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龙抬头,渤海的冰层还没有化开,不过这没有影响到水陆营的航行。
因为渤海到了冬天不能行船,所以水陆营挪了一部分到了登州长山岛,这样就能在不结冰的东海继续训练航行。现在的登州可以是水陆营的地盘,只要不进登州城。
自从董青海做了登州营指挥使之后,立刻安插了从水陆营带来的大量军官,经过半年的整合,如今的登州营与大明其他卫所完全不同。首先就是裁撤兵员,原先的卫所兵十个里面九个都不能达到董青海心中的标准,干脆拆了重建。而裁撤下来的士兵转成了卫所里的屯田兵。董青海刚来的时候,虽然登州营已经被腾空,里面的军官全部被解职,但是登州营里面的兵痞却依然不少。甚至有些人看着董青海年轻,还不是本地人想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董青海直接来了个考核,不达标的人全部卸甲归田,登记在册的一千三百多士兵,实际人数只有八百出头,然而最后被董青海留下的却不足百人。这么大刀阔斧的动作却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出来制止,于是众人不由地开始重视董青海这个空降而来的人,这登州营邪乎的很。
登州营在名义上是由很多土地的,于是董青海下令组织属于卫所的人一起开荒种田,学习皇庄的经验。这样一来大量的劳动力就被消化了。属于登州营管辖的人口竟然有十一万人之多,然而连养一千三百人都不能做到。被退下来的士兵以前都是过的苦日子,现在不用上战场,只要能干活,每月都有二两银子的保底工资,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整个登州营就这么安稳地变化着。至于那些不好好干活的人,不到一个月全被辞退,只能留在家里每月拿着三千银子过活。在这十一万人当中,董青海又重新招收了八百多人,使得登州营又恢复到了千人之数,这些人都是粉嫩的新人,年轻,身体底子好,有胆量,血性,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被污染过,管理起来也方便。不管底下的人对于董青海或好或坏的观感,董青海已经在这里站稳了,登州营也牢牢地打上了水陆营的烙印。
----,≦.co◎nbsp; 通过了半年的训练,水陆营的水手总算熟悉了新式帆船,在二月初一这天开始了第一次航行。这段时间以来,水陆营的水手可是吃了苦头,特别是操帆手,可以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每天几乎都要被打骂,回到军营还些人连饭都不吃直接睡觉,可见训练有多苦。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训练所用的新式战舰,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盖伦帆船。盖伦帆船主宰了十六到十八世纪的大航海时代,其优越性不言而喻。朱厚炜根据后来裁剪掉上层建筑的盖伦帆船,与大明的造船技术相结合,造出了这样的新式战舰。
今天出海训练带队的是朱远,自从吴以恒调到了京城,天津水陆营的大头领就变成了朱远。今天出海的船是去年下半年入水的最大一条海船,排水量达到了八百吨。朱厚照给取了个名字,叫做威武大将军号,朱厚炜吐槽不少,因为这个名字不怎么样,而且朱厚照养的一只蛐蛐,一只斗鸡都是叫这个名字。
船长五十米,宽为十六米,一共是三层甲板。船只使用了东方特有的水密仓技术,给船只远航增加了安全性,船底甲板和龙骨也增加了厚度,抗浪性也更强。船只的续航能力很强,可以带着三百船员持续航行三个月。船上有四根桅杆,其中三根桅杆有十八米高,然后就是让水手们深恶痛绝的船帆了。
船只的船帆是使用的软帆,也就是西方的帆。与大明船帆不同,他没有撑条,比起来软帆的造价更高,像这艘威武大将军的船帆成本就将近八千两银子,这还没算人工。不仅如此,操作所需要的人数也要多于硬帆,光是操帆手就需要四十多人。虽然有着这样的缺,但是朱厚炜还是选择了它,因为以后想要真正的远航,软帆才是最合适的。最重要的一就是硬帆无法做大,不能适用于大型船只。虽然以前有过宝船,但是根据调查以及龙江船厂的船匠所,宝船的速度并不快。作为战舰,速度是非常重要的,不然就是逃不了也追不上的尴尬局面。
经过半年的测试,这种新型帆船基本可以保持在八节的船速,最快可以超过十节。除了船速,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火力了。在船的两层甲板上,左右两边各有三十六门火炮,而在最上层也有船首炮与船尾炮。每门炮除了自带的炮耳,准星,炮车和其他一些设备也配置齐全。不仅让大炮射击地更为精准,也让火炮发射的后坐力减轻,减少船只受到的伤害。
