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斩得开李落苦笑一声,就怕到时候更麻烦。
抽刀入手,他长吸了一口气,功力灌聚刀身,刚要发力劈砍的时候,门忽然开了,血璃从里探出头来,看着他举刀过顶的模样,诧异地问道:“你干嘛呢,还不进来!”
李落眼皮一跳,急忙收起了鸣鸿刀,就在血璃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猛然醒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门其实未必要推开,拉开也行的!他试了很多的办法,想了很多的可能,唯独忘了门除了往里开,也可以往外开。
李落讪讪一笑:“我怕这里头有什么危险。”
血璃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招了招手,转身往里走去。刚走两步,忽然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微微歪着脑袋:“你该不会是打不开那扇门,打算用刀劈开吧?”
李落轻咳一声,含笑应道:“怎么会,只是你突然不见了踪影,有些心急。”
血璃没有追问,也没有多想,毕竟以他往日的才智,似乎这么傻的事做不出来,所以说人的确不可貌相。
入门之后,眼前所见没有让李落失望,较之门外,门内的奇异景象更叫他吃惊。一道光,自头顶穹庐直灌而来,散发着莫名的光泽,一瞬间,他以为又回去了鹿野那伽山下的巨城城郭那片无尽黑暗中,也是一道光,依附着一柄从天而降的石锤,但是显而易见眼前看到的这束光芒更加耀眼,便是白日也叫人瞧的真真切切,更有一种珠光宝气的味道,凝而不散,高不知百丈还是千丈,就似乎是在这山腹当中也有一轮皎月一般。
光束厚重,色泽深沉,不过没有鹿野那伽山下的那束光那么粗,大约只有六七丈方圆。而在光束与地面相接的地方有一张椅子,一张足够让人忘记呼吸的椅子。
椅子不是很大,和长明宫里的龙椅大小相若,一应雕刻做工未必有多细致,当真要说起来,该算是有些粗糙的,通体似玉似石,不过李落远远看去更像石头多些。椅子颇为宽阔,足够并排坐得下三五人,两侧有扶手,却无雕花刻纹,样式极为简单。椅背高一丈有余,亦是石质,成伞装展开,同样也是和椅子一样的材质制成,颇显厚重大气。如果是这样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较之大甘龙椅,这张椅子除了重些,别的无一能及。真正叫两人神为之夺的是椅子上的点缀,在那椅子边缘扶手和椅背上擦着很多兵刃,只能看得见柄,刃没入椅子之中,密密麻麻不少于一百之数,形色各异,有刀有剑,有斧有枪,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单凭手握之处的形状无法分辨的兵器,这是一座百兵熔炼而成的椅子,每一柄兵刃上都散发出一股桀骜不驯的狂虐杀气,张牙舞爪地肆意咆哮,却无法将这张椅子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李落瞳孔微微收紧,不用背上的鸣鸿刀示警,他已然感受得到这些兵刃当中,单论凶芒,少说也有半数还在鸣鸿刀之上,如果流落到大甘五府,任一柄都足以搅得江湖上天翻地覆。
一个狂躁,一个沉稳,一个动,一个静,硬生生被什么人捏造在了一起,便这么不相合的彼此依偎。
血璃咽了一口口水,小声嘀咕道:“这些都是宝贝啊。”
李落斜乜她一眼,这是打这张椅子上这些兵器的主意了,不过想来也是,如果铁甲精骑手中再配备这样的兵器,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就算天火渊雪重临人间,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当然,得是到那个时候铁甲精骑还会听从他们的命令。
血璃直勾勾看着那张椅子,踏前了一步,越过李落,所以他只看到血璃眼中的贪婪神色,却不知道比起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神兵利器,她灼热的目光更多是留在那张椅子上。
李落没有动,诸如神兵利器,从来都是身外物,可以亦师亦友,也可以不外如是,一柄上好的神兵的确可以叫一个武林中人实力大增,但是换成绝顶高手,一柄神兵只怕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刃用处大,倘若契合,草木亦可是神兵。
看着血璃缓步走向那张椅子,李落有心叫住她,不过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神闪动,若有所思。不知道她对这里知道多少,了解什么隐秘的事,从眼前的表情上来看她应该也是第一次来,至少她背上那副地图和误打误撞找到的这座火山看不出有什么相干。最重要的是她先走一步,李落跟上来的速度并不快,这些时间足够她进来这里再出去了,所以这束光和这张椅子她应该已经见到了,实无必要再惊讶一次。或许也只是太过壮观,而他想多了而已。
血璃离那张椅子越来越近,步伐虽然缓慢,但是走的很坚定。这里很大,很空阔,穹顶高悬,靠山的一侧还是那些形状如一,粗细有别的石柱,形状很像一把伞,伞柄就是这束光,形似一顶尖顶的帐篷。山顶之下,除了那张椅子,空空荡荡的再没有别的东西,李落心生嘀咕,这倒是有些像乔迁搬家的模样,把能拿走的都拿走,至于正中那张椅子,估摸着是不好搬走的缘故,才留了下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工夫,血璃离椅子已经越来越近,抬头望去,身影已不过一掌大小。李落定了定神,总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有人喘不上气来。眼见着血璃伸手就要摸到那张椅子,李落忽地扬声喝道:“等等!”
话音刚落,血璃的手便轻轻摁在了椅子上,一边回头讶然看着他,不解问道:“干嘛大呼”
她该是要说大呼小叫,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脚下忽然传来一股震动,伴随着一声陈旧斑驳的声响,声响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说它陈旧,但似乎又很像一个摒弃了时间和光线的漆黑溶洞里,一滴水落入潭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