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婉表示在家待着太无聊,要去但九工作的地方转转。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说完也不等但九表态,自顾自地钻进她的身体里。好在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抢夺了操控权,而是缩成一道浅浅的影子,依附在她脚边。
但九无奈地叹气。拎起包要走,余光却看到那个丑丑的塑料模型。现在是白天,何度应该是住在里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那个夜晚,他独坐在窗台,沉默遥望远方,背影挺直却孤单。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萧条的夹道林木,然后是通往这个楼区的唯一人行道。如果她回来了,他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但九想了想,把模型也一并装进包包里。
在杂志社摸鱼摸了一上午,逢着午饭时间,但九的快递送到了。她把东西拿出来,捣腾着试了下,貌似质量不错。
“在琢磨什么呢?”主编大人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但九赶紧把东西塞进口袋里。她冲主编笑笑:“在网上买了点小玩意。对啦主编,房子装修好了没?您儿子啥时候结婚呐?”
“快啦。”老人家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他抱着保温杯,颤巍巍地走开。
但九觉得有些奇怪。平常说起他儿子的事情,老人家哪次不是眉飞色舞的。今天可怎么了?她盯着主编的背影看了会,然后继续捣鼓她买来的录音笔。
现在人证物证都没了,要揭穿何森的罪行,难度系数简直MAX。她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效仿梁婉婉当年的法子。假如运气好,让她套出何森的一两句实话,那时候,录音笔可就派上大用处了。
再没有什么证据,能比何森亲口说出来的,更直接有力了。
一晃眼又到了下班时间。梁婉婉和何度表现得挺好,没出声也没乱跑。但九收拾好东西,跟主编招呼一声就要走。老人家却冲她招招手:“小闻呐,我这有些东西,是个熟人急要的。你帮我送过去成么?他住得远,儿子媳妇又让我过去吃饭,我怕一来一回就赶不及了。”
但九一看地址:“在郊区呢。是挺远的。成,您老身体也不太好,我帮您送吧。”
她转身要走。主编却又喊住她。老人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毛都一抖一抖地颤起来。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吧。注意安全。”
“喔。”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但九挠挠脑袋,不知道一向挺乐天派的老人是怎么了。不过她也没多问,道了声明天见,就接过那个纸箱离开了杂志社。
开着二手奥拓在马路上奔驰了一会,但九发觉有些不对劲。两只鬼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要说怕在杂志社闹腾吓坏了老人家,可现在就他们仨了,还是不见有鬼出来吭声。
“何度。婉婉姐。”她喊了两声。
没鬼理。
唉。今天都是怎么了,人不对劲,鬼也不正常。但九晃了晃脑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
到达那栋别墅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间。但九用主编给的钥匙开了门。客厅里黑黢黢的,显然没人的样子。她把纸箱放在桌子上。
刚想转身离开,后脑勺却被什么重物用力砸了一下。连一声呼痛都没有,但九直通通倒在地上。
……
但九是被疼醒的。手指碰了碰后脑勺,明显地鼓了包。她轻嘶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目之所及,全是浓黑。她试探地往前摸索,顺着墙壁,一点点地挪动。
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有一丁点声响。但九回想起主编神色复杂的脸,恐惧由点及面,迅速扩大。
“何……”她刚想呼唤那个名字,突然啪的一声,灯光大亮。
何森站在距离她三四步的位置。大概是她脸上的慌乱取悦了他,他微笑起来。牙齿在灯下闪着森森的光。
但九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努力想表现出镇定的样子,然而她的小腿仍是控制不住地发颤。何森现在的表情,让她想起了梁婉婉叙述的那个夜晚。何森就算在杀人时,脸上也是带着迷人的笑意。
“你要做什么?”腿软得已经站不住。但九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
何森在她面前蹲下来:“小闻编辑,上次在餐厅的见面,让我回味了很久呢。”他捏住她的下巴,“我一直很想再见到你。”
但九推开他的手:“那家餐厅的牛排的确好吃,我也回味挺久的。”
何森咧开嘴:“在这样的处境下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该夸你勇敢,还是愚蠢呢?”
“说正题吧。看样子你也不会留我吃饭,赶紧谈完了我还得赶回去还车。”语气虽然轻松,话尾的颤音却泄露了她这时有多害怕。她心里清楚,他是不会放她走了。
每个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被他杀死了。
何森不置可否。他眼神幽暗:“就像我上次说的,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这就是他没有直接弄死但九的理由。那些不能见光的往事,他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应该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才对。然而那一天,这个女孩在他耳边,唤他,小偷先生。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些问题,折磨得他快发疯。
工作室盈利可观,他执导的电影也马上就要上映,还有和富豪女友的婚事,一切都是如此顺心顺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允许有任何危险的因素存在。
“是何度和梁婉婉告诉我的。”
听到这两个名字,何森脸色骤变。他死死盯着但九,神情像是要噬人。
但九观察着他的脸色,把手偷偷放进口袋里:“你偷了何度的书,被他发现了,你就把他推下了楼。还有梁婉婉,你在她即将飞往美国的前一晚,骗她到你的别墅里,然后掐死了她。”她的声音在空寂的地下室里幽幽散开,“他们死后无法往生,变成了游荡在人世间的孤魂游鬼。生者会沿着既定的轨道继续前行,而他们,被困在死去的那天,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是你,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男人表情莫测。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瞳孔不停晃动。
趁着他恍神的间隙,但九开始缓慢地挪动。她距离出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时候她的身侧,响起了一声轻笑。
但九的心猛然沉下去。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何森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走到但九身边,拿出她口袋里的录音笔,折成了两截,“你就这点手段吗?可真是让我失望呢。”
但九愣愣看着被弄坏的录音笔。然后她站起来,用力揪住了何森的衣领:“听不懂么?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在杀了何度之后,拿走了所谓《奇荒录》的最后结局吧。我告诉你,那根本不是真正的结局。”
何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没有发现么?那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结局,甚至还和作者之前埋下的伏笔相冲突。相信去了电影院的书迷都会很失望吧。听说影片投资方还是你的准岳父大人呢,如果这次的电影搞砸,他还会不会同意你娶他的独生女?”
对付何森这种人,你用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得攻击他最致命最害怕的点,才有可能让他稍微露出一丝马脚。
何森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脸上神情变幻,恐惧,狰狞,交替闪过,有逐渐失控的趋势。
“不可能!他明明说了……”他俊脸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但九冷笑:“说你智商低还不信。何度当时就快要高考,哪还有时间去整理结局。你拿到手的,不过是他用半个小时胡乱拼凑的东西而已。”
啪。她被打得一个趔趄。
何森狠狠捏住她的肩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但九擦去嘴角的血沫,冷冷看着他。果然。先前说到何度和梁婉婉,这家伙还平静得像是没事人。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问题,立马原形毕露。那张英俊迷人的皮囊下,其实藏着恶魔的嘴脸。
“你先告诉我,你把梁婉婉的尸体藏到哪了?”
何森顿住。然后他气咻咻地笑了:“当然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
半个小时后。何森把昏迷的但九拖进了那辆二手奥拓里。向西行驶了大概50公里,最后他把车停在面积广阔的水库边上。已经有人,早早地等在这里。
何森冲他做了个手势。主编迈着颤巍巍的步子,缓慢走过来。
“做得干净点。”何森拍拍老人的肩膀,“这样的话,杂志社和你儿子的事情,我都会统统帮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