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宪带着清淡柔和的浅笑,步履轻便,姿态随意地走进兰桂殿,后面是他的仨个兄弟。
燕西太后立即眉开眼笑:“宪儿,快让哀家看看。哎哟哟,这脸怎么还是没血色,下面的人怎么侍候的?”
李明章笑道:“太后奶奶,大哥本来就吃得少。”
“胡,宪儿时候能吃着呢,定是府里的人不会侍候。”
李明宪一坐下,其他人也便成了摆设。莫惊鸿急切,迅速上前追问:北望侯府所犯何事,要用盘龙玉佩赦免?
“皇后娘娘是这么的?”李明宪吃惊地笑起来,“泄露地宫地图,以致天书被盗,这样的重罪也可以用慕容家主盘龙玉佩赦免?到底是我孤陋寡闻,还是你们慕容家权势滔天要凌驾于这大秦的天?”
莫惊鸿大惊地倒退两步,他看向慕容皇后,喃喃道:“我过,你那样行事总会惹祸,你不听,你总是不听。”
“李明宪,你不要在这儿含血喷人,你我慕容家泄露地宫地图,是你一面之辞,你们李家专权弄事,你们才是乱臣贼子!”慕容皇后霍地站起来,厉声斥喝。
李明宪淡淡地道:“皇上相信,太后相信,长老们相信,皇后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让惊鸿表哥知道你又杀人如麻连个孤女都不放过,闹家不和,可不好。”
慕容皇后又惊又怒,莫惊鸿痛苦的脸上更多的是失望,皇后描有金色长眼线的眉不停地耸动,多了几分阴狠,连哼数声,燕西太后嗯哼一声,皇后便不再话。
李明宪在殿内转了一圈,轻笑相问:“诸位夫人也以为我李家冤的慕容氏?”
“不是,当然不是。”命妇们赶紧地自我贬低妇道人家没见识不掺和朝庭的事,她们是为浏阳公主的亲事。
“谁和谁的亲事?”李明武忽地插嘴,在莫惊鸿与眼神狐疑地浏阳公主刚要,李明武一记眼刀扔过去,燕羽兰吓得立即低头不语。他看向萧如月,问她到兰桂殿做什么。
“惊鸿要娶浏阳公主,公主求我成全,我同意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砰地一声,李明武异常愤怒地毫不留情地重重地一拳揍在莫惊鸿脸颊骨上。萧如月额头不自觉地抽了抽,一定很痛。
“我们囡囡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你敢这么羞辱她!我打死你这个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混蛋。。。”李明武边打边骂,拳头就像雨一般打在莫惊鸿身上。莫惊鸿着乌青发黑的脸任由李明武施暴,整个兰桂殿的女人都在尖叫,又没人敢上前阻拦。
萧如月心里软软的,原来还是有人会替她讨回公道,这也是当然,李明武一向呵护简明月,从未让她受过半儿委屈。
“李明武,你还不给我住手!”慕容皇后凤颜大怒,连声喝止,还叫来宫廷侍卫。
“阿武,太后奶奶在这儿,要打出去打。”李明文怂恿道。
李明武哼一声,拎起莫惊鸿的衣领还要揍,不知怎么地,他注意到旁边看热闹看到皱眉头的萧如月,讪讪地放下人:“萧、萧箫姑娘,只是皮肉伤,搽药就没事,你不用心疼。”
“我不心疼,”萧如月眼底笑意加深,“我舍不得打惊鸿,四少代劳了,我感谢还来不及。”
李明武愣了愣,粗声粗气地道:“惊鸿他配不上你,回头我让大哥给你挑个好的。”
慕容皇后大喝一声:“闹够没有?!李明武,这儿是大秦的皇宫,不是你们李家乾坤园。”
“皇后好大的威风。”李明宪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声音那么轻,却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威压,整个兰桂殿都静下来,静谧的空气里,连人们的呼吸声都吐露出心、畏惧的因子。
皇后气愤不已,她拿李明宪没撤,便把矛头对准萧如月,命她服侍莫惊鸿养伤。
“皇后,”燕西太后叫了声,“浏阳公主是惊鸿未过门的妻子,让她侍候吧。”
“太后,此女祸根,不罚天家颜面何存?”
“宪儿那儿缺人,就叫她服侍宪儿。”燕西太后不管皇后脸色如何,她呼头痛,要回内殿休息,魏蜀夫人和其他命妇忙上前服侍。众人退散,浏阳公主扶起莫惊鸿,要离宫。
“萧箫!”莫惊鸿鼻青脸肿,嘴边淤血斑斑,满身的伤,满身的不懂,为何情势急转,就变成萧如月做李明宪的侍女?
