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信正在院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挡着照哥等人。
这些人非要闹洞房,那他能让吗?眼看天都要黑了,还得跟媳妇躺在床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呢,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谁都别想破坏。
照哥一脸不满道:“哥,你这样就不对了,不陪我们喝酒,还不让我们看新娘子,你继续下去小心没兄弟。”
“兄弟哪有媳妇重要。”李固信笑呵呵的,说的不以为意。
照哥几个气死了。
照哥把风少羽往前一推:“你打他,我们帮忙。”
风少羽默默后退一步,他又打不过,也舍不得到。
照哥指使谁都指使不动,气得哇哇笑,一旁看好戏的兄弟哈哈大笑。
大家正玩闹着,一个板着脸的丫鬟从喜房里出来,在李固信耳边嘀咕几句。
大家谁也没听见说的是啥。
照哥撇嘴问道;“是不是小周等不及了,喊你回去。”
李固信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是心思已经飞出院外去了。
向前院瞥了一眼,正瞧见客房处好像冒烟。
李固信长腿从大门上放下来,站直了身子看向远方:“走水了?”
众人听了一惊,全部看向客房方向,真有一缕黑烟从那边往天空上飘。
风少羽脸立即绷得紧紧的:“哥,好像真的走水了。”
李固信点着头,撩袍子往那边跑。
风少羽紧随其后,照哥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侯昌明道:“看什么,救火去啊。”
照哥忙扯开嗓子喊:“失火了,客房失火了。”
薛世攀本打算往外跑,可是听见盥洗室内有动静,知道是周云锦要出来,忙搬动桌椅将门封死。
他不能让林孝珏的弟弟出来,因为他已经在这个屋子点燃了床上的床帏,如今火势已经蔓延到棚顶,要把林孝珏的弟弟活活烧死。
周敬之拍着门板:“谁在外面?怎么不放我出去?不要闹了。”
烟雾还没有进到他的屋里,所以他还不知道失火,以为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
薛世攀很不喜欢周云锦这种无知的散漫感觉,必须要让周云锦明白自己的处境,让他害怕。
他回头看了看,顶着烟雾将床上燃着了的被褥拖下来,本来棉花着火,只是有火星和浓烟,被他一抖落,遇到风,被子上立即就窜起火苗。
薛世攀看着火苗越来越高,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像是与女人在经历房事,马上要到高潮了一般兴奋。
薛世攀将被子往堵着门口的桌椅底下一扔,火苗炙烤着漆了黑漆的木板。
盥洗室里传来咳嗽声:“怎么这么大的烟,到底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薛世攀终于安心了,棉被的烟雾透过门缝钻进盥洗室了,周云锦不会被烧死,也会被浓烟活活呛死。
别以为盥洗室就死不了人,他们家盥洗室最多准备一盆清水,周云锦是出恭,肯定还要冲一下恭桶,剩下的水,就是他的尿了,他跑不掉,必死无疑。
薛世攀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的感觉,不知道林孝珏知道自己弟弟被烧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非常期待,可惜他不见得能看见。
薛世攀眯眼畅想着,突然身后传来炸裂声,他回头一看,是床烧到地步,散架子了,带着明火的木头碎了一地,火星四溅。
不过没关系,火苗已经上棚了,这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会变得不可收拾,然后会蔓延到别的房间,最后一间一间烧起来,顺着西北风,总会烧到林孝珏的婚房的。
会把林孝珏和兰君垣都烧死。
薛世攀哈哈大笑,忽然灌进来一口烟:“咳……咳……咳……”
不行了,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他是要看着林孝珏那些人每一个人都死的,但自己不能死。
薛世攀捂着口鼻往门外跑,可是一推房门,不对劲了。
怎么打不开呢?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没有锁门啊,锁门也是在屋里锁着,里面根本没有拴上,那就是外面锁了。
这怎么可能。
薛世攀慌了。
使劲的推着门,但门除了发出咚咚的响声外,纹丝不动。
薛世攀大惊,不会是他也被别人盯上了吧?所以用他对付周云锦的法子,将他反锁在屋里。
薛世攀啪啪拍着门板:“谁在外面,快放我出去……来人啊,救命啊……失火了。”
不管他怎么喊,外面都没有动静。
而屋里,越来越热,有一股浓烟飘过来,薛世攀使劲的咳嗽着。
不行,他好像着了人家的道,不然一个偌大的公主府,怎么可能没人在外面伺候,怎么可能失火了不来人。
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到底是谁?
薛世攀想不出来是谁要害死自己,他进来,没人知道。
身上肌肤烫的生疼,薛世攀这回是彻底向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断的换着脚,想要在空气中攫取一点凉爽,但是没用,棚顶浓烟滚滚,屋里如正待下菜的油锅。
薛世攀见门走不通,憋着呼吸去推窗户,可是大冬天的,窗都封死了。
行不通,他到处找着出口。
这客房是个套间,跟卧房一门之隔的,是独立的盥洗室,所以周云锦才会找到这里来出恭,因为干净又安静。
薛世攀突然想到周云锦呢?怎么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他看向除了封门,另外的,也是这屋里唯一的一扇门,那里火势现在最大,比棚顶还大,因为他扔了棉被过去。
周云锦就这么被他杀死了?
