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虽然义子、义孙众多,但是跟他姓毛的也就是区区三人而已。而毛承禄作为毛文龙的大儿子,很多的时候毛文龙都是拿他当接班人来培养。即便是毛承禄干了天大的错事,但要杀他的最看重的义子可是不能!但是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义弟陈骏德的感受,毕竟眼前的情形毛文龙不用问也知道,都打到人家门口来了,即便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更何况陈骏德乃是一镇最高长官,此事若是不声不响的就结了,这位兄弟难免会心存芥蒂。日后在衍生出来什么祸事,症结可都在今日之事。而且现在东江镇是最为困难的时候,要不是有陈骏德在这撑着,京里面的国公爷们岂会出大力,一年为东江镇要了一百二十万两的粮饷?虽然现在这些粮饷都还没到位,但是朝廷已经明确下旨,来年解来粮饷首先供应的就是这东江。
故而在众人的劝,尤其是陈骏德的表态后这才顺坡下驴,不再做欲棒杀毛承禄之状。但是却要陈骏德亲自来进行惩罚,就要教训毛承禄同时也是作为对陈骏德的补偿。毕竟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一脸是血的模样,不做什么真就是对不起他。
而陈骏德的话让毛承禄满心的疑惑,心里头不住的合计道:捡起军棍干什么?不会是要打自己板子吧!但是在毛文龙的怒视下毛承禄也只能是听从命令站起身来,俯下身子捡起陈骏德脚下的军棍。鞭子打得随重但都是皮外伤,对于这些自幼习武的毛承禄来,这疼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也是知道自己死不了的毛承禄手握军棍,重新跪好在陈骏德面前,低下头恭敬的开口道:“伯爷,末将知错了,请伯爷责罚”!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毛承禄,陈骏德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去,紧接着慢慢的向自己府门口处走去,因为那里摆着一把看热闹的椅子。在毛承禄焦急的等待中,陈骏德坐好之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之前为何是那般的傲慢,而且你的话也很让我寒心!我与你的父亲乃是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立志杀敌报国,什么富贵荣辱都完全的抛在脑后!如果你觉得是我陈骏德抢了本该属于你们的功劳,那没问题,你直接来找我明白就行,我陈骏德也不是什么厚颜无耻之人,何必指使你的部下赵益隆不断的挑衅?最后还侮辱到我头上来了,难道你是想看到我跟你父亲火拼吗”?
此言一出毛承禄就知道不好,现在可不比之前,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自己一定要收敛一些。若是在失去了毛文龙的护佑,毛承禄知道下一刻他的下场会非常的凄惨。想到这里的毛承禄连忙开口解释道:“伯爷,这就是你误会了不是?这个跟末将没有什么关系!末将也是听你将赵益隆拿来之后这才一时糊涂办了错事,至于他赵益隆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干末将的事”!
爷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现在你推得一干二净,一会爷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听到这句话的陈骏德在心里头冷笑个不停,随即一脸释然的道:“哦,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是这个赵益隆欺上瞒下之举!来呀,把那个赵益隆给我押过来,之前只是一场误会,那现在就得继续行刑了”!
满脸怒容的卢斌带着人将脸上带着灰败的赵益隆,从他的部下手中抢来后,就这样架着他的胳膊一路拖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绑在了长凳之上。而此刻的赵益隆已经是毫无反应了,一方面是因为伤势过重,无力反抗;而另一方面却是源于毛承禄的话,让他彻底的丧失了求生的**。原来自己就是一枚弃子,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赵益隆突然明白了之前陈骏德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原来那个就叫做:怜悯!
将赵益隆绑好之后的卢斌准备开始行刑,可是他那条棍子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故而向着毛承禄的方向走去,要用毛承禄手中的军棍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可是当他的手刚碰到那个军棍时,陈骏德却是出言阻止道:“卢斌你干什么?抢人家手里的军棍做什么”?
卢斌不解的问道:“拿军棍打他的板子啊,他手里不正好有一个嘛,省得还得让人去拿那么麻烦了嘛不是”?
可是陈骏德却是用谈谈的语气开口道:“唉,卢斌不是让你打,而是让他来行刑!”完这话的陈骏德对着毛承禄微微一笑,随即接着道:“承禄啊动手吧,按照之前你的言论,这个你的部下就该由你自己来打,这也是名正言顺之举,省得日后有人再闲话,影响两军的关系了”!
