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老们讨论北方的危情时,叶玉正坐在小溪边的草丛里默默流泪,她其实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又卷进了什么情况。她只来得及听到有人在讨论奸细的事情,而且有人肯定地说这个奸细就在身边。她并不知道元老们说的奸细到底是不是自己,但是她自己心里有数,一路上来自己在宿营地附近按照丐头的吩咐做了不少的标记,虽然说她心里并不相信丐头就是一路追击而来的敌人,但是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似乎这群敌人跟自己的标记是有关系的。她现在的行为正如同“做贼心虚”一般,一听到说奸细的事情就赶紧转身逃,正好就把奸细的指控给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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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伪装成丐头的档头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为了控制住手下这些乞丐,加强自己的威严,这档头经常会追查乞丐中走漏各种消息的“奸细”。对于这些几乎不被算作人的乞丐奸细,往往会严刑拷打,将那些被指认为奸细的乞丐屈打成招,争取办成铁案,不少嘴硬的“奸细”往往会在拷问中被直接打死。
虽然说叶玉和一众女乞丐从来没有被当成奸细拷问过,但是现在自己这可是在髡人的控制下,谁知道髡人会不会对女人下手拷问呢?她记忆中那些被打得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奸细”们哪个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更何况她一开始就听人说起过髡人在登陆伊始便于安允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之程度令人发指,虽然说这段时间以来颇受这些髡人照顾,过上了不需要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稳定生活,可是谁又知道这几个看起来笑眯眯的髡人会不会突然脸色一变就挥舞着皮鞭冲上来呢?
她坐在草丛里,脑袋里不停地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逃走吧?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在这荒郊野外不辨方向,若要是真的逃跑,在这森林里活下来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逃出了森林,她这个连本地话都不会说的人,在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怎么活下去?平日里也或多或少听元老们谈起现在北方的大旱灾,老百姓一村一村的逃难或者死绝,为了生存他们甚至能够直接吃人,自己这种人,落在那群为了活下去能吃人的灾民手里,保不齐也要直接变成两脚羊和骨烂,成为大锅里翻腾的肉骨头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浑身颤抖,从心底里涌出冷彻心扉的寒意。怎么办?她脑袋里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有这三个字在脑海里不停地翻飞着。
突然间她耳朵里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有种若隐若现的“吱吱”声在游走,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不远处一头小鹿正在看着她。在广西的时候她也见过鹿,这种动物身上有着好看的花纹,传说它的皮可以做鞋子和衣服,颇受有钱人的喜爱。但是它警惕性极高并且行动迅速敏捷,听猎户们说鹿只要听到一丁点动静就会开始奔逃,甚至于只是嗅到一点气味就会逃跑,它们能够在森林的树木间隙里灵活地奔逃,甩掉那些笨拙的追击者。
但是今天这头鹿并没有逃跑,反而是有点抖抖索索地朝着她走近了两步。叶玉有些惊奇地爬了起来,她看到这头小鹿明显因为她的起身被吓得一缩向后退了两步,可是却又停住了脚步,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她又走近了两三步的样子。
“奇怪,”叶玉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是找我有事吗?”她并没有指望鹿会回答她,但是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小鹿左右看了看,朝着她点了点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朝着小鹿走过去,虽然说小鹿因为她的靠近一直在被吓得直哆嗦,但是却站在原地没有逃跑,一直到叶玉走到它的身边。
小鹿双眼盯着叶玉,确定她没有什么攻击意图了,这才向前探了探脖子,用嘴巴衔住叶玉的衣角向着一个方向拉了拉。
“你让我跟你走吗?”叶玉不由得有些奇怪了,这鹿的表现未免也太奇怪了。她听过不少的乡野传说,都是些说动物修炼成精的故事,动物修炼多少多少年就能幻化为人形,接着还能成为精怪。但是面前这头鹿怎么看都不像是修炼多年的样子啊!虽然说她心底里还是有些担心和害怕,但是好奇心驱散了这些杂念,她有些不由自主地跟着这头小鹿向前走了起来。
这头鹿一看到她跟了上来,似乎很开心地蹦达了好几下,然后小碎步地在树木间行走了起来,叶玉只是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随着哗啦一声,她看到不远处的灌木里冲出来一只灰兔,这灰兔看到她走过来,连忙直起身子,两支前足做拱手状,然后跟在小鹿后面走了起来。还没等叶玉开始觉得惊异,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突然从一旁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狐狸,而且是只成年狐狸。要说之前的小鹿和兔子,在一块儿不会让人惊奇,都是食草动物,相互不会有威胁。可是这只狐狸的出现却让她的世界观开始变得混乱,狐狸不是吃兔子的吗?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脑海里忽然冒出了狐狸成精的传说起来,难道这狐狸已经成精了?准备把自己骗取当作修炼的什么东西吗?
