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很久没来圣光大教堂了呢。”安度因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雀跃道:“今天看见你露面,大家一定都会非常高兴的!”
瓦里安笑了笑,有些不习惯似地又伸手整了整自己礼服的领子。“看到你这么高兴我已经很开心了。”
因为父亲难得表示出对圣光教会的亲和,知道父亲其实并不喜欢这里的安度因生怕父亲觉得无趣而小心地陪着父亲聊天,唯恐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得父亲不高兴。
瓦里安也是许久没有看到儿子对他这样乖顺。虽然明白安度因的小心思,但他也着实很享受这父子间难得没有争执的时光。因此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刻意维护下,气氛显得格外融洽而温馨。
“陛下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身为主人的本尼迪塔斯已经迎了出来。
“是啊,在这里我能感到少有的心绪平和,或许我应该多来几次?”瓦里安笑着摸了摸安度因的头发,以宠溺的口吻答道。
“圣光予人灵魂上的安宁。”本尼迪塔斯微微欠身。“就像吾王您带给人民的安宁一样。”
这个比喻让瓦王十分满意。
“吾为王以安吾民——这是王的责任,也是义务。”瓦里安拍了拍安度因的肩膀。“安度因,你也应该谨记这一点。”
安度因点了点头。“是的,父亲。”
本尼迪塔斯笑着看向安度因。“我们的安度因王子将来一定会是一位出色的乌瑞恩国王。”
瓦里安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演讲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一个半小时——陛下您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我为您准备了休息室,您是想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还是随便逛逛。”
瓦里安看着周遭不断来去匆忙的教会工作人员笑道:
“休息室吧,省得妨碍你们。”
“好的。”本尼迪塔斯将父子俩送到了教堂最里面的休息室。这才告辞:“陛下,请原谅。为了您的到来,我必须亲自去主持一些事宜——这对我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天。稍后我会派人来请您的。”
瓦里安点头应道:“您请便,大主教大人。在此之前我会在这里等待您的通知的。”
本尼迪塔斯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他还是问道:“容我冒昧,呃……陛下,伯瓦尔呢?我真没想到他今天会缺席。是陛下指派什么任务给他了吗?”
这问题让瓦里安微微侧目。他若无其事道:“他向我告了假。”
“告假?这可真是稀罕啊……”本尼迪塔斯意味深长地说道。
瓦里安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微笑着答道:“偶尔我亲爱的大公爵也会想要享受一些私人时间,你说是吗?大主教。”
“这样啊……”本尼迪塔斯保持着微笑,但是瓦里安轻易就可以看出这位大主教眉宇间的不满。“这孩子真是……哦。我不打扰您二位的宝贵时间了。”
说着,本尼迪塔斯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着这父子俩。
等本尼迪塔斯离去后,安度因迫不及待地问自己的父亲。“父亲。大主教似乎还不知道伯瓦尔叔叔订婚的事?”
“他当然知道。”瓦里安嘴里吐出让安度因表示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答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安度因有些想不明白。“那他居然不生气?”
瓦里安笑笑。“生气!他当然生气。可是安度因。大主教是只老狐狸。在他认为生气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干嘛要表现出生气的情绪呢?”
安度因困惑地抿了下嘴,觉得听不太懂父亲的意思。
瓦里安耐心地给自己的儿子上着政治课。“昨天伯瓦尔是当众求的婚。你总不会认为在场的人中,大主教连一个耳目都没有吧。”
安度因沉默不语。他即使再天真也知道,像大主教这样的位置,即使他不主动询问也多的是人上赶着将第一手的消息告诉他。
想想伯瓦尔的身份,他有些担忧。
“伯瓦尔叔叔……如果真的娶那个女人的话,是会被圣光教会不容的吧?”
瓦里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自己善良的儿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接下去的话告诉他。但是对储君的期盼压过了他的慈父心肠。
“安度因,如果伯瓦尔真的娶了那个死骑的话。你会放弃他吗?”
“不,当然不会。父亲你明白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站在伯瓦尔叔叔那一边的。只要叔叔觉得幸福,他想和谁结婚我都只会祝福他。”
瓦里安的嘴角轻轻牵动,但在安度因辨别出他的笑意之前,他已经开口吸引去了安度因的注意力。“能完全相信一个人是件好事,虽然值得你这样做的人绝对不多。”
安度因挑眉,为得到父亲的认同而露出愉快的神情。但一想到最敬爱的伯瓦尔叔叔即将面对的困境,安度因又担忧地皱起了眉。
“可是,教会那边,我不认为大主教也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这样的事情。”
“当然不会。”瓦里安的回答让安度因的脸色又苦了几分。“教会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除去教籍是一定的事情,搞不好还会剥夺伯瓦尔的圣光之力。”
“什么?!”安度因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瓦里安无动于衷。“无论你怎么激动,安度因。你都无权插手教会内部的事务。”
“可是……父亲,如果伯瓦尔叔叔真的会遇到这样的事的话,我……我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你应该冷静一点,安度因。凡事都有两面——或许这样对伯瓦尔是很糟糕,但是对我们来说未必。”
“什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父亲。”
瓦里安有些逃避地躲开了儿子单纯的目光,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将说出的话对这个单纯的孩子的冲击会有多大。
“如果伯瓦尔与教会彻底决裂,那么教会在上层贵族和军队中的影响力就受到极大的冲击。虽然这件事对伯瓦尔来说同样会很残忍,但对王室——我们来说却是件极好的事。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教会的势力已经扩散的太大了。这对王权来说,很不利。”
安度因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对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冷漠的说法感到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