“你瞧,我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他不舍,她淡然,这就是结果。
殿内剩下五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五个人。
“东西呢?”李明宪神情淡漠,却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绝望的冰冷与无情的冷漠。
萧如月解下盘龙玉佩扔过去,李明章嗤笑,手掌微拍,把玉佩打回女子脚边。
“以为浏阳未卜先知,知道你要什么东西?”李明文笑着摇头,“交出来吧,这么伶俐的姑娘,不要自讨苦吃。”
萧如月借着捡东西的时候,她强压住抽自己嘴巴子的冲动:事情这么简单顺利,故然有别人的算计,怕更多的是李家四兄弟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们要的是李明珠的东西。
也许,在他们最初的相见,莫惊鸿亮出李明珠的玉牌就已注定这一切地发生。没有燕羽兰,还会有别的女人来掺一脚。
萧如月把玉牌扔过去,李明章伸手一吸,玉牌到手中,运内劲查看辨认,手指按中玉牌凸起部分,底部弹出,取出里物,冲兄长个头,略有疑惑,道:“大哥,李明珠约人在望月摘星楼相会,二十年前的事。”
“不可能吧?”李明武诧异而问,“爹防的就是这么一样东西?”
李明宪微微眨眼,再张开时,问道:“约了谁?”
李明章回道:“没写。我分析,应该是李明珠那个姘头。”
“把东西给她看。”李明宪指指殿中女子,李明章递上泛黄的纸张,萧如月看后,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进明珠山庄后所见之物,才想到纸上笔迹隐然为明珠阁画像绘者韩迁客。
她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李明宪的观察,他问道:“是谁?”
“黄泉相思。”萧如月老实作答。
“果真是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可能的人。”李明宪笑了笑,李明章唇弯了弯,邪气地一笑,道:“老头子一定到死都猜不到。”
“要是知道防了一辈子就是这东西,爹会气吐血的。”李明文咧嘴恶意地咒道。
“别生事,”李明宪让李明章把东西封回玉牌收好,“等事情了结,回来再慢慢收拾。走。”他率先向殿外走去。李明章、李明文跟在后面。
萧如月不动,李明武看了眼回头轻皱眉的两位兄长,给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萧如月还没来得及话,李明武手刃劈向她的后颈肩,萧如月吃痛,眼前一黑,晕倒了。
等她摸着酸痛处醒转,人已来到一处光线暗沉的房间。
李明武从贴玉圆桌处起身,掀起纱帐。萧如月沉默地看向他,李明武避开她的视线,道:“萧箫姑娘,得罪了。”他像从前一样,抓抓头发掩饰他的窘态,“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请萧箫姑娘照顾家兄。”
“照顾那个疯子杀人狂?你干脆直接割断我的脖子罢。”
“我大哥久未动手,再,那些人与姑娘无关,姑娘实不至于如此激动?”
萧如月微愣,李明武这样倒是辩才无碍。她淡淡没兴趣要回山庄,便弯腰穿鞋子不再言语。李明武从桌上端过一个白玉碗,道:“这药名万斛愁,无药可解。你在明珠夫人那儿应当听过。姑娘可以选择,做一个人偶,或者接受照顾家兄。”
“你就是这么待那些姑娘的?”萧如月抬起头,“长得和简明月一样不是你可以左右别人人生的理由,问题在你大哥身上,你为什么不给他灌下这碗药?他一个人做的孽为什么要这么多无辜的女孩陪他一起受罪,你知不知道在这个社会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就是她的命,还没杀人,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而你就是那个帮凶,刽子手。。。”
李明武默然到颓然,他坐下来,久久不语。
萧如月深深呼吸,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穿好鞋,她走到门前,手刚放到门栓上,李明武跳起来拦住她,问如何做才肯去照顾他大哥。
他压低了声音,道:“萧姑娘,你如此怜惜那些无辜女子,必不忍她们在韶华青春愁苦与青灯作伴。只要你愿意照顾我大哥,我保证恢复那些女子原来的容貌,给她们一笔银子,送她们回家乡,让她们忘掉这里的事,重新嫁人生活。”
“为什么是我?”
