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有一个计划,既然咱们在他们寨子里安插了钉子,如果只是用来打探消息,实在是可惜。攻山寨难免会遇到抵抗,您既然不想看到过多的伤亡,那咱们就夜袭。猴子,刚刚你说寨门夜里只有两人把守,那好……本巡检让你在里面接应官府的官兵,这里是蒙汗药,你在他们的酒菜添点,等到他们昏睡不醒,你再将门打开,让官兵进寨。这样一来,咱们不得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山寨。”
“好!”吴春听到吴巡检的话不禁拍掌叫好,“吴巡检这一计实在是妙,就这么办吧。”
“是!”
……
除夕前夜,吴春坐在马车里冻的是直哆嗦,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深夜出现在荒山野岭是什么时候。
“王捕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站在马车外面的王捕头闻言看了看夜空,小声说道:“亥时刚过。”
听到这话,吴春从马车里跳出,冷不丁被寒风这么一吹,还真是冷的不行。“这该死的天气,尽让本官受罪。”
“大人,您还是待在马车里吧,现在寒冬腊月天,深夜甚是寒冷,别把您给冻坏了。”
吴春揉了揉鼻子,他这还不是不放心才跟来了吗?现在老百姓都在称赞他是好官,青天大老爷。如果他今晚冒着严寒来到山寨外亲自指挥官兵的消息传扬开来,那兰溪老百姓对他这位县太爷就更加尊崇了,这对收拢民心有很大的作用。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此战必须要胜,否则那就会称为天大的笑话了。
此时两乡巡检司官兵已经到了山寨外的乱石堆前,吴浩看着对面闪烁的两道火光,心里略微有些紧张,他刚升任巡检,就遇到剿匪一事,难免有些忐忑。
“这时辰都快到了,怎么那边还没有动静?”按照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只要山寨大门处的火把消失,就意味着门哨已除,他们便可以行动。
郑千钧闻言笑道:“吴巡检放宽心,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那对面的火把便熄灭,看到此状,郑千钧笑了笑,挥手说道:“兄弟们,跟本官剿灭贼寇!”
看着他带头冲出,吴浩咽了口唾沫,带着他的手下们紧随其后。
很快喊杀声响起,在寂静的冬夜里回荡开来,站在马车旁边的吴春,听到声音扭头看向山寨方向。
“县尊,想必是巡检司已经和山寨贼寇们交上手了。”王捕头高声笑道。
吴春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喜色,看样子他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忽然王捕头脸色一愣,指着山寨的方向说道:“县尊,您快看。好像有一群人正朝咱们这里赶来。”
“哦?是巡检司的人吗?这战斗结束的未免太快了些吧。”吴春眼神不太好,并没有看到对面的那群人。
王捕头盯着那群人,点头说道:“没错!是巡检司的人,一定是来接大人您进寨的。”
吴春闻言整了整衣服,脸上的笑意正浓,在他看来,这次的功绩已经收入囊中。
可就当那群人出现在吴春视线中时,他脸色微变,笑意一滞。那群人确实是巡检司的人,不过他们的脸上表情不是凯旋归来的笑脸,而是一副狼狈模样,衣冠不整,丢刀弃剑。
“吴县尊,我们中了贼寇的埋伏,他们正朝这边追来,赶紧离开此地,恐有生命危险。”吴浩来到吴春面前,吴春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便被吴浩扶进马车里,驾车离去。
数息间,兰溪县官兵逃的干干净净,一群蒙面汉子停在了吴春原来马车所在的位置,为的那人挥手止住众人脚步,他看着远处的人影,轻声笑了笑:“官府的人可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咱们回去~”
……
此时马车里的吴春总算是晃过神来,从车帘里探出头来,问道:“吴浩!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骑在马上的吴浩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见身边,这才让众人停了下来,来到马车旁。“启禀大人,我们中了贼寇的计,这才如此……狼狈。”
“中计?”
“我们原来的计划是让猴子从里面打开大门,可没想到我们进了山寨之后,便被贼寇给围住了,像是提前知道咱们要来夜袭一样。幸亏他们人数不及我们,否则我们恐怕逃不出来。”
听到这话,吴春脸色有些不好,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大明的巡检司官兵被一群贼寇打的落荒而逃,本官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县尊息怒,这次夜袭本来计划周密,万无一失。最后失利都是因为走漏了消息,卑职觉得应该是猴子那家伙通风报信的缘故,应该把他拿下,严刑逼问。”
王捕头的一番话把吴春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他看向吴浩:“那家伙人哪去了,给我把他拿下!”
