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宗却哈哈一笑,然后当众取出太子印章及宗室世袭表来说道:“我乃德昭太子嫡出玄孙,是皇室正宗。而赵高的皇位却是当年赵光义弑兄夺位而来,实在法理不容。赵高昏庸羸弱,方才在陵内问他对敌计策时,他却只答迁都南下,便是要将国土拱让人,便是要教大宋百姓深陷水火。此等做法,试问在场之人愿否?”
众人皆震撼于赵承宗和孤云教主的身份,亦对其发问无法辩驳,便都沉默不语起来。
赵承宗于是继续说道:“赵宋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取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在合情合理。倘若我继得大位,便现在就亲率朝廷大军及各路义士北上抗击完颜亮,解此边境之危。这不比赵高一味躲避的辱国之举要高明远见的多吗?难道你们不愿在此国难当头时候去杀敌建功吗?”
满场将士皆振臂高呼“愿意”,尽忠堂的人马亦高呼“愿意”,若非有首领压着,只怕丐帮等门人也要如此表态了。
赵承宗见大势已定,便对杨湛说道:“赵高昏庸误国,我便杀此昏君为方侍郎报仇。”
说罢,赵承宗便从旁夺来一柄长剑,然后向着赵高步步逼近过去。文武百官见状皆是面色骇然,但他们又无能为力,便只得个个仰天哭泣起来。永元见赵承宗欲要杀赵高,便一把扑过去拖住赵承宗的脚,但赵承宗一抬腿,永元便就被踢飞在数丈之外。
赵高望着一脸冷酷无情的赵承宗,心里早已吓得失了魂魄,便凭空大喊大叫的挣扎起来。
却此时,杨湛却大刀一舞的向赵承宗劈砍过去。赵承宗错愕不已,唯有急急化出掌法相接,如此才算脱险出来。
“杨湛,我好心为你报仇,你这是何意?”赵承宗怒道。
“我外祖被诬通敌卖国罪名,乃是有金使现身侍郎府外。这昏君就算要陷害我外祖,他也调动不得金使。这一切都是你暗通金使然后从中安排的,所以我外祖一家之死,你才是最大的仇人。”杨湛愤然道。
赵承宗却矢口否认,毕竟这暗通金使的罪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登基继位。
杨湛于是取出一份信笺和一本官簿,然后叫慕容云真当众念了出来。在场之人一听,皆是诧异的望住了赵承宗。赵承宗亦是心头一急,便只一味的否认起来。
“这是我向张秉烛老英雄索取的书函,也是赵承宗在七里镇发给他的合兵文书,相信在场不少参与了边境抗金的人都看到过。”杨湛说道。
说罢,杨湛便将书函交给群雄查阅,众人看罢皆点头认同这是赵承宗写的无疑。赵承宗亦接过来一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接着杨湛又取出一页发黄的信笺交给众人看,然后才说道:“大家再看一下这两封信有什么不同。”赵承宗不知杨湛里这页信笺的来历,便也心下迟疑起来。
众人凑过来一看,便当即有人说道:“这两封信的笔迹极为相似。”
“前一封落款是赵承宗,这一封落款是赵思燕,看来他们果真是同一人。”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笔迹稍有相似并不足以作此论断。”赵承宗不屑道。
杨湛却轻蔑的看了赵承宗一眼,然后叫他在地上写下“义军”二字,赵承宗不知道杨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当即以指力在旁边一块石头上书写出来。
“前面两封信中的义字都是少一点的,不仅笔迹与你相同,形式也如出一辙。天底下除了你再也找不出另一个人是这般书写的。”杨湛言辞凿凿的说道。
杨湛说的一点没错,有宋一朝但凡识得些字的人,都不可能这番书写,何况是赵承宗这样一个甚有学识之人?赵承宗之所以把“义”字少写一点,乃是记恨赵光义弑兄夺位,在他看来赵光义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名字里根本就不配拥有代表正直忠义的“义”字。
赵承宗辩驳不得,又隐隐见得人群中有个身形高大之人欲要现身,便知此事再难掩盖下去,如此他便坦坦荡荡的说道:“我既然敢把宗室世袭表拿出来,便也不在乎这些东西。没错,我就是赵思燕,赵思燕就是我。”
阵中不少上了年岁的侠士都曾耳闻赵思燕大名,少林了相禅师更是与他曾有不浅的交情,但见着眼前这个浓眉方脸,高鼻阔口的伟岸男子,他却怎么也无法和当年那位俊秀的英雄少年联系起来。
见了相禅师等人纷纷露出惊讶表情,赵承宗便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人都是会变的。”
“可我本来并非是要证明你赵思燕的身份。”杨湛直直说道。
“那你拿出信笺比对笔迹是何意思?”赵承宗狐疑道。
