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随口说道:“以你的才能,算考不上宋国进士,但若是去投靠宋国宰相赵普,谋个一官半职不难。』』『”
唐兴武说道:“小人不敢欺瞒陛下,我唐家嫡母便是赵普一位表妹,生父畏于赵普势大,不敢违背嫡母之意,任由小人生母被嫡母害死。”
说到这里,唐兴武眸中寒光闪烁,但却并不失态。叶尘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这唐兴武有才能,又有这般心性,的确是个人才。不过,这才能到底有多高,还要进一步试过才能知道。
叶尘又道:“以你看来,当前局势,关键之处是什么?”
“先要保住银州不失。只要银州城还在,辽军便始终犹如无根之水,不敢肆无忌惮,而且随时都要担心粮草辎重不足的问题。”
“如今银州城内只有三千人马,如何保住银州?”
“当招各方援军。只要有援军到来,辽军便要分出大半兵力和精力用来抵御援军,银州压力顿减,而且银州守军和银州城的百姓得知援军到来后,便会死守银州。”
“可是我军兵力即使加上援军也不到辽军一半,并且从各地来援,还有个过程,一时间可排不上用场。”
“………也不必援军力战,只要让辽军和银州城中知道有援军到来,而且是陛下御驾亲征行了。”
唐兴武虽不能说是对答如流,但每个问题,他也只是想了一想便能做答,且能够一针见血,说到关键之处,这让叶尘很满意,可以说是惊喜。
“你可愿意在我祥符国为官?”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唐兴武连忙跪下,说道:“得陛下垂青,是小人之荣幸,敢不效死命。”
叶尘笑了笑说道:“我祥符国文武官员提升任职,重功劳,次看才能。所以朕便先授予你军枢部总参谋部从九品三等参谋,等你立下大功,自会升你的职。你可愿意?”
唐兴武又怎会不愿?谦虚了两句,便点头应下,说道:“唐兴武愿效犬马之劳。”
“很好。”叶尘点头,“朕准备明日佛晓时分便启程前往河口县。你明日一早随朕前往。”
唐兴武愣了愣,胡三光、的威胜军官吏们,也都愣住了。
“陛下,万万不可!”胡三光先跳起来,“若无意外,河口县此时多半已经被辽军所围,陛下身边只有三千多人,辽军有万人?一旦陛下在去河口县的半道上有何意外,臣等万死莫赎,以臣之见当是前往灵武县坐镇。”
“是啊!陛下前往灵武县,等到曾参谋长带领京城的援军到来,到时候再出兵逐寇,救援银州。”几名参谋也附和道。
“朕既然提前到达前线,又知河口县特殊位置,岂能藏身后方?这样如何激励军心民心?”叶尘笑了一笑,“放心,一万辽军而已,朕这三千黑骑再加上五百暗卫,可不是寻常部队。”
叶尘又道:“并且,先前往河口县,便能先一步挡住辽军前往夏京的道路。当然,灵武县乃至清山县也要加强防备,派人去灵武县通知,若是辽军去攻打,让他们务必要多守些时日。”
胡三光立刻道:“臣这安排人手,今晚便出城送去灵武县。”
唐兴武适时说道:“陛下用来对付萧达格的主力黑狼、折兰和玄武三大军团几乎全在府州、金肃两处,虽然大将军已经带领一部分往回赶,可三天之内是调不过来的,更何况萧达格定然已经分兵去拦截。算他们侥幸以小胜多打败了辽军,冲破了拦阻,可是他们刚刚打完一仗,要想上战场,也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这一点,辽人不会不知道。此外,在萧达格所属兵力不足以同时对银州所有县城攻城掠地的情况下,自然会掂量明白河口和灵武的轻重,分出先后来。想要在我军反应过来之前,提前占领河口县,再多的兵马也会嫌少。”
“至于银州,城高墙厚,即使只有三千兵力,也没那么容易功破。”唐兴武继续说道,“所以只要让让银州城中知道有陛下亲自带领援兵将至,便可稳守住银州城。”
“还有,银州表里山河,大部分地域非骑兵用武之地。一直以来,府州才是辽军南下的选之地。但如今局势变易,辽军萧达格的十万精锐主力反而来了银州地境,而在府州、金肃一带却没有打破边界僵局。臣想要说的是,辽人并没有同时在两个战略方向上展开兵力进行大战的能力。当他们在银州这边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府州、金肃那边自然会降格成牵制性的战场,臣斗胆猜测往府州、金肃一带辽军部族军还在不断增加兵力。大将军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带了一万五千人回援银州。”