“刚刚情况混乱,不知他去向。”
“县尊,一定是这家伙自知行径败露,所以才不知去向。”王捕头凑到一旁小声说道。
吴春扭头看向山寨方向,心里有些气闷。“本官总有一天,要踏平此处!”
……
第二天清晨。
余少白从房里走出,见小五和大俗正在挂红灯笼。“詹兴~”
正在贴窗纸的詹兴听到唤声,忙走上前来。“公子~”
“张尉那边来消息了吗?”
“破晓时,张头领派人前来秉告,说是已经将吴春带领的巡检司官兵击退。”
“哦?我的那位岳父大人竟然亲自去了,看样子他真的是很想得到这份功绩啊……”余少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青羊山寨早就被张尉带人将其覆灭,现在早已换了主人。
“现在城里恐怕已经知道吴春剿匪失败一事了吧。”
詹兴点了点头。“消息并不是从咱们口中走漏,可今早还是有人知道了此事,一传百,百传千,越传越离谱。”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詹兴开始讲起自己在外面集市的听闻,院子里不时传来余少白的笑声。
吴家书房里。
地上一片狼藉,茶杯碎片到处都是。吴春站在桌前指着王捕头,脸色气愤之极。“你竟然说本官被吓尿了裤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县尊息怒,这都是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不是属下说的。”
吴春喘着粗气,一拳打在桌上,“一群市井小民竟敢怪本官名声!昨晚之事,本官不是有令不许任何人说起此事,怕的就是一旦传扬出去,会越传越离谱。”
“这个……巡检司和衙差弟兄们应该不会吐露昨夜之事。我觉得肯定是青羊山寨的那伙贼寇故意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吴春微微一怔:“好啊~这群贼人真是卑鄙!王捕头,去传两位巡检,今天一定要拿下青羊山寨!”
王捕头闻言心里叹了口气,县尊老爷一定是气糊涂了吧。“大人,昨夜夜袭失利,巡检司的士气受损,现在去剿灭贼寇,实在是对咱们不利啊。而且您忘了吗,今天可就是除夕了……”
除夕…?
吴春拍了拍脑袋,自己真是气糊涂了,竟然把今天是什么日子给忘了。马上过年了,确实不宜见血光,而且这些人也要回家过年。
“也罢!等到年后,再提剿匪一事。”吴春挥手让王捕头下去,郁闷的坐在桌前,想要喝茶,却摸空了。
“丫鬟!给老爷我上茶!”
“爹~您的茶来了。”
见吴子初端茶走进,吴春脸上郁色散了些。“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上茶,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爹,你这什么话,好像儿子从来没给您敬茶似的。爹~刚刚您是在为青羊山寨失利之事火?”
“怎么?外面的流言蜚语你也听说了?”
吴子初笑道:“现在县城里都在议论爹,那话越听越离谱。不过我觉得,失利一事是真的,不过您吓尿裤子那真是故意中伤您的。”
听到这话,吴春心里舒坦了许多。“你爹我本想靠着除夕前剿灭山寨,提高我在兰溪县的威望。没想到……唉,事事难预料啊……”
“爹,按理说剿灭贼寇的事情交给巡检司确实没错,那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不过您让那龙泉乡和灵泉乡巡检司去剿匪,实在是高看他们了。”
“什么意思?”
“您以前自觉升官无望,对兰溪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自然不知道巡检司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陶县令在任期间,从未剿灭过境内贼寇,以至于贼寇横行。您让他们去剿灭青羊山寨,岂有不败的道理?”
?听到这话,吴春微微一怔,自己原本听说过巡检司一些不好的传闻,但以为是流言蜚语,信不得真,便没有记在心上。如今儿子这么一提醒,吴春回想起昨夜那番场景,一群巡检司官兵争先恐后的逃跑,兵器都被丢弃一旁,而最后一统计,除了猴子下落不明,两乡巡检司官兵没有死掉一人,几人受伤还都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