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阵界之内觉玄飞身而起,猛捶自己的胸口——从外部侵袭而来的阴气逼得他仿佛被压在海底千丈之下,体内一口真气偏偏又无法宣泄,鼓荡得几乎要从胸口炸开,在他连捶七拳之后终于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同时太阴浊境全境破裂,阴风乱窜,气流袭人,阵外众高手都吓得或逃散躲避或拼命抗拒,便是胡荡这等高手也要用尽全力才能抵挡得住!处于阵外的他们尚且如此,位于阵中的邪马台正所受到的压力便可想而知!
终于阴风渐散,太阴浊境的核心最先恢复正常,刚才的爆阵之威实在太强,就连邪马台正也吃不消,觉玄更是萎顿在地起不来,秦征和陆叶儿也不好受,两人虽然挡住了阴气的反噬却都觉得全身真气已经散尽一般,但陆叶儿瞥见邪马台正空门大露,忖道:“机会难得!错过了就麻烦了!”默运“内天兵解体法”强行激发真力,手一挥“鸯灭”破空而至。
邪马台正骇了一跳,急要抵御时,陆叶儿猛地大喝:“看剑!”若在平时邪马台正心志坚定未必会着了她的道,这时却是在精力疲竭之余心防出现了破绽,只觉得一阵恍惚,本来还在远处的鸯灭忽然好像跳过中间十余步距离刺到眼前,他大喝一声运气抵抗,却是胸口一痛,“鸯灭”剑被他的宝剑“鬼兀”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却刺破了他的右胸,剑锋寸寸透入,邪马台正眼中露出从所未有的恐惧之色,求生的信念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的肌肉因为经脉的暴张而坟起,面目也狰狞起来,他所爆发出来的最后力量将鸯灭猛地弹开,但剑气还是洞穿了他的身体并从他的后背破出。
陆叶儿手一招鸯灭剑回鞘,这时若再补一剑邪马台正就非死不可了,但她这一招同时用上了“缩地剑示”、“御剑术”和“内天兵解体”,已经完全超乎她负荷之外,勉强发出绝招之后力量用尽,不但身体产生了虚脱,连脑府也出现透支,待“内天兵解体“的副作用发作后整个人更是困倦异常,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便想就此睡过去。
秦征发现陆叶儿精气神全线萎靡,犹若油将尽灯将枯,大吃一惊,要抱住她时,却觉得自己全身酸软,几乎失去了行动的力量,便在这时两人同时闻到了一股药气,原来是华青囊用七色素灵丹发出一股至纯至淳的回天真气,在烂柯子的帮助下送了过来,帮助两人修复气脉生机。
素灵派的医道真有起死回生之能,秦征吸入了那股药气之后真力便迅速涌生,陆叶儿也抬了抬眼皮,勉强稳住了脚步。秦征的身体虽然虚弱,精神却仍然保持清明,微一动念,陆宗念和湛若离的幻象又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的背后。
阴风散尽,尘土落定,阵界之外所有高手全都看得呆了!
只见邪马台正浑身浴血,觉玄更是匍匐在地不知死活,嘴角的地面上流着一滩鲜血,而刚才消失了的“凤凰双剑”又重新出现。
苻秦方面这时虽还有二十余位高手,但见了这等情景还有谁敢出头?王皮看了秦征背后“凤凰双剑”一眼,心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陆宗念与湛若离出手了?”
秦征暗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在吸入了华青囊的回天丹气之后竟然迅速就恢复了六七成的真力,惊佩之余笑道:“还有哪位下场?”
胡荡叹了一声,道:“两位年纪轻轻便英雄如此,这里哪里还有我们争雄之地?”抱起唐柳生首先退走了。
牵机子全身一颤,嘴唇磕了几下,忽叫道:“老夫不奉陪了,告辞!”他本领其实不低,但胆子却是在太!王皮叫道:“前辈!牵机子老前辈!”却哪里叫得他回来?王皮望了望秦征一眼,眼光之中露出几分怀疑来,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此间的赌赛就算我们输了,但朱大将军的行动那边却非我所能主宰!”一举手:“告辞!”
