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恶灵迫近,少女却越发迷茫起来。明明背后就是自己宣誓忠诚,决心保护的人,但为什么她看着那张悲恸哀伤的脸庞,却并不能下手攻击?
那表情就像是……在名为失去的深渊中挣扎一生,绝望沉沦后,终于又见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她追寻的就是我吗?我就是她的曙光吗?
抱歉,可我已经有决定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了。
女仆长让自己的心冷硬下来,握紧指间的飞刀。
千钧一发之际,一触即发之时,听见雾雨魔理沙尖叫的大人们终于冲了出来,身穿围裙手持炒勺的露米娅和白巾裹头拎着扫帚的白贲分隔开众人,充当救火队员。
露米娅一把将魅魔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声询问:“你还好吗?”
白贲则拦在红魔馆三人面前,用扫帚把推推眼镜,义正言辞:“介猴不卖。”
银与红的从者交换了个眼神,十六夜咲夜虽然冷面不改,但红美铃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安心与迷茫,便知道咲夜现在大脑空白,是指望不上了。于是门房老红扭头看向名义上的老板,开口询问:
“boss,咋整啊?”
“你们两个给我滚开!现在想起我了是吧。”
蕾米莉亚用力拨开面前的十六夜咲夜与红美铃,赏了她们俩一人一个白眼,然后优雅地以手背拖住下颌,试图越过白贲看到魅魔,然而白贲当即挪动身体,把魅魔挡得严严实实,让深红恶魔也看不见她。
无奈之下,蕾米莉亚只得微微低头,对着白贲行了个无可挑剔的提裙礼。
“很抱歉这次访问竟然给博丽神社带来了混乱,如果魅魔女士产生了什么问题的话,一切相关费用由红魔馆支付。不过我依旧对她很感兴趣,真的很感兴趣。下次我会挑巫女在家时前来拜访,在找到原因前也不会再让咲夜陪伴。再见了,白先生,露米娅女士,野孩子,小女巫。”
白贲也鞠躬回礼,虽然打扮的像个居家妇男,可动作中的贵气竟然也不下深红恶魔。
“我并无意见。不过斯卡雷特伯爵,魅魔并不是博丽神社的从属,她只属于她自己。”
蕾米莉亚回以胜券在握的笑容。
“那便再好不过,毕竟我可是有咲夜这张王牌,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白贲推推眼镜:“魅魔愿意的话就行,诸位再见,一路顺风。”
蕾米莉亚背对着白贲等人摆了摆手,逐渐远去。然而红魔馆众人的猜测与讨论却依旧在随着风传入他们的耳中。
“咲夜,你为什么会触发那位恶灵的变化?我很好奇。”
“大小姐,我自己也毫无头绪。”
“嘛,或许是你长得和她死去已久的妻子超级相似吧。还挺浪漫的不是?人鬼情未了。”
“美铃,别胡说。我的忠诚已经献给大小姐了。”
“忠诚是忠诚,爱情是爱情,我并不反对从者拥有自己的生活,只要心中记得把我放在第一位就行了。况且那魅魔人如其名,的确相当美丽,咲夜你有何不满?只是不知是否为我的错觉,总觉得魅魔此人身上有浓厚的既视感,那既视感还不止来源于一人……”
“哈哈,说不定那魅魔的形象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呢。裁缝侠!”
“美铃,你又在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博丽神社的诸位没心思理会红魔馆的三人相声,露米娅紧紧抱着魅魔,恶灵则双手捂脸双手抱怀,蜷缩成一团在露米娅的臂弯中剧烈颤抖,雾雨魔理沙在旁抓着魅魔的衣角放声哭泣,恍若哭丧。博丽灵梦这个时候也不熊了,小丫头拍拍裙子抬腿就要往神社外面跑。
“我去找阿妈,阿妈是万能的。”
这早已成为博丽灵梦的信念。
然而白贲探出扫帚柄极精妙地一钩一抖,博丽灵梦就被挂在扫帚把上了。
“别添乱,灵梦。魅魔姐姐只是有所触动,很快就会好起来。”
博丽灵梦抽抽鼻子,点头答应——她其实也有点被吓到了,只是魔理沙在哭,她就不能哭,她得保护魔理沙。
把博丽灵梦放在地上之后,白贲和露米娅交换了个眼神,确认一些事情。
【是她?】
【九成相像。】
【可那个年代没有轮回。】
【谁知道,说不定是苍筠的后手,她一直都聪明的让人看不透。】
白贲耸耸肩,不再猜测。
毕竟苍筠在这个世上从未展露过人类形态,除去王暝之外就只有看过他记忆的露米娅知道苍筠的人形,露米娅今天是首次见到十六夜咲夜,当时也被其与苍筠的相似而震惊,只是魅魔更加重要而已。她不禁感慨王灵不愧是王暝的半身,在见所未见的情况下都能找到这个与苍筠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虽然也有别的可能,的确,莫说相似,就连容貌相同的巧合都发生过。
但露米娅更加相信,世上从来就没有巧合。
她紧紧抱住颤抖的魅魔,在她冰冷的耳畔轻声呢喃:
“醒来啊,醒来吧。她期许给你的幸福已经到来了,不论虚实,不辨真伪,你的幸福回来了,你也该回来了啊。”
“舞台之上,怎么能没有主角呢?你说对不对?”
露米娅哽咽片刻,把悔恨、失落与悲伤尽数咽到肚子里,哀求似的再次询问。
“对不对?王……暝?”
然而魅魔毫无回应。
她睡着了,睡颜脆弱又无助。
魅魔漂浮在自己的梦中,她在梦里的形象与外界并无差别,这很奇怪。
奇怪的是,幽灵不应该做梦的。
正常的是,她的梦境空无一物,仅有苍白。
温柔中隐含俏皮的银铃般笑声在梦境中响起,魅魔呆滞地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一位身着红衣,银蓝长发及腰的少女。魅魔下意识地就把她的发丝与先前所见的十六夜咲夜比较起来,确认并非同一人后才松了口气。
她首次体会到刻骨铭心、不可逃脱不可缓解的深沉痛苦,她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