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脉会武已经结束,但他的影响却依然存在着,玉清殿之上,青云七脉首座正为一事争论不休。
“田师弟,你怎么看?”道玄真人把玩着一黑黑乎乎的棒子,向田不易问道。
“张凡上山之始,并无此物,多半是这些年中机缘巧合,在哪里偶然得到这等宝物。”田不易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哼,能和天琊一拼的法宝,会单单落在一个刚刚能驱物的子手里?”苍松冷笑。
“人各有福缘,我座下弟子福缘深厚,怎么,你嫉妒了?”田不易反驳到。
苍松道人正要话,却听水月大师冷冷地插道:“你这弟子福缘当真是好,法宝施法时妖气森森,分明是邪物一柄,田师兄难道看不出来么?”
“哼!”田不易冷哼一声,“发些黑气便是妖气了么?有些红丝便是邪物了么?若如此,我回去把脸涂黑了,诸位是不是也把我当做魔教妖人给斩了?”
道玄真人眉头一皱:“田师弟,好端端的怎么自己是魔教妖人?”
田不易一脸不满,别过脸去,不再话。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把手中那烧火棍放到手边茶几上,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商议一下,一来此次七脉会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张凡手中多了这一件古怪法宝,来历不明而威力绝大,二来当初我等商议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万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没意见了,唯有这张凡……”
“掌门师兄,你欲如何?”毕竟那是自己弟子,田不易越听越生气,唰地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
众人纷纷吃了一惊,和他关系还好的曾叔常一拉他的袖子:“不易,掌门师兄也没什么,你先坐下。”
“田师弟,此间事的确有些古怪,我为一门之长,自会秉公处理,你放心好了。”道玄真人沉下脸来。
“好了,师兄既然如此,不易你就放心吧。”曾叔常拉着田不易坐了下来。
“诸位,此棍我们都看过了。”道玄真人环视众人,“外表平平无奇却内藏煞气,以我等修为却无法驱用……田师弟,是你大竹峰的秘法么?”
“本脉并无这等秘法。”田不易摇了摇头。
“我看着十有**便是‘血炼’之物了。”道玄真人下了判断。
所谓血炼之物,便是以人本身精血化入炼造宝物之中,方法诡异艰险不,法宝材质更是苛刻无比,而且炼造过程凶险之极,一不心便会被凶煞之气反噬……当然,若能成功,则此法宝必定是威力绝伦,而且更有一个好处,便是宝物与主人血气相连,除非有炼造人血脉,旁人皆不能用之,但也因为是以鲜血为引,往往便有了凶煞之气。而这血炼之法据传于上古魔神,自古以来在魔教妖人中代代相传,但却没有什么出名的法宝,这也从侧面明了这种方法成功率十分低下。
只是现在,这种凶器居然出现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师兄,我还是要一句。”田不易默默起身,“张凡不过十六,如何懂得这血炼之术?而且他自上山以来,五年中从未下山,来时更是身无长物,又去哪里找这举世难寻的法宝材质?”
“没准儿是魔教中人安插在我青云的探子呢。”苍松道人阴冷一笑。
“呵?”田不易被气乐了,“要是他能当探子,他会在七脉会武使用这宝物?还有如果他是探子,那你门下林惊羽,师兄座下的莫问一样有问题吧。”
“你什么?”苍松道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惊羽怎么能和你那笨徒弟比!”
“是啊,我那徒弟是笨,不过还是进了四强。”田不易冷笑,“不知苍松师兄门下那奇才名次是多少?”
“他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他师兄齐昊。”苍松大怒道,“不像某人,靠别人弃权轮空才得以晋级。”
“他和陆雪琪那场也是运气?”田不易大声道。
“所以他输了,输得那么惨!”苍松接道。
“你……你……”田不易面色涨的通红,“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也是浪得虚名?”
“那我就领教一下田师弟你的‘赤焰’了。”苍松罢立起,似是准备直接在这玉清殿上掐架了。
田不易再不多言,手掐剑诀,踏前一步,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放肆!”道玄真人一拍茶几,震得几上茶杯都是一跳。“你们两个可是当我这个掌门死了不成?”