看到叶玉停止了脚步,三只动物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尤其是鹿,向前跑了两步又跑回来,身长了脖子过来衔住并拉扯着叶玉衣服的下摆。兔子也跑了过来,在她的裤腿上蹭了蹭,直立起身子朝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的。而狐狸则更让她吃惊,狐狸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两只前腿抱住了叶玉的腿,朝着她微微一笑——叶玉不由得擦了擦眼睛,没错,狐狸真的是朝着她笑了笑,嘴角咧开的样子和人笑的样子完全没有区别。狐狸笑完了,右腿朝着兔子指指点点的方向也是一指。
这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这就是让她去那个方向。但是那里有什么?叶玉不由得开始有些踌躇,是不是这些动物要把自己送给老虎吃?还是这些动物有阴谋?她已经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全身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不要怕,”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这句话把她吓了个半死,差点没趴下,连忙扭头过去一看,来人正是失踪了好一段时间的蓝草。“是我叫他们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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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说这些兽语?”叶玉不太熟悉蓝草,对他只是有点头之交而已——她对整个北上支队的人都是点头之交,平时蓝草都是酷酷地一个人提着弓箭到队伍前面去探路,一出去就是三四天,回来也大多不会在营地里转悠。平时蓝草也就是跟特侦队的士兵们交代任务,布置人手,她稍微回想了一下似乎跟蓝草说话都没超过三句,基本上还都是在元老的帐篷里碰到时打个招呼而已。
蓝草笑了起来,耸了耸肩说道,“我不会说兽语,只是我能让它们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那你能不能让狐狸以后不要吃兔子了?”叶玉兴奋了起来,她连忙道,“这样兔子就不用每天都躲着狐狸了。”
“这是天性,不是我能改变的,”蓝草再次笑出声来,“我只能让它们帮我做事,但是它们喜欢干什么我一点儿也干涉不到。”
这三只动物看到蓝草出现,连忙献殷勤一般地跑到蓝草的身边,在他裤腿上蹭了起来,蓝草在动物们的身上分别摸了摸,然后做了个走的手势,三只动物就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开了。“我让它们出来找你,现在它们找到你了,我感谢了它们,并且保证我们将要很快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叶玉眼前不由得一黑,“去哪里?”
“去东方港啊!”蓝草笑了起来,“东方港的人已经在前来接运我们的路上了,很快就要到达了。不过不久前元老跟我说你私自出逃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叶玉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害怕是没来由的,但是真的跟一个元老身边的人坦白自己心里害怕的事情,又觉得很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蓝草却自顾自地说出话来,“原来是丐头让你沿途留下记号好跟随我们北上支队前往北方啊,这倒不是大事,可是在北上支队离开北海之后你和丐头或者那群乞丐有过接触吗?”
叶玉不由得一呆,蓝草竟然直接就把她心里担心的事情给说出来了,这是什么本事?不过她也顾不得保密了,反正最大的秘密都给人家知道了,便直接问道,“什么叫有接触?”
“就是说你离开北海之后在路上见到过那群乞丐中的任何一人吗?”蓝草微微笑了笑又问道,“在你跟着我们走之后。”
“没有,”叶玉摇了摇头,蓝草从她的心里话中就得知了的确是实话,便朝她伸手道,“过来吧,你没事的,你是上了那丐头的当,确实怪不得你。不过有的事情需要双方去讲清楚,而不是逃跑就可以躲开的。你看,你现在这么一逃,你让北上支队的人怎么想?你就算不是奸细,这行为也是奸细所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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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不知道蓝草是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些事情的,现在只知道跟着一路点头了。蓝草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继续说道,“你现在想要怎么办?离开了北上支队在这个地方知道要去哪里吗?有没有要去的地方?”叶玉低头不语,蓝草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看,你现在在这个地方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向哪里走有村庄有城市都弄不清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而且就算是你能找得到本地的村落,现在河南陕西多地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灾民中有很多还在南下,就算是你能找得到有人收留你,也会很快没有地方吃饭了。你有亲人在世吗?没有,也是,如果有的话就不至于在北海当乞丐了,如果你现在决定要离开北上支队的话你能去哪里?”
“哪里都去不了。”叶玉有点紧张地看了看蓝草的眼睛,弱弱的说道,“离开了你们,我肯定活不下去的,要不你杀了我吧?”
“你看,”蓝草指了指不远处一只还在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狐狸说道,“狐狸在担心你一个人流落在这树林里会受到伤害。”
叶玉呆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狐狸,那狐狸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消失在了树丛中。蓝草笑了笑说道,“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你的,就算是没有人关心你,野兽都有关心你的时候不是吗?跟我回营地吧。”
叶玉又看了看蓝草的眼睛,低声问道,“我回去的话首长会不会认为我是奸细杀了我?”
“你觉得如果我们觉得你是奸细,会出来找寻你吗?”蓝草笑着说道,“看着我的眼睛,我能够读懂你心里想的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害怕什么东西,是不是所有的元老都关心你我不好说,但是在北上支队的这几个元老都还是关心你的。你是犯了错,但是并不是死罪,而且还是被多年蒙蔽犯下的错误,我保证元老不会把你处死的。而且……”蓝草说道这里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树林里,早晚也会死的吧?就算是被元老处死了,也不过就是个死不是?早点和晚点,事实上没啥区别的。”
蓝草的话刚说完就把叶玉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一通哭把蓝草吓得手忙脚乱,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杀你的。”不过叶玉此刻已经被吓得慌了神,根本就听不进去,哭声不仅没停,反而是越来越大了。
别看蓝草有读心这种通天本事,又有着几百年的人生阅历,但是在哄小姑娘这种事情上却是生疏的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