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七嗅着上官身上传过来的香气,淡淡抿唇,
“有劳姐姐挂念费心。”
话不多一分一句,疏离而客气。
齐容无声地皱了皱眉,不过此时上官已经毫不介意,她谁也没再多看一眼,对着皇帝行了个礼,就这么退下去了。
贺兰在一边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了什么,宝七轻轻回头看了她一眼,贺兰这才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皇后一离开,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贴身的下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默默念叨着,不多时,宝七率先开口,
“既然皇上无事,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
说着,宝七已经站起身来,贺兰的手已经扶上宝七,却听得齐容猛地起身,脱口而出,
“阿七!”
宝七脚步一顿,还要再走,齐容率先发话,
“你们都退下。”
贺兰悄悄打量了一眼宝七,又看到李公公使过来的眼色,心里叨念了一句皇上加油,默默退了下去。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宝七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齐容自己走过来,目色深深,
“阿七,可以告诉朕为什么吗?朕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说出来,让朕来承受。”
宝七淡淡撇开眼,吸了口气,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皇上将臣妾囚于这深宫之中,不就是最好的保护了么。”
宝七心里不是这是这般想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换了味道,她问不出齐容对花惜的事情,一张口,便不由自主的针对起其他的事情来,她心里懊丧,可是却忍不住说出口,她自责,却还是摆不出好的心态面对齐容。
齐容望着她,好似在细细打量什么,一双明眸透着看穿人心的深意,却对宝七没有任何的侵犯之感,只是把所有的波涛隐隐藏起,
“七七又如何不知,朕加强护卫,是所为何故,若是七七想出去,朕自当是陪在七七左右,若真说是囚禁,也是朕,被七七囚禁在心里了。”
面前的帝王突然说着肉麻的情话,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倒是像倾诉衷肠,解释着自己的心,又无可奈何。
宝七的听的胸口微震,激起阵阵涟漪,她只心道岂是你被囚禁在心里,我又何尝不是,可是她却只能别开眼眸,盯了盯自己的凸起的肚子,
“你不过是心中感觉对不起衡儿,想要这个孩子来弥补罢了,又何必说成如此来扰人心。”
这完全就是气话了,甚至带着伤人和任性,齐容对她的感情,宝七是最无法怀疑的,也正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才造成了那般多的是是非非。
齐容反倒是像听笑了一般,带着几许不容抗拒的意味揽着面前的女子,认真细致的盯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七七这是在说气话么,难道在朕心里,还有谁能比七七更重要么?朕的确对衡儿有愧,可是朕最有愧的,是七七,朕即便想要弥补,也是想要弥补你,阿七,你听着,朕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去放弃你。”
这句话,可以说是誓盟了,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不久后的将来,这个选择,竟真的摆在他们的面前。
不过眼下,宝七眼眶发热,齐容的话字字戳心,她被对方箍着身子,抬头望进对方的深眸中,不争气的红了眼眶,甚至带着质问和低吼,
“是么,没有任何人比我重要,那我呢,你考虑过我么,你只考虑自己的心,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呢,你问过我么?你用你的霸道和爱,去替我做决定,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姐妹,是我的亲人,你问过我的意见么?!你明明知道,我和花家……”
后面的话,宝七没有说下去,哽咽中吞在了喉间,因为她想到了那两位老人,想到了那场大火,想到了曾经的种种,她实在是没办法去原谅齐容,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宝七说的近乎有些失控,她想挣开齐容的手臂,却被对方抱的更紧,齐容显然还照顾着她的身孕,只是拥住宝七的上半身,小心照顾她的肚子,不停地安抚着面前的女子,
“对不起,阿七,对不起,是朕不好,是朕的错,你别这样……”
齐容轻抚着宝七,心里也基本确定了情况,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宝七是为了花惜的事情,可即便是他道歉,他也是为了没能及时告诉宝七而难受,若是重来一次,他定然还是会这般处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宝七哽咽着,哭泣着,她忍不住责问,又忍不住自责。
齐容拂着她脸颊的泪珠,心痛不已,若是刚才他的自责只是没有通知宝七,那现在,他更自责自己的决绝,他是个没什么亲情的人,也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的温度,他同样也看轻了宝七对那些人的感情。
这一刻,他不是帝王,对方也不是贵妃,他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感情和温暖的来源,就是面前的女子,他不忍让她哭,让她难过,让她委屈,甚至不忍让她动用她的心思和才智去对付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他太想好好保护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挡了下来,最后让她流泪的人,却成了自己。
宝七脸颊红,眼眶也红,逐渐平稳下来的情绪,让她眸色有些失神和疲累,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她本来是想自己去寻人的,她本来不想说的,她本来……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是啊,她已经依赖齐容的情感了,即便是怨他,气他,可是这短短数月,还是轻易的打破了她曾经的坚决和隐忍。
齐容微微放开抱着对方的手臂,宝七凸起的肚子正好抵着他,他一边轻揩着宝七泛红的面颊,一边小心的蹭了蹭对方的肚子,
“朕答应你,朕帮你去寻她,不要哭了,这里,还有个人看着呢,等他出来,可要嘲笑自己的母后哭鼻子了。”
说罢,齐容还故意用手指捏住宝七的鼻尖,眼睛看向抵着自己的凸起,似笑非笑,如同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