船上的火炮分为两种,一种是震夷炮,全铁打造,长两米五,口径为十二七厘米,重三百四十公斤,有效射程为两千五百米,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四千米。炮弹重量可以达到五九七公斤。另外一种叫做先锋炮,同样是全铁打造长两米三,口径十一七厘米,重三百公斤,有效射程二千米,最大射程三千五百米,炮弹重量五四四公斤。和后世的火炮虽然没法比,但是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冠绝中西,让别人难以望其项背。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李氏朝鲜的瓮津郡,这里处于边缘地带,而李氏朝鲜的水军则是主要集中于江原道,只要不登陆,基本不会引起朝鲜的紧张。
第一次航行,也不好离的太远,从长山岛出发到达瓮津郡只有不到五百公里,以威武大将军的速度,基本两天就可以到达。
即使是训练了半年,乘坐新式战舰出海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出错,船刚刚离开港口,船上就传来不停的叫骂声“马三,谁让你把帆降下来了,现在吹的是什么风你不知道?平时怎么练得?”“江春,我让你放的是哪张帆?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我的话听不懂?猪脑子吗?”
船上吵杂的声音没有影响到朱远的好心情,在船的上层,船尾的位置就是舰长室,这里处于甲板之上,房间的三面也装上了玻璃,为朱远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这艘船的副官叫做马升,年纪和朱远差不多,是水陆营进来的第一批士兵。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肤色微黑,由于长时间吹到海风,皮肤上也有明显的印记。给朱远端上了一杯茶,朱远顺手接过,喝了一口,继续微笑望着前面甲板上忙碌的景象。马升看了看舰长室只有他们两人,于是轻轻问道“头,咱们水陆营的水军到底准备弄多大啊,今年明年都有这么多船下水,训练的水手还在继续招收,得要多少人啊?”
朱远转头瞄了她一眼,淡然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只要好好做事,早晚能当船长的。”朱远对于马升的印象不好不坏,为人比较聪明,性格外向,似乎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有时也会泛起心思,寻找捷径。不过也能吃苦,上进心很强。刚进水陆营大字不识一个,后来不仅战斗水平过硬,文化课也大有长进。到了天津之后开始学习航海知识,学的也很快,这才当上了副官。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海面上也没有飞鸟的踪迹,海面上也没有鱼类的踪影,不过清澈的蓝天,纯净的白云依然让朱远心情舒畅。经过一开始的忙乱之后逐渐步入正轨,风向变化不大,操帆手也不需要太过于忙碌。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桅杆上方的瞭望手突然大喊道“看见陆地了,看见陆地了。”朱远走出船长室,头微笑,这次航行也算快要完成一半了。
瞭望手没有下来,而是继续观察,突然,他又大声喊道“船长,东南方向有一支船队,共有一大两三艘船,距离大概在五海里左右。”话音一落,甲板上的众人也开始严肃起来。朱远平静问道“是什么船,可是朝鲜的?”瞭望手立刻重新拿起单孔望远镜观看,然后道“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朱远沉吟几秒依然平静道“全员做好战斗准备。”“是”众人都是大声回答,然后开始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原本有一些拥挤杂乱的甲板也变得井井有条。不管来的是不是敌人,对于船员的反应,朱远还是很满意的。
朱远看向身旁的马升问道“你觉得回事那里的船?”马升想了一下“要么是朝鲜的船,要么就是走私船。倭寇的可能性不大。”朱远来了兴趣“怎么不会是倭寇?”马升道“这个时节百姓也不富裕,能抢到什么。而且往东除了贫瘠的瓮津郡,再往东就是仁川,虽然朝鲜水师不强,但是附近就是汉城,周围陆军很多,倭寇若是上岸不定没抢到什么东西还会有被围剿的危险。这里不是好的登陆。”朱远头,拿着望远镜站在船头,看向远方船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