“掌门师兄息怒。”看平时和颜悦色的掌门发这雷霆之怒,两人立刻被震慑住了。乖乖的低头退了下去。
道玄真人看着面前诸脉首座,面上怒容慢慢退去,“田师弟。”
“掌门师兄。”田不易上前,低声应道。
“无论如何,这黑棍来历古怪,若是魔教之物,我们便不能容他,你可明白?”道玄真人轻声。
田不易沉默良久,回答道:“是。”
“田师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此事兹大,我等必须慎重行事,若是有问题,我和苍松门下的莫问和林惊羽必然也要审查的。”道玄真人面色严肃,“青云基业为重,你今日先回去,待到张凡伤势稍好,再带到此处细细盘问吧。”
“我明白了。”田不易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尸山,骨海,咆哮的冤魂,鲜血淋漓的容颜……
“呼!”张凡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凡,你醒了啊。”就在张凡惊魂未定之时,苏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推门而入。
“师娘……啊!”张凡挣扎着想起身行礼,却牵动了身上伤口,不由得痛呼一声,躺了下去。
“命都没了一半还有心思记着这个。”苏茹嗔了他一眼,“坐好了,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嗯。”苏茹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体内经脉重创,须得安心静养。”
“我给师父师娘丢脸了。”张凡低下了头。
“哪有。”苏茹摇头,“近三百年来除了当初你师父自己参加的七脉会武,大竹峰一脉再没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
张凡面色一红,“都是弟子运……运气好。”
“对了!”张凡抬头,“比试结束了吧,第一名是陆师姐么?”
“不是。”苏茹一叹,“是那龙首峰的齐昊。”
“原来他么厉害……连有天琊的陆师姐也不是对手。”张凡一脸悲伤,似乎想到了通天峰上的那个夜晚。
“哎……那齐昊运气也是好。”苏茹没来由的有些不高兴,大概是为人母的直觉吧,“你那时玩伴当真厉害,在和齐昊对战之中也用了神剑御雷真诀,他和陆雪琪两人都是修为不足,结果真诀相互干扰,威力大减,所以齐昊才能挡住……也是你的福气,要不然你可不止昏迷三天了。”
“原来是这样……”张凡下意识地摸向身旁,却发现床边空空如也。
“你那法宝被你师父拿去了。”苏茹给他盖上了被子,“你昨天伤势才稳定了下来好了,快休息吧。等你伤好了还要去一趟通天峰呢。”
“师娘……惊羽呢?”张凡犹豫良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啊,他进了前八,不过还是败给了他师兄齐昊。”
……
二十五天之后,张凡内伤痊愈,田不易带着他来到了玉清殿中。
“张凡,这根黑棍你到底是在从何处得来?”道玄真人端坐堂中,厉声问道。
“我……从大竹峰后……后山得来的。”张凡在道玄真人威势之下瑟瑟发抖,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如何得来?”道玄真人一皱眉头,追问道。
“有一次我去追灰……就是一只……一只灰毛猴子,然后跑到了后山……水潭中涌出了一根黑棒,我和师姐便一下昏过去了……”张凡断断续续的着他的经历,只不过隐去了关于嗜血珠的情报,其余六脉首座均是凝神静听,苍松道人一脸冷笑,田不易眉头紧锁,道玄真人则是面无表情……
“诸位,张凡刚才所的话,你们意下如何?”听完了张凡的叙述,道玄真人思考片刻,抬头向下首诸人问道。
“此子之言,决不可信!”苍松道人首先发话。
“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道玄真人问道。
“‘血炼’之法,若无魔教妖人指,他怎能炼出如此法宝?其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轻饶!”
“若他真是奸细,怎会在七脉会武之下大出风头?低调行事不是更好么?”田不易反驳道。
“魔教中人行事诡异,要不是他故意想爬上高位,害我青云?”苍松道人大胆猜想。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田不易气血上涌,面色通红。
“我强词夺理?那这‘血炼’之法从何而来?望田师弟教我。”苍松道人步步紧逼。
田不易语塞,无话可,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这‘血炼’之法如何阴毒?阴毒在何处?望苍松师兄教我。”却是水月大师站了出来。
“这……魔教之术,如何不阴毒?”
“如此来,苍松师兄也对此法是一无所知的,那为何要因此诛杀这个少年?”
