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黄巢给他的许诺会很隆重,但在谢瞳看来是一文不值的。.⒉3TT.
朱温却是气急败坏,他在军事会议上将戊戌道长狠狠地骂了一顿,却仍难消他心头之气。朱温曾经的睿智、英勇和神机妙算,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鲁莽和暴躁。他似乎对济南城毫无办法。
不知为什么,自他从成都归来以后,封侯之后,谢瞳很难在他身上找到曾经无敌的感觉,现在虽然每仗必胜,但更多的是靠人数的优势,并非战略上的获胜,曾经的灵性已经荡然无存,难道他真的堕落到连本性都迷失了吗?
许久,朱温长叹一口气,道“诸位谁有良策,不妨说出来听听!”
这是他次征询众人的意见,期望从中获取他想要的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许久,宋文远忽然道“回侯爷的话,文远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决问题。”
朱温眼前一亮,道“文远快快说来!”
宋文远道“文远与戊戌道长还算熟悉,看能否劝说他。”
朱温毫不犹豫的道“好,此事就交由文远去办,你可以告诉戊戌老道,如能弃暗投明,本侯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未来这道尊的位置就是他的。”
谢瞳听的一阵心寒,道尊乃是天下道家人士的尊者之位,地位无上荣耀,不光泰山剑派是道家,天下道家大大小小上千个,不通过选举而立下的道尊,毫无意义可言,弄不好还会惹起其他门派的不满,朱温这样做,目的性太强了。
他咳嗦一声,道“师叔,道尊之位,有欠考虑,而戊戌老道本人,谢瞳也接触过,并非是那种易于之人,恐怕宋将军此行,要无功而返。”
朱温一脸不屑的看着谢瞳,道“这么说,谢将军是有妙计了,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下!”
谢瞳脸色一白,道“末将无良策”。
朱温看也不看谢瞳一眼,道“没有办法就退下去,免得耽误本侯爷的时间。”
谢瞳被他这么一呛,差点便要怒,但还是隐忍下来。
宋文远道“请侯爷和诸位将军,聆听本人的好消息”。
言罢,他大步的跨出营外,摔着随从,往济南城奔去。
宋文远立在城墙下,高呼道“本人川蜀宋文远,有事求见戊戌道长!”
城头的士兵显然十分诧异,双方交战,不死不休,怎么还派来使者了,他忙命人报戊戌道长。
不多时,城头传来消息,只准宋文远一人入内。
宋文远略微的犹豫了一下,施施然的进入了济南城。
在一众士兵的押解下,宋文远回到了他极为熟悉的将军府。
黄巢和戊戌道长正在会客的大殿内迎接他。
宋文远苦笑不得,他这番入城已经后悔,但事已至此,绝无退路,毕竟在全军的将领面前许下了诺言,此刻,二人一同见他,使他实现谋划好的说辞,立刻失去了作用,在黄巢面前,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毫无用处的。
戊戌道长弃暗投明,可以免去责罚,或许还能高就,但黄巢是万万不能投降的,他如果投降,便是死路一条,唐僖宗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一个起义造反,另立政权的人存在,诛九族是意料之中的事。
求人办事难,宋文远隐隐有了当初谢瞳千里迢迢求他出兵时的感觉,可是时过境迁,他如今也成为了这个哀求的人。
黄巢冷冷的看着宋文远,微微的厄道“戊戌道长,此人便是宋文远么。”
戊戌道长笑道“回圣上的话,此人就是宋文远。”
黄巢不悦道“传闻中宋文远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
戊戌道长道“圣上明鉴,这都是市井传闻罢了,当不得真的。”
宋文远施施然走到大厅中央,道“宋文远见过黄天王,见过戊戌道长,道长近来安好!”
他这称呼十分有趣,不称黄巢为圣上,也不称为将军,只称天王,一来是肯定黄巢的地位,显示对他的尊敬,二来是不失自己的身份。
黄巢听得心中极为舒服,笑道“宋将军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劝朕来投降的吧!”
黄巢在此,宋文远孤身进入敌营,哪里敢造次,他笑道“末将只因与戊戌道长是旧识,特来拜会一下。”
“哦”,黄巢笑道,“道长,宋将军是特意找你来叙旧的,要不要朕回避一下!”
戊戌道长哪里敢私聊,忙板起脸,道“宋将军,你我虽是旧识,但如今也属敌对关系,这样见面,不怕引起朱温的不满吗?”
未等宋文远回答,黄巢已经暴跳如雷,道“朱温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想当年,他穷困潦倒,落魄街头,还是朕收留了他,如今居然与朕为敌,简直是岂有此理。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顿了顿,继续道“宋将军,唐僖宗那边给了朱温什么好处啊!”
宋文远道“封朱将军为侯爷!”
黄巢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侯爷之位,就能卖主求荣,简直是可笑至极,此等小人,将来必成为三姓家奴。”
宋文远支支吾吾道“天王所言极是”。
黄巢道“朕看宋将军就比朱温要强上许多,你我虽然敌对,却敢于冒险入城叙旧,确实难得,来人啊,备上一桌酒席,朕要与宋将军喝上一杯”。
宋文远知道今日恐怕是无法商议正事了,凭他对戊戌老道的分析,此人既然与黄巢一同见他,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他说些杂七杂八的话,引起黄巢不满的话,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倒不如畅饮一番,保住小命回去交差。
想到此处,宋文远哈哈一笑,道“天王果然豪爽,抛开双方敌对的关系不谈,末将自内心的敬佩天王,哈,想当年,天王横扫中原,战无不胜,只可惜文远那时年幼,未能目睹天王的风采。今日一来,不虚此行。”
他的话正对黄巢的胃口,黄巢十分开心,甚至忘记了被唐军围城的危机。
这一顿酒宴从午时吃到黄昏,宋文远无所不用其极,哄的黄巢是心花怒放,待天黑后,宋文远才告辞离开。
黄巢道“宋将军与朕一见如故,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如今夜在此留宿,畅谈至天明如何!”
