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的鹅毛般大雪从苍穹飘落下来,它好似世界上最顶尖的雕刻师,将这个世界雕刻成银装素裹,璀璨而晶莹。
车轮压过积雪,压成模糊的两条痕印,风雪中孤寂的蔓延到大雪的尽头,而那尽头处,便有一座简单的农舍。
这间农舍坐落在辽城外两三公里处,一排栅栏围着一个庭院,有烟囱飘散着缕缕炊烟,一幅祥和而平静的画卷。
农舍布置简单,隐约可见农舍内谈笑风生的人群。
这是一家农家乐,北土菜馆。
粗犷的北大地孕育出豪放不羁的北爷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挑一个雪天三两围桌,喝最烈的酒,吃最正宗的北土菜,何尝不是人间一大乐事?
近段时间以来,这家北土菜馆生意火爆,才是中午,却已经客满为患,谈笑声,划拳声,打趣谩骂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最北的角落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却双手布满老茧,穿着似地摊上几十块一件的皮袄,却鲜有人知道那是最珍贵的羊毛制成。
另一位却是花甲之年的一位老人,身上没有什么风霜肃杀之气势,有的,只是寻常老农的朴素。
清秀青年嘴角含笑,自顾自地满饮一杯“闷倒驴”,又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用餐的客人,对着花甲老人道:“福叔,其实北的爷们最会过日子,一桌家常菜,一壶闷倒驴,愣是能让他们白日下地劳作,晚上挥斥遒,指点江山呀!”
花甲老人笑笑,有些不为人知的唏嘘感慨,道:“或许,这才是生活呀!”
桌间,短暂的沉闷过后,老人似缅怀,道:“三省沦陷之后,这种恬静的日子不复存在咯,所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最恨黑日帝国那群畜生的,不是云贵川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界,而是三省的这群爷们。”
清秀青年不话,而是沉默的喝着酒,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老人也不再话,眼神无意间望向窗外,然后又狐疑的看了一眼清秀青年,似震惊,又似在情理之中。
继而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不尽的不羁,豪放,好似,那些年轻时候激情燃烧的岁月。
一辆田雅阁停在农家乐的院子门口。
车上走下来四个青年,刚下车,副驾驶那位西装青年骂骂咧咧,将副驾驶的车门用力关上,似乎用这种式表达着什么不满,似乎还不解气,踢了一脚满地的雪花。
“藤野君,怎么能如此急躁,不就是吃一顿饭嘛!”
正在这个时候,身旁一位一身正装的年轻人轻声喝道。
年轻人年纪约多岁,只是举止沉稳,谈笑间云淡风轻令人如沐春风,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令人看一眼,就会感觉很舒服的气质。
而这个年轻人,显然就有这种气质!
太上一郎!
整个黑日帝国权势如日中天的太上家族嫡孙,与剑道之神柳川清源同出一脉,当时血珊瑚纳兰蒹葭一剑横扫樱花山,一剑枭首柳川清源之前,曾有人半山拦路,被血珊瑚一脚踢飞,从而在整个黑日帝国黑白两道声望与日倍增。
那个人,叫做太上春申,也就是现在黑日帝国稻香组的组长,与山口组平分黑日帝国地下世界半壁江山。
而太上一郎,正是太上春申的嫡系子孙。
如今,是黑日帝国华夏留社的社长。
“太上会长教训的是,原一受教。”西装青年恭敬的道,默默的跟在太上一郎的后面,只是,眼神之中却隐藏着一丝仿佛要迸发出来却深深压抑的--怒火。
对,就是怒火。
藤野原一。
华夏国的黑日帝国留生,就读于辽理工大。
前几日接到黑日帝国留社社长太上一郎要来辽的消息之后,就拍胸脯保证只要在辽,吃喝玩乐保证不重样,喝最烈的酒,玩最骚/的北娘们。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露骨。
恰恰就是这一场简单的接风宴,藤野原一就吃了闭门羹。
在整个辽,几乎所有餐馆饭店,在知道这一行人是黑日帝国的人之后,立刻闭门谢客,这令之前夸下海口的藤野原一好似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生疼。
望着这家座落在野外的农家土菜馆,藤野原一眸子之中隐藏着一丝暴戾,继而恭敬的跟在太上一郎的后面,走进饭店。
另外两人也尾随其后,以太上一郎为主。
踏入这家北土菜馆,屋子里面弥漫着暖和的空气。
藤野原一搓了搓手,朝着柜台走去,着一口蹩脚的中,道:“老板,你这里,好吃的,快快滴,上来。”
正躬身擦拭着桌子的服务员正准备条件反射的应一声‘好勒,只是在抬起头的瞬间却立刻冷下脸来,冷冷的道:“不好意思,店客满了,没座位了,还请几位到别家去看看吧。”
嗯?
多次闭门羹令藤野原一的忍耐差不多到了极限,闻言眸子悄然眯起,盯着服务员刚才擦拭的那张桌子,道:“你当我是瞎子不成?这个,不是座位?”
服务员冷笑着退后一步,语气无波无浪,道:“对不起,这里,不做你们的生意,我相信,不仅我们这里,整个辽所有生意人,都自发的不做你们生意。”
唰!
太上一郎脸色微变。
民间,自发抵制黑日帝国。
“巴嘎雅鹿”
藤野原一看见太上一郎微变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继而从嘴里猛然迸发出一声怒吼。
服务员冷笑道:“怎么,想闹事?”
这般完,他忽然退后几步,扯着嗓门大声喊道:“黑日帝国的人来闹事啦!”
刹那间,饭店里面立刻吵吵嚷嚷起来。
这一刻,原积蓄了满腔怒火的藤野原一就好似决堤的闸门,迸发而出,他怒目而视,猛然上前,一把拎起服务员。
“啪!”
藤野原一反手就是一耳光,瞬间服务员脸上布满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刹那间。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不可置信。
太上一郎眉头一皱,似有些反感藤野原一的做法。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刻,最北角落那对主仆,却似松了一口气,老者低声道:“鬼子还是闹事了。”
“就怕他闹不大呀。”清秀青年轻声道,修长而布满老茧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就好像敲击着一颗颗的人头。
一时间,清秀青年似有些感慨。
老者却浑身一颤,少爷的这个表情,就好像那一年他在漫天风雪之中,像割稻草一般将一颗颗人头割下之时,那种满足的病态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