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典自动成了起义军狗头军师,但出的席卷百姓不是馊主意。
杨进有脑子,也明白参加抗税的人越多才能越有把握的理,祝念典一提醒,他立即照办。
于是,一路进军一路号召沿途的村落加入进来,
不说造反起义,只说团结起来抗税。
地方贪官污吏擅自瞎搞,这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不是咱们小民有意和朝廷作对。咱们太冤枉了。官府竟然想收走全部粮食饿死咱们,不大闹到朝廷震动,咱们哪还有活路?
闹,必须弄死全部敢饿死咱们的贪官污吏,让朝廷回想起当年叛逃狂潮的那种可怕惊恐重新领教到百姓的力量,让朝廷再次意识到小民不可欺,也就不敢肆意和纵容盘剥
在诸如此类的鼓动忽悠下,沿途各村正愤然却没有杨进村这种武装势力和带头人正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粮食全被夺走的百姓沸腾了,在愤怒容易失去理智或胆大或这两年憋得难受唯恐天下不乱而太无聊的地痞混混闲汉积极响应带头加入下,村民踊跃参加抗税,甚至正威胁村民强征粮的官兵衙役等一看不好赶紧拿出地痞流氓混社会的机灵劲也识相的投诚加入了
本就是村民的义兵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自己的村甚至自己家的亲朋也是被刮的对象。
若是此次协助官府能强征成功,义兵能得的好处大大的,官府承诺不收义兵家的,有钱粮奖励,并且承诺会收编为正式工,实际仍是编外乡兵,只是人员固定下来,不再每年换人充当,却也是从此吃上悠哉公饭,再不用自己卑贱辛劳种地谋生了,有这种好事,义兵们就能黑下心肠不惜连本村也坑进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落脚为自私无耻刁民的。
可是,现在明眼看到强征是肯定不成了,显然是没机会混上公家饭碗了,在愤怒失控的百姓面前命也得丢这,死了也得背着个给官府为虎作伥不惜坑本村乡亲的最臭名声,连累家人在村中呆不下去了甚至直接没了活路,那,他们就不干了,翻脸也变成了奋勇抗税分子
抗税队伍一路暴涨,等到县城时,仅仅这七八里的路就已经汇聚起上万之众。
祝念典乐坏了
而县城此时却等同不设防。
县城官兵本就那么三五十个人,捕快衙役也没多少,改制后主要靠各村抽调的义兵协助维持官府日常的比如看城门等事务,现在,官府的这些爪牙又大多派出去征粮了,县城更加空虚,加上县城居民也没几个人,本县官老爷们急眼间就算想强行组织居民守城都找不到几个有用的
抗税暴力团简直入县城赶集一样轻而易举、病态亢奋、浩浩荡荡就进去了。
然后,想耍滑混数伺机逃走的官兵捕快衙役以及义兵等就有戏唱了。
别说有狗头军师祝念典考虑得周全及时提醒,就算没有,杨进也极有脑子会玩。
官府爪牙狗腿子们,你们想溜走?想跟老子耍滑头?你长得够丑恶却想得挺美入伙要交投名状,这个规矩,你们都特么是地痞流氓混社会的岂会不懂抓的官老爷就由你们杀了
被席卷和挟迫的官兵衙役义兵们暗暗叫苦,却丝毫不敢不积极收拾官爷落实逆贼身份,否则他们自己就会先承受杨进等人的怒火凶残,先尝到各种酷刑折磨滋味然后弄死
不过,在横起心上去抡鞭子什么的给官老爷们上刑后,他们很快就忘了叫苦,不论心里愿意还是仍不愿意当起义军都一样窜起了一股愉悦刺激的快感,随意虐官老爷,亲手折磨和看着往日体面尊贵的官老爷惨叫向自己苦苦哀求种种懦弱怕死下贱无骨丑态尽出这真得太过瘾了。