“除了明月,你是我大哥最用心思的女子。”
“用心到毁了我和惊鸿的婚事?”萧如月忍不住嗤笑,她是笑自己竟然问出这种话。难道还期望李明武去揍他大哥不成,好笑。
李明武停了一会儿,为长兄辩护道:“莫惊鸿是慕容家的家主,他根本就不可能真心娶你。公孙家晚宴一事,你当他是无辜的吗?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还有,姑娘聪明,应该想得到我们在川西相遇绝不是偶然。”
萧如月一动不动,正好这些话可以把她心中那些眷恋与不舍全部卷走。李明武以为她不信,就莫惊鸿与李家有仇,他今次回燕京,就是等机会为难李家。
莫惊鸿天生就是要成为名医的人,十二岁时就让整座重华宫的太医心悦诚服于他出众的才华。十五岁那年,有人指控这个才华毕露的少年谋杀,因为他在治病途中掀开一个病人的头盖骨致人死地。
随着调查深入,随着调查深入,御史渐渐挖掘出莫惊鸿在郊外用义庄尸体解剖甚至在买出死囚犯进行活人试验。此事一经披露,舆论就把慕容家推到锋刃边缘。慕容皇后绞死莫惊鸿身边最亲近也是最心爱的贴身侍女,以此给莫惊鸿的颠覆伦常与理智的行为开脱罪名。
李明武莫惊鸿对那女子用情至深,他的疯狂不比李明宪少,他弃姓离家,带着已死的女子寻找活人术,当人们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成为蓬莱仙山的弟子,为南明公卿第一世家家主公孙绝治愈头疾名声响彻大江南北。
“没错,整件事从那个病人的死亡、给。。提供消息告密都由我们李家在后推动。”李明武毫不避諱地道,“他不可能不找我们李家报仇。”
这是李家和慕容家的争斗,不可能避免。李明武以此来明萧如月,莫惊鸿会和李明宪一样喜欢与简明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用心险恶,用意不言自明。
“如果你是明月,莫惊鸿一定不会放过你。”李明武庆幸地道,再次重申莫惊鸿心存不良,“我大哥就不一样,虽然有时候不好相处,但人是极好的,尤其,尤其绝不会害姑娘。”
“他既然这般好,又是大权独揽聪慧绝的李家少主,怎么就把那么宝贝的简明月给弄丢了?”
李明武脸色数变,萧如月轻叹道:“也罢,你愿与我商量胜过威胁强逼。”
“如此,大谢姑娘。”
“还望四少爷多多照拂。”
067.西风愁起(9.17修改)
李明武带人走出房间,入眼是望不到的边银雪庄园,湖畔杨柳成行,雪原尽头,是灯红瓦绿的信芳园,屋檐的宫灯在寒风中明灭不定。
萧如月措防不及,有一种熟悉的、深沉的压抑漫上心头,让她痛得不能呼吸。她失控地紧紧地抓住李明武的胳膊,李明武紧张而问:“萧姑娘,萧姑娘?”
“四、四少爷,我想我帮不了你。”萧如月迅速转回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遮挡看让人痛苦的风景。李明武在外面紧张地拍门:“萧姑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大哥现在不住这儿,你、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
萧如月背抵木门,努力地调整呼吸,痛苦于自己不能够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简文公府,信芳园,就是一个沉重的黑暗烙印,这种的压抑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了。
她缩抱着自己很久,耳畔才听进李明武的叫喊声,她张嘴用力地呼吸,调适到终于可以问话:“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萧姑娘,你好了?”李明武的声音透着一儿惊喜,他急急地道,“以前是,现在没什么关系了。萧姑娘,你先出来,我慢慢和你细。”
萧如月做好心理建设,嘎吱一声打开门低头敛眉走出去,寒冷的味道,稍稍压下她厌恶的情绪。
李明武松一口气道:“你当真不像明月。以前的那些,我是对手派出的西贝货,一到这儿就发疯,不是想着报仇杀人,就是自残身体逼大哥。看起来挺厉害的,倒把明月不吃亏的性子扮得十足。萧姑娘,我知你性子好,没有害大哥的心思,这些虚的你也不要学,等我们把李明珠除去,你就不用怕了。”
“你大哥一般住哪儿?”
“京郊的一个园子,我这就带你去。”
李明武带人下木楼,出紫煌院后转大厅坐上久候的马车。终于离开旧地,萧如月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软软地靠在车厢一壁,闭目养神。马车在中途给人拦下,敢拦李家少爷车子的人,萧如月心念一动,睁开眼。
外面传来娇气的阿武哥哥声,李明武脸变了变,他让萧如月呆在马车里不要出去,他探头跳下马车:“诗佳,怎么没去学堂?”
