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都尉确实是最优人选。 ”齐睿插了一句。
“只怕凌都尉分身乏术呀……”子南彦面容露出担忧之色,使劲地摇了摇头。
朝中其它大臣,也都纷纷说道起来,一时争得难分上下。
“启禀卫君,马陵形势危急,老臣觉得,由凌都尉领兵更为妥当,但濮阳城中不可一日无将,城守之职,可由魏延峻暂任,眼下城中盗贼四起,凌都尉的三名副将,不宜出战,可将宫内的两名副将,调与凌都尉出战。”久不话的卫荣,突然说道。
凌翼顿时瞪大了双眼,战场父子兵,副将都是亲自提拔上来的,务求做到如臂使指,以免临到战场时出了乱子,所以,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使用他人的副将的。
但眼下盗贼的事,确实又是摆在卫君心里的梗,已经有一名副将因此被撤职,其余三人更是岌岌可危,不便调动,这可真让凌翼有口难言。
“这倒是个好办法!”卫君毕竟非是军人出身,与场中大多数大臣一样,不明白凌翼心中的想法,点头赞许卫荣的提议。
这话一出,站在魏延峻下的两名副将,都低抱拳道,“末将愿全力协助凌都尉!”
常羽早就已经现凌翼脸色有些不自然,正四下观望,突然看到常羽,眼中一亮,似看到救星一样,喜道,“启禀卫君,常兄身为鬼谷弟子,智谋过人,曾在观谷一战中,智退吾丘鸠,末将希望常兄能作为副将,协助末将出战!”
“哦?竟然还有此事。”卫君喜道。
凌翼便一五一十地将观谷之事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常羽心中就暗骂一句。
凌翼这分明是拉自己下水嘛!
子南彦偷偷望了卫姬一眼,见后者微微颔,子南彦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步到大殿中央,向卫君说道,“父君,先生既然有对战的经验,儿臣以为,常羽可替换下一名副将,协助凌都尉出战!”
子南阳等人都没有想到,子南彦会一反常态,立即支持起常羽来,本来准备好支持常羽的一套说辞,突然就没了用场。
卫君看了常羽一眼,问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不知为何,常羽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但细细想来,又找不到根源。但既然已经决定要为小卫国出谋尽力,眼下国难当头,当然退避不得,便恭敬答道,“庶民常羽,愿追随凌都尉!”
“好!好!”卫君大悦,“此次特命先生为千夫长,得胜之后,寡人另有重赏!”
常羽连忙称谢,但心中始终嘀咕着,以濮阳中这点人马,真正能调拨的,不得能有多少。
“启禀卫君。”魏延峻站出来说道,“末将以为,城中应留半数守军,以备不测,此战只需从濮阳城中出动六千人马,再借调东营之兵,加上荆鸿与宁凉两位兵尉的人马,以凌都尉之将才,足以镇压马贼。”
魏延峻说到此处,还向凌翼拱手轻作了一礼。
凌翼今日在朝上本就窝火,如今得到魏延峻当着众臣的面表扬自己,不免露出得意之色,高声道,“何需八千,六千兵马足矣!”
魏延峻露出诡异的笑容,向后扭送望了一眼,其下的那两名副将中,生得高大一些,与魏延峻有些相像的一名副将,上前一小步道,“末将魏延德,愿率两千亲卫军,主动请缨!”
魏延德阔脸粗眉,是魏延峻的族弟,武功了得,不在魏延峻之下,在军中也颇有微名。
凌翼见到副将是魏延德时,脸色不由一抽。
卫君脸色大喜,大袖一挥,豪迈道,“好!既然如此,寡人就命凌翼为主将,常羽与魏延德为副将,明日即刻出征,援助乐正公!”