叶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对当前敌我双方战场形势看得很通透。不过,银州局势表面上看虽是危在旦夕,但依然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辽人越是深入我祥符国腹地,他们越是危险。”叶尘的道理很浅显,在座的每个人很容易想明白了,只是他们依然竖着耳朵,听着叶尘的接下来的话,“银州与府州不同,府州五百里平原上,骑兵能纵横驰突,想走走,想留留,但在银州,只要卡住几处险关要道,是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关门打狗?”叶尘的话很有趣,这让原本严肃的参谋部有好几个都轻笑出声。
“陛下英明,只要将大峡关重新夺回,然后堵住,再散布谣言,说是陛下和宋国宰相赵普联手故意引诱辽军来银州,便是为了关门打狗。不管辽军有多少人信,他们士气必然大降。”
叶尘心中暗赞一声,故意问道:“唐兴武,你可有重新夺回大峡关的良策。”
唐兴武略一沉思之后,眼睛一亮,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大峡关一带黄龙山中有人数多达两三万的山贼。陛下若是能够将他们收服,可让他们与特种大队一起将大峡关夺回。”
叶尘深深的看了一眼唐兴武,说道:“大峡关之事朕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唐兴武闻言不由心中一跳,暗叫可惜,这本是组织给自己安排立下绝世大功的机会,不想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但他面上却不露丝毫,且极为谨慎,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说下去。
叶尘继续说道:“只有一心想要把入寇的辽军全歼,才有希望将失土夺回。要是仅仅抱着保全银州城的心思去打,结果多半会僵持下去。”
唐兴武反应很快:“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叶尘微笑点头。
他的意思正是《论语》之中的‘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这一段所表达的道理。
说起来《论语》的确是本值得深思钻研的经典,只是被历代儒者的过度解读了,在后世才会弄得让人有逆反的心理。
“话说回来,若真的有机会全歼辽贼,朕也绝对也不会放过!”叶尘咧开嘴,白森森的牙齿衬得轻描淡写的笑容一下变得狰狞起来,“辽军既然敢入我祥符国腹地,那不要走了!”
唐兴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丝缕寒意透入体内,稍稍平复心中叶尘让他感到心折的莫名情绪。
瞅瞅屋中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也只有如他这般传奇人物放此豪言,大家才会相信,甚至百姓感觉理所当然。”唐兴武心中暗忖道。
即便是早已名声在外的当世名将,祥符国的大将军杨继业,说要将入寇的辽军全都留下,也会让很多人心中怀疑。
“让银州城里面的所有人知道朕已经来了,这件事情便由胡三光安排。”
胡三光当即恭敬称是。
叶尘又说道:“还有,银州关山险阻,易阻截,难进退。这一回辽军深入银州乃是自寻死路。胡三光将此种说法采取巧妙的方式散布出去,两天之内确保传到辽军耳中。”
胡三光赶紧将此事也记下。
叶尘笑了一笑:“辽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军器都远逊于我军,且辽国先有三个多月内乱,粮草、辎重消耗甚重,其后方不稳,又选在冬天兵,后力难继。”
“有陛下的这番话,银州百姓,乃至祥符国所有百姓,人心可安啊!”唐兴武笑道,“只是…………若传到萧达格的耳朵里,不知他会做何感想?说不定吓得他们此逃回老家都有可能。”
叶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说这三句话,目的便是为了让传出去来激励和鼓动军民士气,然后不用多久会落进辽人的耳朵里,在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将辽军吓走,但若形势的展已经对辽军极为不利,并不是没有可能将辽军直接给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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