萧如月掀帘而看,一个粉白羽衫的丫头,个头在李明武肩头左右,没看到样子,倒是姑娘旁边的侍女身份不凡:李明宪身边的一等侍女蘅兰。
“阿武哥哥,我要见明宪哥,你带我去嘛。”
“诗佳乖,大哥现在有事忙,你先回去。蘅兰,照顾好林姐。”
“阿武哥哥!”丫头跺脚发脾气,气喘吁吁地娇嗔,“明宪哥是不是又去找那些贱女人了?不准,我不准!”
李明武由她任性,一个打转,林诗佳与萧如月两人对上眼。萧如月恍然而悟,又一个简明月;对方愤怒到眼睛瞪得像金鱼眼,又一个假的简明月要抢走她的明宪哥。
“阿武哥哥,你骗我!”林诗佳泫泪欲泣,这让李明武手忙脚乱,忙不迭地道歉,做出无数的许诺后,蘅兰把林诗佳带走。
李明武瞪萧如月一眼,非常不满意她不听他的吩咐。
一个林姓,一张七分相似的脸,萧如月大胆推断:“简明月的妹妹?”
李明武默认,萧如月不快地讥讽道:“我道四少爷为何非迫我去侍候李大少,原是怜惜这位林家妹妹。什么萧如娘心善,性子好,四少爷是欺我没脾气不成?”
“明月仅这么一个妹妹了,我怎忍见明月亲人死绝?”李明武低低地道,“林婉莹连生几个女儿,孟九白又喜新厌旧,林氏母女日子艰难。自明月失踪,秀兰公主更是把人直接赶出孟府。大哥又不管,我才把人接回府。谁知。。。”
谁知林诗佳见过李明宪,从此一颗芳心就落在此君身上,非君不嫁。
连在李明宪心中占重要之地的简明月都没得好下场,林诗佳再讨李明宪欢心也不得好。李明武这么,他爱屋及乌,不忍见林诗佳日后情逝断肠,就把最肖似简明月的萧如月安排给兄长,以打消李明宪与林诗佳之间的孽缘。
如此便亏欠了萧如月,李明武道:“萧姑娘,凡有差遣,李某万死不辞。”
萧如月没再话,她望向窗外,天色已暗,雪地也还上一层暗影,马车在一处山坳外停下,石碑刻有东皋泽清四字。进入无界庄园后,一个极广极空的草园,再远一,就是黑色的森林。
方圆数量诺大空地就立着一幢灰白的瓦砖楼,孤孤单单地,那儿便是李明宪离群索居的选择地。楼里几乎没有仆人,暗中戒备保护的都是五鬼堂的高手。
吃食洗衣等杂役在五里外的边缘角落,萧如月也住在靠边的院子里,需要她的时候,暗处的白衣鬼面高手会带她飞到泽清阁前一里,剩下的路她得自己走。
刚到这儿时候,管事客气地告诉萧如月大少爷不在,让她有什么尽管吩咐。萧如月要了些医书,十天过去,还是没有消息。两天的一个夜晚,萧如月就着煤油灯看书,门被踹开了,寒风呼呼地卷起屋子里轻便物品。
萧如月打了个冷颤,看向门口那个戴鬼面具的血衣人,正纳闷,此人话了:“李明珠在哪儿?
冰冰冷冷,没有丝毫感情的起伏,没有得到答案,李明宪把剑刺进萧如月的喉咙左侧,剑体透骨的凉,剑身刺眼的干净,再问一次:“李明珠在哪儿?”
“大哥!”夜风的深处传来李家仨兄弟的叫声,他们循着血的味道找到李明宪,李明章与李明文把面具拿在手上飞纵,李明武着狰狞的鬼脸,直冲大叫:“大哥,梧桐宫的话做不得准。”靠近后,他心地放慢脚步,劝李明宪再想想。
十二个昼夜,李家兄弟血洗慕容皇后培植起来的势力,不给慕容家一反抗的机会,他们把所有抓到的女人都扔给清洗行动的男人们享用,也没有从慕容皇后的嘴里撬出简明月所藏之地。
李明宪以为简明月如果不在慕容氏的手上,那就是李明珠把人藏起来。
“李明珠神踪诡秘,连爹也难探,大哥,你先放开她。”李明章道,李明文把玩着鬼面具道:“柳七叔李明珠没有调动堂里的高手,可见河间玉溶洞的事不是李明珠的手笔。”
李明宪手一抖,长剑贴着萧如月的颈速滑,削落耳畔的发丝,喷出薄薄的血雾。李明武取出药瓶,扔给萧如月让她自己上药,他手扶住兄长:“他们舍不得杀明月,大哥,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笔直如一杆标枪的锐利身形,晃了晃:“还要受多少罪?”
