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独明将人体的力量激发到了极致,拳法大开大合,以极简易的招式拳拳直取中宫,秦征只能以飞廉无碍式勉强躲闪,但尔独明转眼攻出数十拳,拳力凝聚渐渐交织逼得秦征连行动亦迟钝了起来,眼看秦征的步伐被牵制得越来越呆滞,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丧身于尔独明的铁拳之下!他暗暗焦躁,忽然听一个人道:“伙子,道家的遁天之术,连天地之罚都逃得,你怎么这般不成材,不用本门之长,却和地兽门的传人硬碰。≧頂點說,..”
这个声音甚是熟悉,却不是觉玄与邪马台正,也不是烂柯子管仲平,更不是陆叶儿!更奇怪的是这人用的竟是心语!
秦征一奇:“是谁?”也用上了心语。
那声音却笑了起来:“伙子,咱们见过面的。”
秦征猛地想起,这个声音正是丹江边上那个来历奇特的“严先生”!他想起那天严先生只是一指自己便陷入地府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入幻而不知是幻,当时秦征尚未练成“色言色象”境界,只是觉得此人可怖而已,这时他的心学功力更进一步,却才体会到这位严先生那一指的功力有多深!
只听严先生笑道:“当日我要找个机会跟你聊聊的,不记得了?”
秦征心中苦笑,:“严先生,你可真会挑时候!”斜眼瞥见陆叶儿萎顿在地,心中更乱,道:“严先生,我现在实在没心思,我就是想和您聊天,也得先解除了眼前的困境再。”
严先生笑道:“你这算是向我求援么?”
秦征自尊心甚强,可有些开不了口,但看看陆叶儿匍匐在那里生死未卜,心中焦急,便道:“是!”
严先生却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其实啊,你也不用我帮忙,对方能以拳力牵制你的行动,你就不能以心力扰乱对方的攻势么?”
秦征武功玄术学了不少,但实战经验终究不足,几门神功尚未真正融会贯通,临战之际也还没能迅速判断出用上哪一门功夫能够最有效地克敌制胜,这时被严先生一提,心道:“我真是傻瓜!”
这时尔独明拳力四聚,已经逼得秦征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便在这生死一瞬,秦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尔独明心中一奇:“你已经被逼入绝境,却还有什么好笑的?”
便听秦征喝道:“看招!”尔独明竟被喝得心头一震,眼前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时眼前竟然不见了秦征的踪影,眼睛斜光一扫,才发现秦征已经逃到了十余步外。
高手相争,胜败之差一瞬,秦征刚才一直被尔独明的拳力逼得死紧,这时逃出升天后深呼长吸,一边调匀呼吸,一边放松身体,一跌足御风而起,尔独明瞳孔收缩,喝道:“你是云笈派的玄鹤子!”
秦征并不接口,但觉自己左腕错位,右手指骨裂痛,他少年漂泊时曾随父亲学过许多自医自救的本事,这时右手运劲将左腕正位,心想:“地兽门武功如此强横,本体防御必然强劲,别掌风气劲,便掌心雷只怕也没法重创他,要想取胜仍得近身攻击。但他的近身搏击如此厉害,要是一击不中却再次被缠住只怕就很难再脱身了。”微一沉吟,忽又向尔独明露出诡异的微笑。
尔独明冷冷道:“你想用同一招对付我两次么?”这时他全力防范,要想动摇他的心神已不容易。
哪知秦征身法一动,竟在半空生出三十六个分身幻象,这已是心学中的亦真亦幻境界,尔独明虽然防范严密却还是被迫入幻。
眼看三十六个分身一起向自己扑来,尔独明喝道:“来一万个也没用!”呼呼呼同时击出三十六拳,但力分则弱,三十六拳有三十五拳击空,唯一一拳虽然击得实了却已被秦征以星移斗转式拨了回来,尔独明硬生生受了自己的这一拳,顺着拳力来势反击,秦征却已经溜走,真身藏于幻影之中纵声长笑,笑声如龙吟,如虎啸,如狼嚎,又似百兽齐至,跟着地面忽然长出了千百乔木,千百乔木形成森林,林中惊鸟乱飞走兽乱窜,尔独明明知这些都是幻声幻象却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干扰,便如陷入一个万花筒中,眼看他没法攻击藏于暗处的秦征,而秦征却随时可以对他出手,形势陡然间陷入被动。
忽听尔何辜道:“不要管眼前幻象!用身体感应对方的身体!对方造得出形声气味触的假象,但造不出真正的生命波动!”
