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乡,是平安市辖下的一座古老乡镇,经济上在渔业与林业方面发展得不错,近些年来,由于许多传统景区的环境破坏问题日益严重,这座山清水秀的小乡镇也逐渐在乡土旅游领域崭露头角。`
与往日一样,白马乡通往平安市的主干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时掺杂着几辆旅游大巴呼啸而过,而其中一辆不起眼的大巴车上,却坐满了好一批不速之客。
秦猎,秦狑,秦柏,以及二三十位绝对忠诚的北影厂探员,一个个换上了便服,混杂在游客的人流中,前来白马乡缉捕逃脱的鹏魔王。
坐在车窗边发呆的秦猎,两眼无神地扫视着变幻的外景,神情变幻不定,又是愤懑又是沮丧,教身边的秘书官白雪瞧得好生心疼。
白雪柔柔地抓着秦猎的手,暖心地安慰道:“厂公,莫要烦恼了,人生不如意十有**,一时半会的挫折算不得什么。您不也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秦猎依旧一言不发。
鹏魔王的背刺,着实给了秦猎沉重一击,教他十数年的筹谋辛苦近乎化作乌有。
秦猎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北影厂基地,更不仅仅是三台灵能永动机,更关键的是,他对鹏魔王的判断失误,导致自己被打落神坛,许多曾经位高权重却又奉其为神人的支持者,终于认清了秦猎是人不是神仙,不愿意再对其言听计从。
历史上,不乏有帝王将相对一些所谓的神仙中人礼遇有加,比如秦始皇对徐福,比如李世民对李淳风……而这些所谓的神仙中人,也往往可以狐假虎威,手掌大权。
最无情是帝王家,帝王会对神仙恭敬,但绝不会对凡人低头。?. ?`
秦猎在人造灵能计划中扮演的角色,已经从独自掌控一切的领导者,变成了给投资人办事的高级打工仔。
换句话说,秦猎正在失去人造灵能计划的掌控权。
这是秦猎难以忍受的……
白雪安慰了秦猎一阵,但见秦猎没有什么反应,又依偎着身子,将脑袋贴上了秦猎宽厚的脊背,似乎是想用身体的热度去融化秦猎心中的寒冰。
但是,有人瞧不得她这样。
“哼!白秘书,妳坐错位子了吧?”
秦狑笑靥靥地站在过道上,抬手在白雪的脊背上一划,白雪顿时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秦狑的手上可是带电的!
白雪恼怒地想叫唤,但是秦狑的两颗漂亮的大眼睛却盯得她浑身发寒,隐藏在秦狑那副曼妙躯壳下的,可是一只沾满血腥的恐怖魔兽!
秦猎转过头,瞪了一下眉眼含笑的秦狑,有些烦躁地嘟囔道:“秦狑,妳别欺负人家白雪,她可是老实妹子!”
秦狑嘻嘻一笑,撒娇道:“猎哥,我可没欺负这只小雪貂,只是她占了我的坑,我不过是提醒她一下罢了。”
秦猎眉头更皱,有些苦恼地望着秦狑那张娇俏可爱的脸蛋,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动手,但是,透过秦狑的腰身,秦猎正瞧见对面座上闭目养神的秦柏,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秦猎摆摆手,说道:“白雪,妳到后面坐坐,我跟我师妹有些话要说。”
白雪黯然地瞥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秦狑,低着脑袋站起身,让出了秦猎身边的座位。
秦狑还不等白雪彻底挪开,便撅着屁股坐了下去,那具曼妙柔软的身子紧贴着秦猎的胳膊,甚至还挑逗得蹭了两下,像是在诱惑秦猎,又像是在示威白雪。?`
“秦狑!别闹!”秦猎为难地教训道。
“猎哥,咱们可是未婚夫妻,有啥不敢闹的?”秦狑笑嘻嘻地说道,还在“未婚夫妻”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逗得白雪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妳啊妳……”秦猎无奈地叹了口气,而秦狑见白雪含着眼泪挪到了最后面的位子,这才正色道:“猎哥,女妖嘛,玩玩可以,但别告诉我,你还真对这只小雪貂动情了啊?”
秦猎气呼呼地反驳道:“我跟她没有……”
不过,秦猎话说一半,秦狑便抬手掩住了他的嘴,而她抬眼瞥了瞥同样缩在车后座的姚静,又压低了声音问道:“猎哥,姚静这个人,可靠嘛?”
秦猎蹙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秦狑神情专注地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根据之前追踪鹏魔王的飞行员报告,鹏魔王是在平安市区上空坠落的,可这个姚静却说鹏魔王坠落在白马乡,我担心……”
秦猎不屑地冷笑道:“我明白妳的意思。但是,妳有没有想过,那位飞行员的报告也可能有问题?即有可能是夜间侦查出现失误,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误导……妳别忘了,想要将我打倒、取而代之的小人又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想着看咱们的笑话?”