陈骏德得轻巧,好像是在为毛承禄考虑而言,但是毛承禄也不是三岁孩了,陈骏德的险恶用心他岂会不知,在这个时候他又岂能动手?要知道这一棍子下去,打没的不止那个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赵益隆之性命,还有就是他毛承禄日后在军中的声望!
直到图穷匕见之时,毛承禄才明白陈骏德对他的真正惩罚。这子还真是杀人不见血,明着是后退一步,可是暗地里的动作更是让人无法承受。今天自己带着人成功的挫了他的威风,而他也要用同样的招式来报复自己。毛承禄知道现在就算是去求陈骏德也没什么用,故而将手中的军棍扔在一边,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在毛文龙面前恳求道:“启禀父亲,这军棍可是打不得了啊,再打下去非要出人命不可!赵守备也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孩儿带回去定要好好的管教!而且在镇江大捷之中赵守备可是立了功的,咱可不能棒杀功臣啊父亲”!
“逆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军令如山吗?骏德乃是东江镇总兵官,他的命令老夫都要遵守,你一参将如何敢违抗?如何能不遵?马上给我拿起你扔在地上的军棍,即刻给我去行刑!军法就是军法,即便有功也不能不罚,要不然日后还如何治军”?
毛文龙岂会不知道那被绑在长凳上赵益隆奄奄一息?自己已然保下犯了事的义子,但是绝对不会再去保他人。即便能救,他也是不肯开口了。而且陈骏德的意图他也能看得明白,自己兄弟的做法毛文龙心里头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朝廷堂堂的龙虎将军在自己的辖区,在自己府门口让人给打了一拳,如此威严扫地,一个人不死这是完全不过去的。故而那可悲的赵益隆就是替毛承禄去死的也并不为过,鉴于这种情况的毛文龙还怎么开口?只能是让自己的兄弟发泄一通了事,而那个即将要去见阎王爷的赵益隆,毛文龙只能一声抱歉了。一方是自己的兄弟,另一方又是自己的儿子,既然是你最先跳出来的,那也就由你将这个事结束吧!
“可是父亲……?”毛文龙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顾虑,可是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故而出言打断了毛承禄的话,紧着满脸煞气的开口喝道:“没有可是!你不动手难道还得等老夫对你动手不成”?
闻听此言的毛承禄只能是捡起地上的军棍,一步一步来到闭着眼睛等死的赵益隆面前。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近,赵益隆睁开双眼,用血红的眼睛瞪着自己面前俯下身来的毛承禄。刚要破口大骂的他却在耳边听到一声:“你若是不幸死了,你的家人日后由我来照看,保证他们这辈子吃穿不愁”!
听到这句话的赵益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悔恨的泪水不停的滴在地上,不一会便冻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冰晶,里面却是他的儿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子。
毛承禄见状心中略定,举起手中的军棍就要开打。可是一直没有言语的陈骏德却又是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毛承禄闻言连忙放下了军棍,在他以为陈骏德改变主意的时候,却听得陈骏德开口问道:“卢斌啊,刚才你与老吴一共打了多少棍了”?
“回大人的话,一共二十一棍,还差五十九棍”!
“哦!”着头的陈骏德扭过来来对毛承禄道:“军法无情的同时又是公正,你就打五十九棍,一棍不能多,一棍也不能少!记住只要少一棍,我就杖责你账下所有的将士十棍。动手吧,毛参将”!
回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毛文龙,毛承禄只能是高举着手中的军棍,照着躺在长凳子上的赵益隆看似用力的一下又一下的打了下去。“啪啪啪”的声音比刚才吴雄威与卢斌打得可是响的多,但是其实这都是外伤,涂上药养个把月便无大碍了。
“不要跟我耍花招,这种伎俩能骗得了谁啊?”正待毛承禄想蒙混过关之时,坐在府门口一直盯着他的陈骏德发出不满的声音。“给我重重的打,再有一次偷奸耍滑我就要处罚你们全军,不但杖责,还要让你们一天一餐,就跟在这之前的杀虏军一样!你要知道就是因为他这个蠢货才连累到了你!这就是你平日里的放纵的后果,养出来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竟敢撞上官的兵痞来!日后给我记牢喽,治军不是儿戏,不能全凭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