当然,他们也回不了头了,又听了祝念典忽悠的杀人放火受招安蛊惑,索性就一条道走到黑了,转身毅然化为了最积极追随杨进的群体,会迅速成为起义队伍中最能打的核心力量。
义愤抗税民团一控制了县城就必然自动化为了暴徒疯狂抢劫施暴
杨进自然不会管,反而正盼着和鼓励着狠狠报复教训县城的人。
灾后还能在城市里生活下去的,主体必然是能和权力勾结上的那些人所涌现的新牛逼大户。抗税团要报复和教训的正是这些人家
当然,象官老爷这样的人家是由杨进的人霸占搜刮的,占有了本县城钱粮最多的部分。
杨进村的村民一时间兴高采烈意气风发。
杨进也被影响得精神异常亢奋,明知前路万分艰险却难免陷入非常嗨
祝念典此刻却显现出干大事的素质,根本不在乎钱财,不拿一个铜板,只专注于大事的下一步他出身官僚巨富之家,金山银山都见过和拥有过,那时,珍贵的珠宝也只是他日常随意乱丢的玩艺,哪会把县城这点钱财放眼里,根本不屑那成堆的铜钱这也叫财富?霸占了,那么沉重不方便,只会成为进军的负担甚至危险大麻烦,本公子不屑去争,就让没见过啥叫珍宝富贵的卑贱土鳖们抢分去吧,如此也好让这些蠢货尝到甜头更积极奋勇卖命
他如此心态所展现出来的风度反而为他赢得了一片片敬佩赞誉。杨进悄然冷眼观察,对祝念典也不禁大起好感,认为这才是个能干大事的好汉和称职好军师,由此更信任和看重祝念典。
祝念典感受到了无意中获得的好处,心中快活自得,却严肃立即建议。
“大哥,县城不可久留啊。这才哪到哪。万不能懈怠。必须立即向州城进军,趁着州城同样空虚一鼓作气拿下。不能在此耽误时间,不然,兴起的气氛就没了,士气就泄了,再想号召起来就万万难了。闹不大,我等的结局”
下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杨进也深知这个理,言听计从,立即整军说是必须去州城讨说法,鼓卷着亢奋已陷入疯狂想抢了州城获得更多好处的武装人群立即又扑向本州州城。
因为淮河及地利的原因,州城也在这附近,离此也近,不过是十几里不到二十里距离。疯狂的人群也不怕杀往州城的苦累,很有积极性
一路又是鼓动席卷百姓踊跃加入抗税。
尽管杨进一伙此时还不懂的明末李自成等玩的流寇那种高明招术,没有每到一处就抢光一切吃的和财富甚至烧光房子毁掉庄稼和本地希望强迫百姓不得不跟着为贼才有饭吃不至于留下却活活饿死,但,等到赶到州城时竟也聚起了三万多愤怒亢奋的武装汉子。
这无疑是两年前海盗引发的大灾造成的对宋人的最深刻深远影响的结果。
官府若敢对咱们百姓不好,俺们小民就闹给你看看可怕。朝廷若敢嚣张残民,也照样反抗教训他怕了。不行就干脆推翻大宋,杀光王八蛋皇帝和官老爷,不让他们骑头上喝民血不干人事
只是,已经占领统治地位的就是得盘剥欺凌被统治的才能过得富贵潇洒体面痛快,为了这种地位权力及必然的好处就是得对被统治被威慑胁迫的人或国家民族进行豪横凌霸耍流氓无下限
混乱衰弱宋王朝的统治者对百姓的心态,衰败将灭的辽国到了这个地步对宋国的心态,其实好有一比,就象那个free国一样极不甘心失去牢牢控制一切的霸主地位,太享受和留恋过去的凌霸一切之上为所欲为肆无忌惮豪横欺凌敲诈掠夺、主宰构成的强大尊贵豪富得意日子
为了维护那种权力,为恢复那种地位和好日子,必然就会时不时的发疯,不择手段
而宋国的百姓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障自己最后的生存权益,也必然时不时发狂暴起反抗。
这种反抗与尊严没关系,因为根本顾不上尊严不尊严,唯一的目的就是捍卫活着的权力。
