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虽不算惊心动魄,但林修已然感到天道运数的确是无所不在,今日不论是拓界刻意而为还是无意间卷入,对林修的那个计划都将造成深远影响,也许纯阳法阵可摧毁神像,但这法阵本就不在林修控制之内,一经施展,对周遭修士必然造成损伤,到那是,这些人即便仍旧臣服,心里也会生出一些隐秘的心思。? ? ?.倒不是说眼下那些元婴期对他林修就有多么发自肺腑的遵从,说到底,那些人都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个可以庇佑自己的存在,可至少林修现在在他们心中是有着绝对的威严。
恍然间,林修又想起了苏剑心凝华混沌之后,自己所见到那幅画卷。天道、天意……那两个少年的出现到底向自己预兆着什么?林修暂时还想不明白,但此刻他已然发现,自己想要通透天道,就必须如所有修真者一样,彻底的去领悟天道,甚至去相信天道,而这也映照出,自己将要给火部郎君的那个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成为仙界至尊,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吧,即便可能,但到那时,仙界至尊便是林修此生所能达到的极限,尽管林修眼下还只是元婴,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但他心中的那个最终目标却是如此的简单而坚定。
于是乎,林修此刻的内心再次拥有了一种平静,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再去想了,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周遭所有修真者一样,继续历练,然后挣脱境界限制,到达那元古灵力似乎不可能到达的化神期。
另一边,江映雪跃空万里,飞身天际。璀璨星空之下,她的身影是如此绝美,苏剑心此生都没有见过此刻的阿雪,但苏剑心其实也不需要这样的阿雪,因为他的妻子就是那个平静而简单的女人,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没有无法猜测的实力,只是一个女人,这种最质朴的美是很多人都看不到的,甚至江映雪本身并非是如此,只是苏剑心说是,于是,在那些岁月里,江映雪便选择了成为这种女人而已。
眼前浮现的景象让江映雪久久沉默,广阔星空在前方变成了漩涡一般的扭曲。时空法术也无法完成的恐怖景象就静静的矗立于眼前,那里如同人界尽头,又像是一只空灵而巨大的眼睛,五行子列阵散布,不同颜色的灵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怪的是,如此耀眼的光辉,如此恢宏的法阵,在江映雪看来。却有着一丝阴沉和灰暗。
天盟十八位长老此刻悬浮在五行惊天法阵周围,他们足以匹敌真仙的灵力已然推升到极致。而法阵消磨的速度却比想象中更为缓慢。五行子,五个不同的天之骄子,宇宙原始存在五行所幻化出的真迹,有这五人存在,法阵所引动的灵力几乎是无限,江映雪即便出手。耗去这法阵也需要数年。
当然,天盟盟主并非是来做这件事的,她飞身继续靠近法阵,很快,在法阵边上一块凝滞的岩石上。江映雪便看到了那个迪星的传说人物,天仙李道玄。
此刻的李道玄看似在打坐,实际上,目光却一直望着法阵,他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平和中带着一丝打趣的嘲讽。
“前辈是在跟自己打趣吗?”江映雪盘膝之间,一块飞掠而过的流星便已然来到身下。
李道玄没看她,而是指着法阵边上一位天盟长老说:“适才我阅览了这锥心长老的一生,却发现其中真是充满了乐趣,锥心长老二十八岁前都只是一个凡人,因为妻子生的壮士,他为了少挨些揍,便跟着一个散修练习道术,没想到一举便发现了自身强大的灵根,从此是步入仙道,而后来,这人还生了一窝后代,其乐融融的享尽人间清福,做过大官,当过商贩,甚至也做了几年皇帝,他极少修炼,却从这人间凡俗中悟出天道,一举修成真仙,可成仙之后,他反倒厌弃天道,重归人界,丢了仙品之后,成了三界不容之人。呵呵呵,这经历可着实叫我羡慕,我之前呢就只知道迪星泰山派,认识的人也都是门派里的师兄弟,实在是不知道,我这天道跟他比起来,算不算天道。”
江映雪也看了一眼锥心长老,事实上,天盟所有长老几乎都和锥心有类似的经历,他们的实力与真仙无异,却都是三界不容,无名无份,虽然有其苦楚,但从某种层面上讲,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自在。这些人虽然挂名是天盟长老,可基本上都不参与天盟的任何行动,只是五行惊天法阵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这才出来对其施法炼化。
既然李道玄说天道,江映雪就得把话接下去,“天道非到,也许就是止境。 .? `”
“哦?”李道玄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趣,立刻回头看向江映雪,他的目光仿佛扫过一个老熟人,根本不带丝毫打量,只是静听对方继续把话说完,“何为止境?”
“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我也只是听师父说教过而已。”江映雪淡淡道,“师父说,万物有始有终,方可轮回,而万物也同样被限制在轮回之中,天道便是唯一的例外,突破了轮回的东西就是天道,也许那天道是一位无上的修真者,但也许那只是一缕炊烟,亦或是一只酣睡禽兽,只要是突破轮回的便是天道,我辈修真者,哪怕是天仙至尊,玄天阁的原始存在,事实上也逃不过轮回,只是他们的轮回更为久远悠长而已,修真者在这轮回中感悟的那份天道,其实就是在超越轮回,且不说能不能,一旦成功,没了轮回,其实修真者自身也就不存在了,天道便是止境,是永不变化之唯一,一个修真者进去了是唯一,一万个修真者进去了仍旧是唯一,只不过是纷纷进入这唯一的肚腹胃囊罢了,师父说,天道是最没意思的。”
李道玄听完之后。不置可否,只是遥遥叹道:“想不到,沧海前辈多年前就已经看破了一切,呵呵,但是她看透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看得透,她看透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江映雪笑道:“所以。道玄前辈便想亲自去看一看是吗?”