那也太快了把?
可若不是,他去向哪里?
薛世攀正不解着,就听窗外传来阵阵笑声:“云锦,看你还敢不敢落单了,要不是我们从天窗你拽你,现在要变成烤乳猪了吧?”
“屋里怎么好端端的会失火呢?”
“那谁知道,就你自己来的吧?屋里没人了吧?”
“我姐地方,我也不是不熟悉,就自己来的,没有人。”
“那屋里就没人了。”
薛世攀听着外面的谈话声都要急死了,有人啊,有人。
他还在屋里呢。
可那个周云锦却跑出去了,这不行。
薛世攀大喊着:“还……”
后面的话根本没说上来,一口浓烟进肚,他顿觉呼吸困难,一下子就倒仰在地上。
不,他脑袋里还有意识,不能躺在这里,否则会被烧死的。
他胳膊支撑起,要站起来,去那边,周云锦的屋子有天窗,但是过不去啊,门被他堵死了,现在都是火。
那去哪里?
薛世攀一抬头,一个黑影飞过。
“不要。”薛世攀大喊,是烧裂的椽子从房顶掉下来的,再不跑,会被砸死的。
可是脑力想的是一回事,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还没等薛世攀反应过来该怎么跑,带着火焰的椽子砸在他的肚子上,连接别处的楔子向下,又尖又长,正好扎入他的胸口。
薛世攀惨声大叫,又吸入一口浓烟,人是再也起不来了,全身被火烤的像是撕裂般,到处都是疼痛,痛苦难言。
薛世攀逐渐失去意识的脑里倏然间想起母亲的呻1吟声,母亲天天都说这里疼,那里疼,怎比得过此时的他?
他含恨的瞪着眼睛,他这一辈子,都被那对夫妻毁了,毁了。
“毁了……”薛世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他不断的狂喊着,慢慢的感觉不到疼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李固信等屋子烧的七裂八瓣的时候才让下人开始救火。
不过不用怕蔓延,东华大街有最好的救火器具和队伍,公主府也有,在房子冒烟的时候,就已经设好了隔离带。
此时,只要等着它烧落,再把剩下的明火扑灭就行了。
可是这样的大伙,到底惊动了外院吃喜酒的客人,卷棚那边陆续有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李固信道;“没事,成亲图个喜庆,火烧旺地。”
有这么图喜庆的?烧房子玩?
好吧,公主和指挥使大人有钱,宅子还是皇上赐的不心疼。
“那有人员伤亡没有?”
李固信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应该是没有的,大家不放心,可以点点人数啊。”
于是乎不管是客人还是下人,开始寻找自己的亲属朋友,点到最后发现,一个人都不少。
那就是没人伤亡。
这么大的火没烧到人,大喜事。
这消息由管事的汇报给李固信。
李固信明知道少了谁。
是他故意放薛世攀进来的,就等着薛士攀落单,好弄死他。
不然一个大活人可以随便进出公主府,他这锦衣卫指挥使还怎么当?
其实从薛世攀从薛府出来,他的人就盯上薛士攀了。
林孝珏说,薛世攀只要碰见他们成亲,绝对会进来破坏。
果真所林孝珏所料,薛世攀没安好心,但没想到他会这样恶劣的要杀人。
一个周云锦,他好像都不满足,放火,岂不是想把公主府化为灰烬?
何其恶毒一个人,仇恨他们也就算了,今天还有无辜的上百个客人。
所以薛世攀不死不解恨。
正好薛士攀自己放火,他让人封门拖延救火,救出云锦后就让薛士攀尸骨无存。
李固信回忆方才听到的薛世攀的惨叫声,还觉得解气呢。
薛世攀这种人,要让他尸骨无存还不止,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全是骂名。
谁都不知道薛世攀已经死在了方才的大火里,而他谋杀自己母亲的事却传下去了。
而其实,方才有属下来报,薛夫人命大没死,薛世攀逃不了畏罪潜逃的骂名。
这个可恶的东西,终于有了他的报应。
李固信听着管事的话,佯装很欣慰的样子:“没人受伤再好不过了。。”并叮嘱管事:“让大家继续吃酒,好好伺候着,不醉不归。”
管事的恭恭敬敬下去了。
照哥等人又扑过来,拉着李固信的胳膊:“哥,火也灭了,天也黑了,既然是吃酒,你东道主,得陪我们吧?”
李固信摇着头:“火也灭了,天也黑了,我是新郎官,怎么能陪你们。”说着两个胳膊一边一个拢着周敬之和周云锦:“这是我两个小舅子,就都交给你们了。”
周敬之和周云锦向着姐姐姐夫,李固信说完,他二人就挡在李固信面前,不让照哥等人靠近的样子。
风少羽见李固信跟周家人亲近,撅起了嘴,多一个林孝珏还不行,还多两个小舅子,哥真是越来越不拿他当回事。
南公子和崔秀臣其实对林孝珏的洞房也不感兴趣,这时帮着周家哥俩挡照哥几个,一行人勾勾搭搭,又吵又闹的去了外院。
李固信站在原地突然叫了一声;“少羽。”
跟着大队走在最后面的风少羽听见哥的声音好激动,颠颠跑回去:“哥。”
李固信拉住他的袖子:“我有事要你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