众高手见连他都走了,谁还肯停留?青琴子本来跃跃欲试,看看牵机子的背影,再瞧瞧身受重伤的邪马台正与觉玄,再看看秦征背后的“凤凰双剑”,自觉不敌,哼了一声也跟着出谷去了。
众高手相继离去之后,坤势土偶阵登时荒凉了起来,卑独上前扶住邪马台正,茅云子上前背起觉玄,就要跟着离开,秦征并不阻拦,暗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忽见一条人影落在阵中,他认出了来人正是曾与茅云子、唐柳生等一起围攻自己的那个尔公子,方想起他从篝火夜宴到方才一直没有出现,不知为何等到现在才到,他的背后更有一人。
陆叶儿全身一震,秦征问道:“怎么了?”陆叶儿低声道:“是地兽王尔何辜!那年轻的是他儿子尔独明。”
率兽食人
秦征听到尔何辜的名字已经不知第几次了,这时却是第一回见到人,细眼打量,见他胡须甚为浓密,长相和尔独明很像,身形高大威猛,但五官中的胡人特征也更加明显,尔何辜也同时向他望来,双目犹如射出了两道闪电,秦征与他目光一接心神登时一震,便如心头忽然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时间几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觉玄和邪马台正见到了尔何辜竟也有些恐慌,齐齐让在一边,偏偏尔何辜却移动目光盯在他们身上,语气微带轻蔑地道:“你们两个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觉玄羞愧难堪,邪马台正勉力道:“凤凰双剑的传人武功通玄,我们这番虽然输了却是心服口服。”着看了秦征陆叶儿背后一眼。
“凤凰双剑的传人?”尔何辜一瞥陆宗念与湛若离的幻象,哈哈一笑,冷然道:“装神弄鬼!你们两个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了,竟然还被这种孩子玩意儿骗了,苻天王招揽了你们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用处?”
觉玄和邪马台正对望一眼,齐声惊道:“假的?”又听尔何辜语气不善更是心慌,尔独明道:“阿爹,怎么处置他们?”
尔何辜道:“败军之将,留之何用?将他们拿下,带回去炼成血兽人,将来南征岛夷时或者还能建立军功。”
觉玄和邪马台正一听到“炼成血兽人”五字脸色一齐惨变,觉玄心情动荡之下又喷出一口血来,怒吼道:“尔何辜!大家玄武一脉,你要杀便杀!怎么能下这等毒手!”
邪马台正则叫道:“兽王,如今长安高手云集,玄门五老中青羊子与丹辰子都已向大秦投诚,还有人连心圣严三畏都来了,兽王虽然功力绝,但也未必压得倒这三人,你今日若能放我们一马,日后咱们同殿为臣,我二人必将唯兽王马首是瞻,共扶兽王登上国师之位。”
两人一个怒斥,一个献媚,但尔何辜的脸色却丝毫不为所动,秦征看他们怕得如此厉害,以心语问陆叶儿:“什么是血兽人?”
陆叶儿亦以心语道:“那是地兽门的一门邪术,以地兽门独有的血因之法将人和禽兽合体,变成半人半兽、不人不兽的杀人工具。”到这里心弦颤动,显得有些害怕。
天下各门各派无论大高低,家家都在寻求各自境界的突破,众高手或靠自己的不断修炼增强体魄、经脉与精神力,或靠采纳天地元气养成通灵通神之体,循序渐进而成大功——此为正道,但世间却自有一些旁门左道追求捷径,企图不劳而获乃至侵夺他人所有为己用,这中间以道门旁支的“采补之术”最为出名,而以胡宗魔教地兽门的“侵体噬元”与“血炼之术”最为残忍!
“侵体噬元”是直接吞噬高手的血肉脑髓,每吞噬一个高手便能获得其部分的真元甚至特殊体质与特殊能力,至于“血炼之术”则更是深奥玄妙,地兽门认为人体之中有一种主宰一切生、老、病、死以及智愚、强弱、寿夭的因子,称为血因,若能掌握血因的奥秘便能得到无穷的力量与无限的寿命,最后尽窥生命的终极奥义,由此入道。
若只论此术亦足以作为玄门一大渊薮,可是地兽门拿人来做试验,直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这样残忍的术法却为天下人所不容,所以地兽门渊源虽然深远却一直只能在边陲之地流窜,被名门正派压制在边荒长达数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