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水硫酸铜?”
“啊,也叫蓝矾,用来当做蓝色的颜料很合适,国画……也就是咱们平素所使用的水彩,也有许多颜色是用蓝矾做底料调配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卖这个东西的比较多,一时间不大好找。”楚风解释着。
徽宗微微思付了一下,道:“按照你的这种说法,不论是水墨水彩还是这种所谓的油画,虽然颜料上面看起来差距很大,但最为基础的底色,所依靠的东西差不多的?”
“的确如此。”楚风点了点头,“要么是从植物中提取,要么是那矿物做文章,这些东西都是很相近的。其实有的时候想想也觉得有趣,虽说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连人种都差距很大,可是大家在艺术上的渴求都是差不多的。有画作,有音乐,有诗歌……”
“哦?那边的人也有诗歌么?”徽宗闻言觉得有趣,打断了楚风的话,笑着道,“不过他们恐怕没有什么平仄的道理,哈哈,偶尔有使者来的时候,他们说话我也曾经听过的,叽里咕噜的也不知说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用他们的语言做诗歌么?恐怕也不会好听了,哈,怕是连押韵都不能!”
楚风笑着道:“那倒也不尽然。”
“哦?”徽宗微微挑眉看他。
楚风笑了笑,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的电影《莎翁情史》,从中竭取了很出名的一段,吟诵了出来:“shalli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roughwindsdoshakethedarlingbudsofmay,
andsummer\'sleasehathalltooshortadate.“
楚风一开口,徽宗和李师师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喜与诧异来。
“西方的诗歌也是很有韵律的,这种叫做’十四行诗‘,其中的种种格律之类也十分讲究,但是我了解的并不怎么多。”楚风笑着道,“要是翻译过来的话,方才那几句的大意是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却比炎夏更可爱温存;狂风摧残五月花蕊娇妍,夏天匆匆离去毫不停顿……呵,大概是这等个意思罢,只是这样平铺直叙的翻译过来,很多意境就都不存在了。”
“楚郎君真是厉害啊,怎么连这些东西都懂的!”李师师不由得赞叹着。
“我也不怎么懂,只是偶尔听了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或许很厉害,可实际上,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诸位若是再细细深究下去,就发现我一丁点儿水都倒不出来了。”楚风摊了摊手,笑着道。
“楚郎谦虚了。”徽宗只觉得有趣,回味了一下方才句子流传出来的缱绻味道,啧啧赞叹了一番,才问道,“这么说起来,楚郎你是会那番邦语的?”
楚风连忙摇头,笑着道:“不会啦,只有这么点墨水,全都被贵人你们翻腾出来了。之前在我家乡就住的那一位西洋人,是从距离周遭这些番邦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一路上穿过了许许多多的国家和城邦,最终才来到了咱们这里。所以他所说的语言呢,也是很遥远的国度才会用的,周遭的这些国度,用的都是一些吐蕃语、契丹语,大食的话是波斯语,再往那边的大概都是阿拉伯语系了,我方才说的这种,叫做英语,跟那些语言的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李师师听得有些愣神,一时间难以相信。她不解的问道:”楚郎你的意思是,在咱们大宋朝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别的国家么?“
这个问题,徽宗自然也是好奇的。但这时,徽宗却微微蹙了下眉头,看向楚风等待他回答的双眼略微眯起来,带了几分打量与审视。
楚风见状,立刻明白了徽宗的心情。中原之地自古以来就以****上国自居,如果告诉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别做什么白日梦了,除了你的国家之外世界大着呢,之类之类的话语,必定会引起统治者的不快。
“的确是有的,不过……”楚风偷偷瞥了一眼徽宗的表情,而后笑着道,“大多都是小国寡民的地方,能够与我大宋朝媲美的自然没有。”