杨湛这才叫郭元刚递上一份从以汉文、金文撰写题目的书函,然后当众传阅一番。这份书函乃秦射虎答应杨湛从金国皇宫取出,然后差人南下送来临安,只是彼时杨湛在丹霞峰下养伤,送信之人不得已只得将其交由丐帮帮主郭元刚代为转达。
赵承宗见杨湛连番如此神秘行事,便也耐不住性子了。但当他夺过这份书函时,才知道大事不妙。原来这份书函是金国皇宫所有,里面除了详尽记载了赵思燕二十年前向金主借调金使用于陷害方万里的经过,还明确写明了赵思燕要求金主以金使被杀唯有发兵南下,然后他再里应外合威胁赵高退位。而作为代价,就是长江以北地界归金国所有,并加倍向金国纳贡称臣。但书中笔墨一转的写到金国发兵后由于迟迟未能收到赵思燕的信号,再加之沿途多遇顽强抵抗,金主遂认为赵思燕乃是故意设计引诱自己进入南境,并非是要诚意合作。如此,金主便收兵回朝,并下令追杀赵思燕。
“难怪当时名声正盛的赵思燕会突然消失,原来是为了躲避金主的追杀。”郭元刚亦是惊异着叹道。
赵承宗脸色一黑,想不到自己这般隐秘之事竟然被当众揭发出来。但更让他惊奇的是,书中本处还专门被人批注了一个“南人多尔虞我诈之徒,能欺则欺之。”而此等结论的依据,竟然是以靖康之变为例子的。其中分明写到:“宋人赵从源自称宋太祖后人,北朝上京乞太宗出兵南征,意求取而代之。太宗恨其无节小人,虽发兵而不遂其愿,果大获全胜而归。”
靖康之变乃宋人之国耻,上到三公九卿,下至乡野粟民皆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世人只道此变乃金人蛮横暴戾所致,却不想这竟然是皇室宗亲为求一己私欲而献计敌人南下入侵的。如此吃里扒外之举怎不叫人鄙夷?如此引狼入室之举怎不遭人唾骂?
一干少林高僧在知道靖康之变竟是他们师叔所为后,便个个心下不安的连连念起“罪过”来。而正直之士皆怒目环视孤云教主,只恨不得前去将他千刀万剐了。
或是见不得众人如此眼光,又或是对当年失败尚不甘心,孤云教主只掌上一加力,那本书函当即焚灭成灰烬。见孤云教主这般武功盖世,又见场上所有尽忠堂的人皆要以他马首是瞻,旁人便是再恨也不敢上去招惹于他。
“金人最无信用,不配留存于世。”孤云教主恨恨不休的骂道。
“你和赵承宗口口声声说是太祖后人,竟先后勾结金人侵宋,此等无耻恶徒,实在不容于世。”慕容云真站出来骂道。
“你的本事还没有学到家,就莫要猖狂了。”孤云教主愤道。
杨湛却冷笑一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与本事何关?你和赵承宗本事再大,也不过是要向金贼摇尾乞怜的走狗。”
孤云教主和赵承宗听罢直将双拳攥得“咯咯”作响。
杨湛却根本不管这些,只继续说道:“我本只想证明赵承宗是杀我外祖全家的真凶,想不到金贼至死都不忘嘲笑你们,竟然牵出当年国耻内幕。你们一老一少前仆后继的卖国求荣,也配得称是太祖后人?”
赵承宗再也听不下去,若非孤云教主阻拦,他只怕早就要上去和杨湛大打一场了。
“怎可叫凡人之见乱了你心性?所谓忍辱负重,你今日只需继承大统,便可亲自挥师北上,届时再给金人来十个、百个上京之辱,世人便就要对你称颂千秋了。”孤云教主郑重道。
赵承宗明白孤云教主的意思,虽然他们场上人数众多,但对亦非等闲之辈,当务之急乃是先继承皇位,切不可因气斗狠而错失了良。但杨湛却偏偏不给赵承宗平定的会。
“赵承宗,场上其实有一人很想和你打个照面,不知道你敢不敢见?”杨湛质问道。
赵承宗自然猜得出杨湛所指是何人了。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他却也不怕再被抖露出什么丑事来。但见赫连勋弗一现身,便抱着同泰柱向赵承宗横扫过来,其间之遒劲力道,足可震地撼山。
杨湛见赫连勋激动,便连连出拦住了他。赫连勋见仇人在前而不能上去报仇雪恨,便挥着同泰柱狠狠的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
“这位赫连勋乃魔宗二弟子,大家且看看他有何话说。”莫逆高声说道。
杨湛松开拉着赫连勋的,这才示意他讲出话来。赫连勋曾答应莫逆要当众指正赵承宗的,现在有会了,便将过往一一说来。四座听得赵承宗乃魔宗大弟子后皆是面色骇然,便有人提起赵承宗在武林大会上的种种说辞,然后纷纷指责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
但赵承宗双掌贴地一拍,那说话之人当即被这一式无形无相的追魂击毙在地,杨湛和慕容云真便是想阻拦都阻拦不住。
赫连勋见赵承宗如此行事,遂破口骂了句“无量小人”,而孤云教主一听,便瞪着赫连勋突发两掌过来。若非杨湛以破魔刀法相御,只怕赫连勋非要被打成重伤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