江映雪此言一出,二人之间出现了片刻沉默,李道玄轻捻胡须,这才说道:“你这话出口,是逼着我动手杀你啊。”
江映雪面色未见丝毫动摇,“既然晚辈说对了,这条命才真算是得以保全。”
“哈哈哈哈,江映雪,你果然慧根通灵。有当初沧海前辈的影子。”李道玄抖了抖手,似乎褪去某种气息,“你怎么就知道,我施展这五行惊天法阵是在帮你?”
江映雪回道:“天盟碾压过去,秦偃阳就没心思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不去做,不,应该说。他如果不死,公孙羽怎会显身呢?公孙羽不出世。人界这份至高无上的造化就存在变数,反正晚辈是没那个福分,但晚辈这身容器却可另作他用。”
李道玄目光一凝,笑道:“不错,人界的这份气运一直都是一种浪费,仙界那些天尊一个个深谋远虑。却从来看不到根本,广寒天尊居然弄出个秦偃阳,其他天尊手里更是有各色人选,哼,但选来选去。却不敢选自己,真是一群在仙界呆的太久的老糊涂,哼,我唯一忌惮的吕逸仙已然不可能再与我争锋,现在,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秦偃阳到底会不会死在那个小子手里。”
“寄身在夏锦年身上的华阳天尊只怕也想不到前辈的这番用意吧?”江映雪这话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李道玄却直言道:“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没去想,因为一旦他想到了我,那他手里的夏锦年,就只有等下一次轮回了。至于林修,这个人的确是最不稳定的一颗棋子,也许,我苦心等待,他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而且秦偃阳会不会死在他手里,还是未知。”
江映雪说道:“要助他化神吗?”
“找死。”李道玄说道,“他眼下已被止玄封印过一次,助他化神就是破坏止玄封印,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对他的修为注入任何外力。”
江映雪接着又想问什么,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这种问题,不开口比开口实在是要好太过,果然,李道玄淡笑之后,便说道:“你想知道苏剑心还能否轮回,再到你身边?哈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只要我们最后能成功,开启万界轮回并不难。只是……”
“前辈也有顾虑?”
李道玄盯着江映雪,“怎会没有,我真正放心不下的并非先前所说那些,因为即便事情不成,也是回到原点,怕就怕在最关键的时候,你的那位师父突然杀出来。”
江映雪身躯一颤,“师父她……”
“不错,沧海的一丝元神已然脱离止玄,而且无人知晓她到底在何处?”
……
……
苏荼在星云边际穆然站立,她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异样变化,元婴已然到达了极限,只要苏荼静心修炼一年,她必然化神,而即便她什么也不做,化神期的来临也是指日可待。但此刻,苏荼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黯然。
林修飞落在她身后,他找苏荼的理由很简单,毕竟苏荼是苏家的后人,她化神的痕迹已然显露,而且当年苏剑心化神的过程苏荼想必也是知道,所以,林修便想向苏荼讨教一些经验,毕竟他现在对化神是毫无头绪,化神期功法他不是找不到,只是那些东西对他分化阴阳的元古灵力实在是效用甚微。
见到苏荼眼中藏有忧虑,林修便先摁下了自己的问题,说道:“有何事烦恼?”
苏荼望着林修,突然间,她内心居然狂跳了起来,诅咒作祟,但这股洪流却又是如此的真实。苏荼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苏剑心,想到了她们苏家的种种遭遇,这个女人的心中也渐渐的有了一丝坚定。
“我哥哥死了。”
听到苏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修愣了一下,然后他只能说道:“惭愧,未能帮到令兄。”
苏荼向着林修走了两步,“他的修真潜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我……”苏荼还是犹豫了,但最终她仍旧说道:“我们苏家需要后人。”
林修起先是一怔,随后想到了苏家的诅咒,他立刻就明白了苏荼的用意。“难怪苏荼会一直跟着我,原来……”
不等林修说什么,苏荼接着说道:“那个人必须是你。”
林修顿时感到无奈,但他立刻便坚决说道:“惭愧,林修恐怕做不了那个人。”
“难道你就只会说惭愧吗?若是没有我哥哥,你现在已经被风邢渊带走了,哪里还有与茹婉的风花雪月?”苏荼说完之后,心中顿感悲凉,她一个女子,竟然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种渴求,实在是都有些下贱了。
而林修心里却只是可怜这个女人,但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不错,一切都是苏兄相助,但是我也绝不能因此做出对不起茹婉的事情,天下之大,也许并不是只有林修可以。甚至……”林修想说,甚至你们苏家的这份诅咒已然应该停止了。
苏荼听到这里,也是无话可说,林修并不知道,这种诅咒之下的悸动并非苏荼能左右,如果有选择,苏荼绝不会对林修说出这种言语。
看着苏荼陡然转身离去,林修心中也是知道,通过苏荼寻找化神的办法是不可能了。他心里暗自对苏剑心连声抱歉,也只得无奈的回到星云大殿之中。
“若是无法化神,那么,我的计划就不能真的展开,此刻,我到底该去何处寻觅?”林修在大殿中冥思苦想,他静定心神,在脑中回忆着自己所有的阅历,但似乎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帮到他。这时,林修忽然想到什么,他随机眯起了眼睛。
“风邢渊……”
风邢渊当然帮不了林修,但他身上那个印记却让林修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