楚风只是一个稍微受到徽宗赏识的普通人,如果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振臂高呼,妄图抬起手来打醒这个糊涂的皇帝,拯救大厦将倾的宋朝……这种事情或许很热血,很壮丽,可成功的几率,几乎是可以归零的。最可能的结局只是徽宗狠狠的白楚风一眼,之后将眼前这个少年当做一个道听途说、信以为真的糊涂蛋,而后日渐远离他,不再接见。
这种结局,自然不是楚风所期盼的。
“我泱泱中华上国,自尧舜之治绵延至今,当然是其他的小部族之类无法相提并论的。”果然,徽宗淡淡道,“至于楚郎方才所说的那个什么西洋人,以我的看法,那家伙的话语怕是也有些夸张的色彩的,楚郎年轻,容易轻信他人,这种故事听听也就罢了,无须尽信的。”
楚风闻言,心下觉得好笑,面上自然不好反驳,只唯唯应下。
“但不管怎么说,看来楚郎在语言上的天分也是有的,现在朝廷上下缺的就是这等人才,以至于每次在与外邦谈判之时,很多事情都不免束手束脚的,不够痛快。若是楚郎能够学一学契丹语之类的,那……哈哈!瞧我,我也有些糊涂了!楚郎是画院的画学生,外邦的往来是礼部的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倒也不必多说。”徽宗说道一半,不免一笑置之。
楚风听着,心里却不禁有些注意,觉得这对自己倒也是一个提醒了。日后若是无法阻挡历史宏大车轮的话,金人迟早要打过来的,如果自己能够多少懂得一些女真语,总是能够派上一些用场的……
虽然这样的逃亡主意不大有骨气,但是在这样的年代里,总比莫名其妙的挡在刀尖前明智的多了,毕竟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再说,金人即便日后再怎么威风,之后还会有蒙古人来收拾他,蒙古人虽然霸占了中原几年,可终究还是会回到北方的草场上与蓝天、羊群为伴。
中原这块地方,是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风水轮流转,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能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这些颜料的事情……咳!楚郎,你在听么?”
徽宗的声音传入耳中,楚风连忙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请徽宗恕罪。
“无事。”徽宗随意的挥了挥手,拿着楚风弄出来的油画画笔试了试,蘸着那些颜料勾画了几笔,道,“这种颜料有些意思,油性大,所以对纸张的要求也与寻常的画纸不同了。干湿前后的色差上,也要比寻常颜料大一些,这个怕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调色似乎很不错,颜料之间很容易融合起来,只是干的速度……呵,似乎每一种颜色的速度不大一样呢?”
楚风听到这里,不由得挠了挠头,笑着道:“贵人真是慧眼如炬,每一种提取颜料的东西不一样,所以风干的速度的确差了不少。我最近也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但是……嘿嘿。”
徽宗见状,自然明白楚风之后要说些什么,于是抬手向下按了按,笑道:“你也无须有什么压力,我不过随意说说,让你弄出来玩一玩罢了,又没有什么生死相关的大问题,不必担忧。你毕竟不是做这方面东西的,钻研起这些来自然会困难一些……这样,画院那边一直有专门的调色,我改日看一看能不能抓到什么人,让他们一同帮着你弄一下。寻常的水墨水彩很重要,但这样开阔眼界的创新也不可耽搁。哈!就这样定了。”
楚风心道,您这不是公器私用么!于是笑了笑,大义凛然的应了下来。
又闲聊了一些东西,楚风运用手头的颜料画了一幅油画小品之后,趁着夜色尚早,便先行离开了。
徽宗看着楚风恭恭敬敬离开之后,便叫来了马公公来说话。
“那婚约的事情,你跟他说了?”徽宗问道,”他有没有什么表示?“
马公公笑着回禀:“早就说了,但是楚郎君做事情并不轻浮,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试探着问了一下缘由,老奴自然也没有更多的透露出去。”
徽宗点了点头,微微叹息:“哎!生出这么一个娇惯的女儿来,真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头疼。喜欢什么人不好,非得喜欢一个有了婚约的家伙。虽然楚郎的确是不错的,可他的出身,若是真的做了驸马爷……”
马公公见徽宗面露难色,连忙笑着劝慰:“若是依老奴说,这事情陛下您其实不必多虑。公主殿下那边,似乎最近有点松口的意思……”
“哦?”徽宗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