尔独明得到乃父指,果然平心静气,眼不看乱象,耳不听乱响,将感应回归到对自身生命的体悟中来,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听见了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最后终于感应到了一种奇特的波动——那是只有生命体才能发出的迹象,对生命迹象的探查是地兽门独特的感应之术,到了这个层面,秦征的所在已经无所遁形,尔独明和身一冲,爪劲中带着一股煞气就要将秦征拖下来。
秦征大骇,一滑连退七八步,却听严先生的声音道:“伙子,你用幻而对方明知是幻,那是徒费念力,必须寻找他心灵的破绽,然后才能使他陷入自作孽的地狱之中不能自拔。”
“心灵的破绽?”
严先生的声音道:“他有**你就激发他的**,他有恐惧你就加深他的恐惧,他有爱,就让他先得而后失,他有恨,就借之燃他的怒火,使他在暴怒之中无法自控!”
秦征心想:“尔独明有什么**呢?酒?色?财?名?或者他怕什么呢?或者他爱什么呢?爱?”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便想起了那个被尔独明叫做“华亭”的绝色少女来。
他心念方动,那个少女的幻象已经浮现在了半空,尔独明啊了一声,原本冲向秦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望着那少女竟有些呆。
尔何辜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为一个女人的幻影自乱分寸!”
被父亲这么一喝,尔独明赶紧收摄心神,将那少女的影响从心中驱除出去,秦征见他对乃父不敢违拗,心中一动,暗蓄拳电劲于右掌,又将这股电劲凝聚到唯一没有受伤的拇指上。
尔独明探到了秦征的位置猛扑过来,眼看劲风已经袭到对方身上,猛地听秦征伪装尔何辜一声断喝:“蠢货!你在打谁!”尔独明内心对尔何辜埋藏着极深的畏惧,从到大对乃父都不敢有半分违抗,正是这一丝畏惧让他的心神出现了一条破绽,秦征的念力趁机攻入,竟让尔独明在这一瞬间完全分不清眼前这人是秦征还是尔何辜!
幻化为尔何辜的秦征挥起右手,一个耳光扫了过来,尔独明竟然不敢躲避。秦征这一耳光挥到离他脸颊数寸忽然变扫为捺捺中了尔独明的眉心,同时喝道:“定!”凝聚了秦征全身真力的电劲破体而入,直接攻击他的脑府产生定身幻,尔独明大叫一声全身僵硬,但他的身体反应犹在他心念反应之上,在中招的前一瞬间自发产生抵抗,呼的一拳击中秦征的前胸将他击出十余丈外。
秦征人未落地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但右手一撑忍痛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掠到尔独明身边,左手伸出两根手指就往尔独明双眼插落。在这一刻尔独明完全失去了意识,仿佛陷入到时间停滞当中根本就无法抵抗。
忽听严先生的声音道:“快退!”
秦征知他助己,想也不想就倒退十余步,只见尔独明背后多了一个人——正是眼中充满了怒火的尔何辜!
“要糟糕!”秦征暗道。
尔何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秦征却再次感受到那种连呼吸都困难的压迫力,要动念力来减轻这种压力,但向尔何辜双眼看去却见他双眸极正,精神状态竟无半破绽可寻。秦征和他的眼光一对喉咙立刻咯咯作响,整个人变得难受极了。
却听严先生道:“别怕!学我的笑容,笑一个给尔何辜看!”便让秦征脑中闪过了一个自己的笑容来。
对于这个指秦征不明所以,却还是模仿严先生的笑容,先是眯起眼睛,跟着嘴角裂开一丝诡异的微笑,这笑容就像遇上了一个恩怨深重的故人一般。
尔何辜咦了一声,眼睛忽然朝秦征身后瞧了一眼,秦征几乎就想回头,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尔何辜冷笑了两声,抱起了儿子,竟然就此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