宋文远哪里还敢留下,苦笑道“王爷明鉴,朱温此人心胸狭隘,如文远留宿,定要背上通敌的罪名,哎,文远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扛不住”。
黄巢略微沉思片刻,道“朱温确实能做出此事,将军尽管离去,翌日朕若一统天下,定要重用将军!道长,送文远出城吧!”
宋文远再次表示感谢后,二人并肩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往城外驰去。
许久,戊戌道长幽幽的道“文远,哎,你真是不识时务,你当老道那么容易被说动吗?走吧!今次你能或者出去,已经是万幸了。”
宋文远知道戊戌看破了他的意图,苦笑道“道长,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文远奉劝一句话,莫要把整个泰山剑派都搭进去,天下大势已定,就不要以卵击石了。”
戊戌老道长叹一口气,道“文远这些就不要说了。老道自有老道的看法,即便将命交给黄巢,也是心甘情愿,请回吧!”
宋文远匆忙的离开济南府,返回大营时已是深夜。
朱温等个个头目和将领,均在帅营等待他的归来。
宋文远踏入营内,先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多人等他,他苦笑道“末将让侯爷失望了,没有说动戊戌道长,哎,他太固执了”。
朱温的目光中明显透出失望的神色,这令谢瞳大为不解,黄巢被困济南府,已是瓮中捉鳖,朱温急个什么劲儿呢!
他出言问道“师叔,济南府虽然城坚,但黄巢已是困兽之斗,他再无逃窜的可能性,为何不采取为而不打的策略,慢慢的消耗他,用不到两个月,黄巢必将军心涣散”。
朱温鄙夷的看了谢瞳一眼,道“你当本侯不晓得此办法么?不妨告诉你们,黄巢是在与我们拖时间,他在败退长安时,已联络塞外各游牧民族,兴兵泛唐,日前,突厥和西域的各路大军,已经从西北南下,兵锋直指长安。圣上都已经到洛阳避难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对于黄巢卖国求荣的事均表示不耻。而形势上的危机,迫使唐军不得不加快脚步,先一步灭掉黄巢,在转头应对塞外联军。
谢瞳内心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众人,先前石敬瑭已经提醒他,塞外联军随时可能南下,现如今,居然成为了事实。
别人不清楚塞外人对唐王朝是多么的痛恨,谢瞳却是心知肚明,唐王朝强大的那些年,塞外民族无不受到欺压和****,任何一个草原上的人,都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打到长安洛阳,打到江南区,享受中土文化诗情画意的生活,他们不容许唐王朝重回巅峰,而中原动乱的几十年,大大动摇了帝国的根基,如今垂危的她,正是草原民族反抗的最佳时机。
难怪朱温如此着急,确实有难言之隐。
谢瞳蠕动了一下嘴唇,道“师叔,谢瞳有个办法,不知灵光不灵光。”
朱温毫无兴致的道“说来听听!”
谢瞳道“昔日,谢瞳孤身受困于济南府,被宋将军和戊戌道长的人马追击,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靠的就是济南府丰富的地下水道。”
朱温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讲,十分受用。
宋文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当日遍寻济南府,都难以找到谢将军的踪迹。”
谢瞳继续道“师叔,如果从全军中挑选出一批精通水性的士兵,偷偷潜入到济南府中,只要攻下城门,大军长驱直入,黄巢必败!”
朱温点点头,他的脸色也缓和的很多,道“就依谢瞳的想法,文远你立刻挑选精通水性的士卒三百人,交由谢瞳。”
他顿了顿,继续道“谢瞳,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明日黄昏后,全军准备攻城。”
谢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返回营帐后,夜莺等人埋怨谢瞳心软。
谢瞳苦笑道“哎,本人并非心软,而是事态所迫,我怎也不能看到游牧民族入侵,而做着拖后腿的事,哎,就当在帮助他一次吧!”
老赖道“今次过后,我们就要彻底实施终极行动了。”
洪珊道“黄巢覆灭后,可能还要挥师西进,去抗衡游牧民族,战争很难在短期内结束的。瞳哥,我们不能再无休止的打下去了。以师叔丰富的作战经验,想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他现在无非就是借刀杀人,用别人除掉你,在洛阳时的教训,你忘记了吗?”
谢瞳道“今次灭了黄巢之后,我们就开始布局对付宋文远,你们都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采薇幽幽的道“最好的想法,莫过于本姑娘施展美人计”。
谢瞳道“那怎么行,我坚决反对。”
众人哈哈一笑,洪珊道“瞳哥,采薇的意思是说,以婚礼为幌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在趁机收拾他。”
谢瞳恍然大悟。
老赖思虑了半天,道“这个办法可行,朱温灭掉黄巢后,定然现行为宋文远举办婚礼,以免夜长梦多,然而这个时间也颇为微妙,据我得知,宋文远已经在洛阳筹办婚礼的事宜,只等着黄巢的死讯了。这是我们的机会,我认为,可以现行让慕容龙城和石敬瑭的人混进洛阳,等待指示,届时少不了一场大战。只要杀了宋文远,我们便可通过宝藏的通道安然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谢瞳道“这是个好办法,老赖,你就负责联络石敬瑭他们吧!”
次日黄昏,谢瞳带着三百名精通水性的士兵,从护城河的交界处偷偷潜入。
入城的道,也只有他能找的到。
凭借着记忆,谢瞳沿着地下的水道,慢慢的向城内靠拢,这是一段极长的路,需要屏住呼吸才能入内,他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