,蔚风颜和莫空镜怔怔地看着风雨中那抹绛紫身影嘴角含着笑一家一户的敲开门。
风雨将天空中的血雾洗刷的极其清淡,但是瘟疫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在蔚风颜和莫空镜愣神的功夫,穆嫣然已经一家一户的敲开门细心的照料着那些感染了瘟疫的患者。
起初人们并不是很相信她,相信她们这些外来者,可是后来,渐渐的,似是被她的诚意打动,越来越多的人对她和颜悦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试着去相信她。
后来,莫空镜也不知怎的,看着大雨磅礴下,穆嫣然苍白的唇上下启合,本来她是十分不愿意的,可是看着那张焦急的脸,不知怎么,那些拒绝的话就不出口了。
大雨磅礴下,一抹绛紫身影飞速的向着城镇外奔跑。
哦对了,她瘟疫扩散的极快,必须得先用护心草护住患者的心脉才可以。
风雨中,蔚风颜和莫空镜都怔怔地看着那抹身影一个人忙前忙后,额头上的水滴也不知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二人想去帮忙,可是素日里拿惯了刀剑的手怎么可能温柔的起来,想去搀扶患者总是控制不好力道,想要帮忙煎熬药草却总是毛手毛脚,最后,在穆嫣然无奈的将二人赶了出去后,蔚风颜和莫空镜才幡然醒悟。
原来,她们早就习惯了一直以来刀尖舔血的生活。
再后来,雨过天晴,三人相视一笑,这场瘟疫,经过穆嫣然一夜的忙活终于得到了控制。
所幸感染瘟疫的患者并不是很多,她一个人掌管全局,刚刚好。
再后来,心魔碎了,本心坚定,蔚风颜和莫空镜永远也忘不掉在大雨磅礴中,原本看来跟水一样温柔随和的人是怎样坚定着一双眸子在风雨里穿梭忙碌。
她,医者救人,庸医害人,就算做不了医仙,她也要坚守医者本心。
雨过天晴,这场瘟疫终于被控制下来了,就在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结伴离开城镇时,却被城门前一位热心的大娘拦住了赢是要请她们到家里款待。
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谢着她们。
三人哭笑不得,奈何盛情难却。
穷人家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口饭菜,大娘心翼翼的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了三人面前,细心的穆嫣然率先发现了藏在碗底的荷包蛋。在穷人家,这绝对是奢侈的食物,只是......她们并不需要。
看着三人怔怔地看着面出神,大娘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焦虑的在围裙上擦着双手,以为是这简单粗鄙的面入不了几人眼。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闷头就将滚烫的面往嘴里塞,一口将荷包蛋咬掉一半,蔚风颜急忙将头低下隐藏自己的神情,滚烫的温度充斥在齿间掉到碗里,微妙的味道在舌尖打转,真的很好吃......
蔚风颜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真的。
“闺、大闺女,你、你别哭啊,大娘这还有、还有...”在大娘震惊的注视下蔚风颜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大娘诚惶诚恐的跑到后厨还想再为几个可怜下面,天可怜见的,吃荷包蛋都能感动的一塌糊涂...这几个可怜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女王...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荷包蛋,真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落进了碗里,蔚风颜也不啰嗦,将面吃完,连着自己的眼泪还有面汤一股脑儿的就灌进了肚子。
莫空镜没有话,一碗面徐徐上升的热气将她的眼眶蒸的通红,荷包蛋真的很好吃,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荷包蛋了。
这碗面,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