李明章对两个弟弟摆了下头,邪气地笑道:“明月受什么罪,咱们就还他们什么罪。大哥,我看苏家也有嫌疑,苏慕阳一时大意丢了慕容晴安,回过神,止不定在什么地方算计咱们?”
“难道是苏慕阳和梧桐的联合起来?”李明文也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编排下一个需要剿灭的势力,“大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河间地宫这事一家做不下来,我这就安排人去潼关探探苏慕阳。”
“不会是苏家,”李明宪靠着李明武慢慢站直身体,片刻的脆弱与伤痛远离,他道,“正事要紧,你们先回去歇息。”
“大哥?”兄弟仨人担忧他的身体,李明宪缓慢地摆手,叫人把萧如月送到他屋里,其他的不用管了。瞬息,这些寒夜来客都飞走了。
萧如月自己看不到颈处的伤,一时又找不到镜子,把药倒在手上随意涂抹。冷不妨,园子里的精英暗卫搀住她肩窝处,送到离楼一里处,比手势让她自己走过去。
摸到楼门口,萧如月敲敲门,传来李明宪的允许进入声后,她迈步走进去。李明宪已换掉血衣,夜明珠的莹光下,他冲她招招手。萧如月一步一踱地靠近,李明宪情绪平和,从柔和的侧脸线条判断,他心情还很好。
一待她靠近,李明宪就把萧如月揽腰抱住,走到软榻边,把她放在双腿处坐下,拨开她颈部的发丝,拿起案几上纱布,蘸了清水洗去污血与药糊。萧如月吃痛,忍不住地哆嗦,李明宪俯下身,在她的伤口边轻轻吹气:“不痛,不痛。”
萧如月整个人地僵住,这算什么?!
李明宪脸带微笑,动作轻柔,给她抹好药好轻轻地缠上纱布,抱着她靠在软榻处话。李明宪道:“她也是这样走路,眼睛瞪得大大的,嘴抿成一撮,全身戒备,好像绷紧的弦,明明怕得要命,还是一步一步地挪,然后,你猜怎么着?”
萧如月摇头不知,李明宪轻笑一声:“你当然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呢?她见我喝酒,便鼓起那豆丁儿大的胆子劝我喝药。我便想瞧瞧这家伙能做些什么。她见我喝了药,以为没事了,一步又一步地倒退,眼睛还是瞪得那么大大的,等她费尽力气退到门边的时候,我就,有东西!”
描述的时候,李明宪一惊一乍制造娱乐效果,他快活地咯咯直笑:“她立即吓哭了,短腿跑得飞快,抱着我的脖子叫救命,很有意思吧?”
萧如月叹气,她不跟病人计较,无奈地头。
“她怕鬼,很怕。你怕不怕?”
萧如月头,李明宪轻轻抚拍她的肩背,大概又想到了别的往事,他道:“哎,她怕血怕鬼又挑食,脾气坏性子拗胆子又还特别爱哭,毛病一堆,我二弟是因为没爹没娘在身边,我三弟是园子里的人太宠,我四弟都是我的错,孩本来很乖很听话很聪明。”
他笑了笑,接着道:“聪不聪明我倒没瞧出来,不过,她心眼多是真的,我吩咐她做什么,明里乖乖地同意,暗地就生心眼,她以为我不知道,呵呵,她眼珠子一动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派骄傲自得的口气,萧如月很想很想回问一句:少爷,您今年贵庚?
尽管肚子搁在男人的膝头很不舒服,但是,李明宪清柔的嗓音极好听,在这样悦耳的伴奏声中,萧如月呼呼地睡了。
忽然地,她觉得一阵儿凉,要知道这可是在滴水成冰的燕京。萧如月向旁边暖和的地方靠了靠,这个垫子又香又软,真是舒服。
有儿不对劲,萧如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白白的胸脯挤满她的视野,男人混合着药香与松脂香味的体味充斥她的鼻孔,这没什么,萧如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手臂,终于失控地愤怒地颤抖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不把你厌恶女人的意念勾出来!萧如月刚想压上熟睡青年的身体,忽地想起一件事:正常姑娘发现自己被剥光一半衣服躺在一个全裸男人身边应该有什么反应?
惊叫,没错,萧如月直起喉咙在李明宪耳朵边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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