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公遇难了!”凌翼嘴中硬邦邦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有些摇晃。
“什么!”
……
此时的马车,已经穿过昭歌宫外的铁木长桥,向敞开的大门而进。
昭歌宫占地方圆数里,呈现长方形,巍峨雄壮,气势磅礴,如同一只伏地而睡的雄狮,在前身环抱着双臂,形成巨大城墙,城墙厚达两丈,高十丈。雄狮的身子趴在后方,形成庞大的宫群。
从昭歌宫的城墙、箭塔和哨点分布,便可看出,这样一座内宫的防御力量,远远胜过濮阳城的外墙。也许当年初建昭歌宫时,便是将其作为卫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和反扑的根据地吧。
只可惜,如今的这只雄狮,想沉睡了一般,少了些威武霸气,多了许多玩乐的亭台楼阁,处处是嬉笑打骂的宫女,如同南市红尘一样,空气中浸着些许奢糜气。
……
正阳殿,如同这只雄狮的狮一样,位于昭歌宫的正中心,居于百阶石玉台阶之上,登顶可俯瞰到整个车水马龙的濮阳城。
十八根两人合抱的大青石柱,支起正阳殿左右两侧连绵的大楼,红木碧瓦之上,勾檐雕栏,瑰丽无比。
四十八名身着金甲红披的带剑甲士,屹立于正殿两侧,仿佛雄狮的尖牙一般。
“传宣~鬼谷门人~常羽带到!”
“传~常羽进殿!”
两声长呼,一起一落。
凌翼一挽身前铁甲,跨步而入。
常羽紧随其后。
漆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镜,倒映出大殿当中的一张玉床,以及十几个面红卫赤的脸孔,站于两侧,鼻息长出,常羽所认识的几人,也位于其中。
“回卫君,常羽带到!”凌翼上前拜道。
“庶民常羽,见过卫君!”
常羽上前,深深鞠了一躬,抬起眼来,眼中映入两个身影,心神不由一阵恍惚:
最先吸引住常羽眼光的,竟然是坐在玉床左侧的一名女子。
此女细致乌黑的髻盘起,露出洁白无暇的香肩雪颈,一身碧红相间的纹凤长裙,遮住隆起的酥-胸,放至膝盖之上,露出七分**,修长娇嫩,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线条堪称完美,一串精致的银铃系于玲珑的**上,不时出悦耳的轻响,更如点睛之笔。
这名女子明媚的眼波流转间,便生出万种风情,实在有一种让人观赏不尽的美。
常羽心神一动,若不是丹田中由然而生的一丝凉意,常羽险些一直就这么长久地看下去,沉醉其中。
常羽心中一惊,转而向旁边那名男子望去。
那名男子一身雍容华服,头戴玉冠金簪,坐于玉床之中,面容不怒自威,两眼边角爬满深刻的皱纹,间白丝交间,男子双眼深陷,眼皮略显浮肿,显然是长期节欲不止的表现。
这人正是小卫国国君,子南正。
而卫君左手搂着的那名女子,正是卫国第一美人,卫姬舒嫱。
卫姬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常羽,眼中闪过一丝不由察觉的惊疑之色。
常羽虽未察觉到卫姬眼中的神色,但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见到卫姬之后,常羽心中总有一种熟悉之感,这种感觉若有若无,让他一时也无法捉摸,也说不清楚是怎样的熟悉之感。
想不透时,他索性也不去看卫姬,等待着卫君话。
私下查看之时,现这朝中上下的大臣,似乎也有意不往卫姬身上望去,莫非也是怕被这美人无意勾了心神,惹来杀身之祸吗?
卫君站起身来,双手向常羽作托起状,笑道,“鬼谷门人,一出天下,势如惊雷,寡人虽好孔孟之道,但对鬼谷先生绝学,亦是敬重,不知先生初到敝国,可还喜欢?”卫君虽自贬为君,但仍以寡人自称,此时见到常羽,便大行拉拢之道,以先生称呼常羽。
在战国时间,人才如金,没有哪个国君不喜好的。
常羽还未说话,站在大殿左侧的子南阳,已经走到常羽身边,拱手向卫君笑道,“父君,常兄其实并非初到卫国,而是到卫国已经一年多矣!只不过,常兄为人低调,少为大家所知罢了,儿臣也是最近才得以与常兄相结识,有幸邀请常兄到敝府上做客,委屈他在府上做了三日门客呢!选举之法,也是出自常兄的计谋,志在为我小卫国选拔合适的人才!”
见子南阳跟常羽极是亲近,卫君大笑道,“哈哈!选举之法甚得寡人之心,此法虽然暂时不能用于司寇之职,但日后必然能有大用,阳儿慧眼识人,日后定当多为寡人甄选人才。先生愿为我小卫国出谋划策,也是寡人之幸!”
“儿臣定当效力!”子南阳面露喜色。
“卫君过誉了,日后定当为卫国谋力。”常羽也回道,既然已经答应封副门主,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借此一表忠心。
卫君一听,心中大喜,召唤身后一名宦官,吩咐道,“李宦!记下,赐阳儿与先生黄金百两,良玉十枚!”
“多谢父君!”
“多谢卫君!”常羽受宠若惊,连忙称谢,没想到卫君如此大方,但眼中却私下偷偷看了大殿右侧的二公子,只见子南彦脸色一抽,眼珠子轱辘直转着,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
子南彦身边站着两人,一名是满头白,面色威严的长眉老者,正是卫国的三朝老臣,卫荣。
另一人,却是一名披甲持剑的将士,生得方脸横眉,目如虎豹,与凌翼齐高,穿着却是金甲红披,显然是郎中将魏延峻,正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常羽,上下打量着。
“父君……”子南彦细白微胖的脸上,挤出愁容,踱步到大殿中,拱手说道,“今日探子回报,乐正公已经深入马陵,与吾丘鸠谈判,不料却突然受马贼围攻,身陷险境,眼下生死未卜,出兵之事,还需父君早做决断才是呢!”
“嗯……”卫君一听,脸色冷了下来,心中焦虑,负手于背,回来走了几步,望着朝中众人,问道,“众爱卿以为谁人领兵较好?”
“启禀卫君!”面色儒雅的齐睿,手持玉板,走到朝中,先是向常羽略一点头,以示友好,然后向卫君拜道,“微臣以为,乐正公位列卫国将军,乐正公之下,军中尚有几名大将,其中,凌翼都尉镇守濮阳城,荆鸿、章宜、宁凉三位兵尉分别统领边境兵营,守于北面、东面、南面三处,西面因与魏国相邻,并无设防。荆兵尉与宁兵尉已经率军前往救援,章兵尉因与秦国的陶邑相邻,稳重起见,并未出兵。微臣以为,可由凌都尉统率部门城中守军,加上章宜所领的半数东营之兵,前往救援!”
“不可呀!”齐睿话言刚落,站在一侧的子南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高声反对道,“昨日探子回报,自宁凉领军出击之后,南面突然出现了许多楚军,行踪鬼鬼祟祟,显然是对我小卫国意图不轨呀,如果城中缺了凌都尉,万一楚军突然打过来,那可怎么办?”(。)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