众人领诺。
主管军事后勤的司马,傅元夏,与主管农业的许行,在朝上商议了粮草军马之事,凌翼等人便约定明日一早,从东门出。
卫国虽小,但没想到,粮草准备得却十分充足,许行细细说到城中备粮时,常羽留心听着,心中叹服。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事,凌翼与常羽,因为还要回去准备,就尽早退朝去了。
……
六千兵马,扣除魏延德所领的两千亲卫军,还差四千人。
“张副将、李副将、赵副将!”凌翼一出昭歌宫,就向三名副将命令道。
“末将在!”三人同声道。
“你们到各营中,为我挑出三千精锐之士,今晚务必找齐!”凌翼吩咐道。
“都尉大人,城中守军一万人,精锐之士,也不过三千余人,只怕没有其它精锐可以给……”张副将支支吾吾说道,脸色尴尬地看了常羽一眼。
凌翼脸色有些难看,一咬牙说道,“常兄,你位至千夫长,只能统领千人,此行又以军中参谋为主,领兵之事,倒不必太在意,城北黑营有两千人马,你可从中挑出一千人。张副将,就由你带着常兄到黑营挑选兵士。”
“城北黑营……”张副将看了凌翼一眼,欲言又止。
城北黑营,嘿嘿,常羽心中暗笑:
城北黑营,本是军中的一个分营,负责城北的城守工作,但因北营临近濮阳城的监狱大牢,狱中多是凶恶之人,狱卒难以管束,常常有牢犯杀人越狱,后来,军中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将部分狱中罪责较轻的牢犯,编制入军中,以恶制恶,由这些人来看守监狱,而这些牢犯与正规军人混住,也能受到军规的制约。
但随着牢犯增多,编制入军的罪犯,也越来越多,如今的城中北营,已经有大半是牢犯,这个北营,军纪混乱,酗酒私斗,甚至与牢犯拼杀,也常有生,也因此被军中蔑称为“城北黑营”。
但城北黑营虽然混乱,却对管束牢犯效果奇好,所以,军中对城北黑营的态度,只要不出大乱子,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听城北黑营,常羽哪还不明白凌翼的意思,凌翼在采花贼与盗贼一事上,局面吃亏,如今挑尽了军中精锐,这是怕魏延德与常羽抢功,想要在这一战中占得头等功劳。
虽然猜得凌翼的这点小心思,但常羽却不宜说破,“一切听从凌都尉安排!”
凌翼见常羽没有反对,心中大喜,又寒暄几句,就带着另两名副将,跨马而去。
“先生,我们是否也要动身了?”张副将见常羽久久不动,忍不住问道。
“不急,你随我到刺金门,我回去见几个人,然后我们再动身去北营。”
……
濮阳城东,一座华府,规模虽不及子南阳的住处,但装饰华丽,红灯绿瓦,另有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象,富贵奢靡程度,相比于子南阳的府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处,正是子南彦的府上。
雕龙画凤的内堂,子南彦正坐在正中的坐席上,堂中坐着几人。
倾过身子来,向着左侧的一名年轻儒生满上一鼎好酒,面色红润地笑道,“嘿嘿,范先生,我今天按你的话说了,凌翼果然中招,把常小子也拉了下去,哈哈!先生的计策,步步为招,真是高明!”
年轻儒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黑漆的台面,沉吟道,“凌翼虽然中招,但殿下今日在朝上,操之过急了,露了一些破绽,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破绽!有何破绽?!老夫怎么没看出来?!”坐在年轻儒生对面的,正是满头白的卫荣,皱起一张老脸,问道。
年轻儒生敲击台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缓缓说道,“殿下急于让常小子入瓮,支持其领兵,与殿下性格不符,此处留了破绽。”
“啊……”子南彦白净的脸上,满是酒红之色,闻言一惊,眼珠子转了转,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哼!”年轻儒生还未作答,坐在卫荣下位的魏延峻,穿着一身便衣,冷冷道,“就算有破绽又如何?这两人不能为我们所用,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好!有去无回!”子南彦一声大呼,高举三足酒鼎,“来,我们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
年轻儒生右手抬起酒杯,举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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