“哦?水月师妹你是什么意思。”苍松道人眼中寒光闪过。
水月大师却对此视而不见,继续道,“诸位师兄,我等对此法知之甚少,其中多为揣测,万一真有巧合,岂不错杀好人?再来张凡身世清白,门下弟子俱可作证,年龄尚,他是魔教之中,怕是于理不合吧。”
“水月师妹今日为何一反常态,为这少年辩解?”苍松道人眯起双眼。
水月大师面上怒色一闪,“我乃就事论事,不像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吵架嘛,大男人怎么吵得过女人?当然娘娘腔除外。苍松道人自然也是传统的男人,当下就被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气的面色发白,霍然站起,双拳紧握,肩膀颤抖。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坐下!”道玄真人连忙和稀泥。
苍松道人愤愤不平地坐回座位,水月大师却是云淡风轻。
“诸位,你们怎么看?”道玄真人看向他人……
……
片刻之后,玉清殿上。道玄真人微笑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人。
“今日让你等前来,是要你们下山历练一番。”道玄真人顿了顿,“此处东去三千里有山名曰‘空桑’,上有一洞,名为‘万蝠古窟’,我等发现此处有魔教余孽作乱,便派你们去打探一下……魔教中人阴险毒辣,你们要心行事。”
“是!”四人齐声应道。
【她的声音真好听。】莫问站在陆雪琪和张凡之间,眼神有些飘忽,心如鹿撞——典型的初恋综合症。
“嗯。”道玄真人了头,“还有,此次除我们青云门之外,天音寺,焚香谷均派有出色弟子前去查探,莫要失礼于人,也不可折了我青云门的气势……还有,我二徒萧逸才也早早去了空桑山,如果你们碰到,凡事多和他商量一下。”
“知道了。”莫问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
“齐昊,你过来。”道玄真人微笑地向他招了招手。
……
玉清殿外,张凡和田不易在一旁窃窃私语;水月大师也拉着陆雪琪着悄悄话,齐昊和苍松道人还在殿中……只有莫问一个人无所事事地看风景。
不一会儿,一道赤光划破天际,却是田不易御剑回大竹峰去了。莫问眼珠儿一转,向呆呆地站着的张凡走了过去。
“怎么样,身体好了吧。”莫问一拍张凡肩膀。
“啊。”张凡猛然转身,看是莫问,才松了一口气,“自然是好了。”
“呵呵,我过的,你那棍子是好法宝啊。”莫问挤了挤眉头,“神剑御雷真诀的滋味怎么样?”
“厉害……”张凡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
“那是自然……那……那……陆雪琪为什么会赢?你放水了吧。”莫问提到陆雪琪时面色一红,直接把自己想什么都忘记了,有些着急的莫问直接问出了一个他本来不该知道的问题。
“我……”张凡也面上发烫,支支吾吾的。
“嗯?”莫问忽然发现张凡的目光变得呆滞,回头一看,却是有些疯癫的王二走了过来。
“王二叔,你还好么?”张凡靠上前去,轻声道。
“嘿嘿……”那樵夫对张凡视若无睹,径自走了过去……
“凡……”莫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一吧,过去的终究是过去,我们要向前看。”
“嗯。”张凡用手擦了一下有些发红的眼眶,重重的头道。
“对了,你什么都没准备吧?”莫问一拍脑门,“一会儿咱们先去河阳城休整一下,买一些东西。”
“陆师姐,你没意见吧。”莫问强忍着发烧的面庞,向陆雪琪询问道。
陆雪琪也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满面喜色的齐昊从玉清殿中走出来了。向三人打了个招呼,表情甚是得意……不就是一面六星的镜子么?至于这么高兴么?莫问暗暗撇了撇嘴,不屑地想到。
四人就这么聊着——齐昊有有笑,陆雪琪一言不发,张凡低头不语,莫问则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齐昊的话,气氛很是诡异。
不一会儿便到了云海,四人祭起法宝,向青云山下最大的城镇——河阳飞去。
御剑之法,齐昊三人可是驾轻就熟,尤其是莫问,结合他从前的经验和大胆的尝试,以现在莫问的御剑水准都能在空中耍杂技了,但对初次独自飞行张凡来,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看着张凡空中摇摇晃晃的摸样,莫问都不敢飞的离他太远,生怕这只菜鸟一不留神栽了下去。
原本莫问只要用一个时辰便能飞完的路程在张凡这个大累赘的拖累之下,一行人整整用了六个时才飞到了河阳城外。
夕阳之下,四人慢慢地走在河阳城的大街上。
“凡啊,你这御剑之术还需多多练习啊。”莫问搭着张凡的肩膀,走在陆雪琪和齐昊的后面,“这样下去没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是到不了空桑山的。”
“知道了……莫问你去过?”张凡问道。
此言一出,不仅齐昊停住了脚步,就连前面的陆雪琪回过了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莫问。
“别这么看着我啊。”莫问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我去找法宝材料的时候去过那一片……荒凉的很,除了那些讨厌的吸血蝙蝠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吸血蝙蝠?”张凡有些好奇,毕竟在他看来他们这一行四人均是修道有成之士,应该不会怕蝙蝠才是。
“你去见见就知道了。”莫问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摇了摇头,“蚁多咬死象啊。”
“那我等可要早做准备。”齐昊对莫问的情报还是很重视的。
“不必了,齐师兄有‘**镜’在手,我等自然安然无恙……前面就是河阳城了,天色已晚,我等就在这里过夜吧。”
“也好,陆师妹你意下如何?”
陆雪琪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了头。
于是,一行人便挑了一家装饰不错的客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