哪里有弱小,哪里就会有欺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不论是人与人还是国与国之间都是这样。
这种矛盾是必然的永远存在的,无法消除。就看谁能弄过谁了。和谐,那是双方力量达到了平衡,相互忌惮都不敢放手得瑟不得不做出的妥协,或是为了某种目的达成暂时妥协或友好。
也就是说辽国都衰败成那熊样了却必然还是会时不时亮獠牙妄图掠夺和吞并宋国,甚至越是衰败不堪了越会迫不及待对宋国耍蛮横无耻和贪婪,因为越会留恋过去的好日子而焦虑发狂;王税吏以及本州官员等的贪暴发疯行为也是必然的,而且不会是个例,是宋国各地都会发生的事,仅仅是贪暴程度以及引发的后果有不同而已。
反过来说,贪逼搞得太过火了,也必然会激起本就心怀愤恨及不屑的百姓的悍然凶暴反杀
双方都是都会为了权力及自由而战。
杨进造反,很大程度上是受祝念典蛊惑强推的结果,但在贪暴逼迫下他总会反。此处的抗税自动会形成的农民起义也同样不会是个例,杨进只是先反了,其它地方暂时还没动
本州州城军只一指挥使五百兵,也下乡各处威慑百姓配合税官强征税粮了,倒是还留了二百兵带着民壮义兵防守州城官老爷极怕死而且官大有智慧,防备着发生民变弄死自己。
但,这种防范力量怼上铺天盖地凶狠扑来的暴民武装连根掦牙的牙签都不算守门官兵一见浩浩荡荡如发狂的野牛一样奔来的人群,当即就吓得丢下城门跑了,哪还顾得上想想自己这样的能当兵吃公饭的才是民间一流强者的得意。义兵?吓得更狠,溜得更早更快,不管不顾而去。
州上的官老爷们算计到了征税不会那么顺利,却万万没想到下面的人胆子和胃口竟然那么大。他们这样的大权在握的官老爷也只敢试着贪五分,下面的在他们眼里不算人更不算官的狗腿子吏目衙役却居然敢张嘴就贪一成,而且自信满满敢耍横直接强征,连试探都不屑试。
于是,他们就白自负睿智高明,白自觉行事有数有分寸了,又一次被直接和百姓打交道的衙门临时工们的贪鄙凶横胆大强硬就是敢弄给连累了
待城中享福就等着分脏的武官,比如那本城最高武官——指挥使反应奇快,闻风立即再一次果断抛下家人,飞身上马与几个心腹军官和亲兵飞快出城而去,仗着武力,趁着暴民军还没来得及完成困死州城四门的短暂时机,奋勇凶猛冲杀挡路的,成功硬闯了出去。
本城的文官系反应同样半点儿不慢,而且个个也都能骑马飞奔宋王朝缺马,准确的说是缺能和契丹党项等蛮夷族的马相比的战马,但宋国的文官能娴熟骑马飞奔的比例却是奇高,尤其是地方官,凡是有正经官身的几乎都会骑马,也配有马,此为公务需要,此时代并不象电视上演的那样无论哪个朝代的文官出场都是忽悠忽悠坐着很美的轿子。官轿子的兴盛恰恰正是号称爱民的朱重八皇帝王朝起的,为的是竖立官威,重八帝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由我大清发展到极致。
宋文官擅长骑马,甚至有点儿热衷这个,还有些不可言于表的原因。
比如,为打压武官就在骑马这样的细节上也玩把体现,你武官不都是会骑马耍刀子吗?你看,我辈文臣马骑得半点儿不比你武官差。耍刀子?我这样聪明的岂能不会?不屑而已。
又比如,精骑马其实是为了方便逃跑。
宋王朝是外敌最多的朝代,堪称四面皆敌,加上又是民变起义最频繁强盗山贼水贼最多的朝代,由此,无论是在边关地区还是在内地为官,哪都随时可能发生战乱或厮杀凶险,要命的危急骤然降临时,当官不会骑马,有马用不了,在战场或在城里逃不快逃不及,那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