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国公府就传信过来,说槿姐儿有了身孕。
祖母笑逐颜开,当晚就让人开了库房,亲自清点了补品药材送到国公府去。
华霖在书房练字,赋春进来禀告这事的时候,他握着墨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墨汁滴到纸上,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晕了开来。
赋春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窗外好像下雪了,他披了斗篷去了沅芷院。
院子里的忍冬藤还枝繁叶茂的,他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身上落满了雪,他才转身从笸箩里拿把松土的铁锹,一点点将忍冬根挖了出来。
回到松鸣院,赋春见他弄了满手的泥,显然有些惊讶,“二爷,您这是……”
他将手里的忍冬根递给赋春,“随便在院子里寻处地儿种下,也不必管它,由得它自生自灭吧。”
赋春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藤根,有些茫然,到底还是没问什么,兜着藤根去后院种了。
华霖顶着一身的泥和雪,一个人在庑廊下站了许久,轻轻地笑了,最后去了老太太房里。
宋毓是在来年三月嫁进华家的,她顶着大红的盖头,大妆坐在花轿里,满心的喜悦和期盼。
她仰慕已久,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要娶她了,她难能不期盼呢。
礼仪过后,她坐在新房里,忐忑地等着新郎官掀盖头,盼着看他穿上喜服的模样。
果然丰神俊朗,风姿绰约,只是并没从他脸上看到太多的喜悦,神色还如往常一般淡淡的,他吩咐人给她端了席面上来,就到外头宴客去了。
她的陪嫁嬷嬷察觉出他的冷淡,忍不住嘀咕:“姑爷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宋毓笑着说:“他都忙一天了,恐怕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回了房,他若还端着,那不就把我当外人了。”她推着陪嫁嬷嬷去净房给他放热水,自己坐到妆镜前卸妆。
嬷嬷摇了摇头,终是没再说什么。
几天下来,嬷嬷却还是察觉出不对来,这新姑爷虽然对小姐体贴入微,事事都考虑周全,可两人之间的相处,总归是和新婚夫妇不同。
宋毓是宋家幼女,自幼被父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老嬷嬷有些替她抱不平,回门那天就忍不住在宋老夫人面前嚼了舌根,宋老夫人把宋毓叫到房里,问她:“我听说华家二少爷待你不好?可有这回事?”
宋毓搂着祖母的手苦笑,“你别听嬷嬷胡说,他待我很好。我敬茶的时候太紧张,叫错了人,还是他站出来替我说话的……”
宋老夫人半信半疑,宋毓窝在宋老夫人的怀里,低低地说:“就算他待我不好,我也乐意在他身边待着。您就别操心我们的事了……”
宋老夫人听了直叹气,看来这孩子是死心塌地要跟着华家二少爷了。
华霖路过宋老夫人的房间,恰好听到了屋内的对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父亲知道他不喜科考,又嫌他终日无所事事,遣他去族学里教书。
他挺喜欢族学里的孩子,每天都在那儿待到很晚才回来,府里开始有他们夫妻不合的传言,宋毓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每日照样去给长辈请安。
华霖还是在她陪嫁嬷嬷嘴里听到这消息的,她陪嫁嬷嬷神情十分气愤,“您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小姐,写一封和离书就是了,又何必做这样的事,让我们小姐无端被人说三道四。”
华霖有些茫然,喊了赋春过来,才知道府里的下人议论她,说她不知廉耻,费尽心思嫁进来,如今却受到冷待,是在自讨苦吃……
他回房找宋毓,问她:“他们说你闲话,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宋毓过来伺候他更衣,云淡风轻地说:“他们喜欢议论,我总也不能堵了他们的嘴吧?”
“那你就不难受吗?”华霖抓着她的手,有些生气。
宋毓望着他笑得十分明媚,“有什么好难受的,只要你不那么想我,那就足够了。”
她的心思都在华霖身上了,根本就没心力再去管下人们怎么说。
华霖没有答话,到了夜里,宋毓快要睡着的时候,华霖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呼吸打在她耳边,轻轻说:“宋毓,我娶你,并不是让你进来受委屈的。”
宋毓轻轻地笑,将手贴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您是想对我好的……”即便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娶了也会护着疼着,这就是华景云。那个看起来放荡不羁,对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比谁都重情义的人。
槿姐儿生的哥儿满月的时候,华霖带宋毓去了国公府,远远地看见池晏半搀着槿姐儿出房门,身后丫鬟婆子跟了一堆,倒有几分众星捧月的意思。
其实他知道,槿姐儿身子自幼就不好,生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国公府的人怜惜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把礼盒递给宋毓,让她交给槿姐儿,自己则转身去了正堂,路上遇到前来探望槿姐儿的父亲,父亲望着槿姐儿院子的方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槿姐儿如今过的很好,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华霖看着槿姐儿抱着哥儿笑盈盈地朝他这边走来,轻轻地笑了。
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多幸福美满,只要所爱之人过的好,那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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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番外就写到这里了……心疼死我了。接下来估计还一章夫妻的番外,就正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