秦猎身心疲惫地往后一仰,又喃喃道:“姚静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个妹子的性格我很清楚,直率,单纯,有情义,跟咱们那位三弟算是同一种人,我才一心想要让她做我的弟媳妇。相比于居心叵测的外人,我更宁愿相信这位准弟媳的说法。”
秦狑皱了皱眉,一脸不满地说声:“幼稚!真是幼稚!忠诚的本质,只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多罢了!你怀疑飞行员的报告被人篡改,那么姚静也可能被人收买反水啊!”
秦猎烦腻地嘟囔道:“收买姚静?怎么收买?凭她的家世,如果在乎那点儿功名利禄,哪还用得着来咱们北影厂?”
秦狑想想也是,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二人都没有想过,有些背叛并非是为了利益,反而是为了纯粹的感情,亦或是为了更加崇高的信仰。
就好像鹏魔王,本可以安然在北影厂做他的大圣爷爷,但他却为了给万有理复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至于姚静,秦猎确实看得很准,她的性子直率、单纯、有情义,更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不会被外人收买。但是,秦猎却忘了,越是不在乎功名利禄的人,就越是在乎自己心中的坚持与理念。
便譬如安庆起义的领导者徐锡麟,他身为安徽巡警尹兼任巡警学堂会办,可以说是典型的既得利益集团中人,但他为了反清之志,在安庆刺杀安徽巡抚恩铭,率领学生军起义,失败被捕后,藩台冯煦问他:“大帅(恩铭)待你不薄,为何刺杀?”而徐锡麟却应答道:“恩抚待我,私惠也;我杀恩抚,天下之公也。”次日慷慨就义。
秦猎与秦狑皆有自己的道,不管是善道还是魔道,但他们都坚持到底,这才能成就圣(魔)人境界。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姚静区区凡人一个,心中也有自己的道——正义之道!
秦猎替姚静开解了嫌疑,又与秦狑讨论道:“到目前为止,鹏魔王的尸体尚未被人发现,考虑到白马乡来往游客众多,不可能存在什么荒僻无人烟的地方,所以,鹏魔王必然未死,只是化作人形,潜伏于此地!”
秦狑有些紧张地说道:“鹏魔王周身灵脉俱损,哪怕苟延残喘地活着,没个几年的休养恢复不了元气,倒是不足为惧。可我最担心的是,鹏魔王找到机会与秦狩联系,将他也搅合进来!”
秦猎点点头,又感叹道:“好在我提前安排了姚静在秦狩身边,一直关注着秦狩的动向,可以确定秦狩尚未被鹏魔王蛊惑,不会参与到此事中来的。”
秦狑一脸不自在地说道:“猎哥,我还是有点担心,白马乡离平安市这么近,说不准秦狩偶尔来此地出诊撞上咱们呢?”
秦猎腹诽秦狑作恶多端这才心中有鬼,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君子风度,点了点一边假寐的秦柏,笑道:“有师傅出面调解,三弟一定不会违逆师命,纠结过往的恩怨。”
这时,秦柏却冷不丁地一眨眼,插嘴道:“这可说不定!小狩他现在可是天守,而我这个苟活的老鬼本不该存活于世,到时候他还认不认我做师傅还有一说呢!”
秦猎谄笑道:“师傅,哪能啊!小狩他最重情义,怎么会不认您老呢!”
秦柏摆了摆手,一脸坦荡荡地说道:“杀人夺舍,重生续命,都是逆天之举,你不必替我开脱。老鬼我当初愤懑受你们两个逆徒牵连,被天道扣光了剩下五十年阳寿,心理有些不平衡,这才晚节不保,做了阴魂不散的恶鬼!但是,我作恶那便作了,不需要谁替我立贞洁牌坊!”
秦猎心中愧疚,立马低眉顺眼地应道:“师傅教训得是……”
秦狑嘻嘻一笑,嗲声嗲气地说道:“师傅,别生气啦,小狑儿当年年幼无知,犯下大错,连累了师傅,还请师傅多包涵啦~”
秦柏冷笑道:“包涵?小狑儿,若非妳还有点用,我早一巴掌拍死妳了!猎儿,我虽然叫你留这妮子一命,但也没叫你这么纵容她!你不必顾虑什么,直管拿她当苦力使,早日重建灵能永动机,师傅我还指望着足够的人造灵能续命延年呢!”
秦猎得意地瞪了眼面露尴尬的秦狑,抱拳笑道:“徒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