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到徐路带来的消息,晏秋便自觉的开始命人慢慢收拾行李,等着天暖一些便可上路。
过了几日,她收到赵锦的信,心中说到:他们已经于二月二十五日进入金陵,现一切顺利,让晏秋不要担心。信的末尾,还有一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让她不由惊奇,殿下什么时候是会说情话的人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心里还是高兴的,恨不得此刻立马出发,去金陵与赵锦团聚。
三月十七日,宜出行。
这日风朗气清,料峭春寒已经过去,春江水暖,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马车哒哒的走着,车前的流苏摇摇晃晃。冀王府如此大的阵仗,整个宛城的百姓都知道,这是冀王府的女眷去金陵了。
十多日前,金陵传来消息,冀王赵锦捉拿梁氏,护驾有功,帝甚悦,言诸位皇子,唯六皇子深的朕心。又因圣上龙体欠安,便下令由六皇子冀王殿下监国。
因此,整个大周都已经知道,这冀王殿下,怕是日后尊贵无比。
荆州多山,晏秋他们需要先乘马车去湖州,再在湖州坐船,直达金陵。
尽管以前感受过这旅途的劳累,晏秋还是十分不习惯。此时树木始发,整个z山坡还是嫩绿和灰色混杂,风景算不上好。而且,这多山路就不好走,马车摇摆的厉害,在上面不过坐上一日,屁股便有些疼,更不提这还有几日的功夫才能到湖州。
阿白由采薇和乳娘伺候着,晏秋和他一个马车,宽大舒敞。她在马车上也无事,便逗逗阿白,教他说话。
算起来,到这个月下旬,阿白便八个月了,已经能坐在软榻上,哇哇的拍手乱叫。他精力旺盛的出奇好,也不认生,除了与赵锦长的像之外,性格方面一点也不像赵锦。那有时候的傻笑,倒是与晏秋颇为相似。
一路上有阿白在,晏秋倒不觉枯燥无味,再加上她在和采月学习打络子,几日功夫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湖州。
一行人到湖州的时候,天色已晚,于是夜里便歇在湖州,稍事修整,恢复精神,待后日出发。以为早有人提前打点好一切,所以晏秋一到湖州,便被人迎接到租的院子里去。
这次不同于前年从幽州回来时的光景,前年赵锦碍于梁氏,衣食住行皆在驿站,而现在他早已没了顾及,所以晏秋进了城里,自然是要住的舒适。
这一路走来,晏秋乏的很,一进屋子便让人上了热水洗浴,缓解疲劳。而阿白也一样,纵然他平日里精神再好,也抵不过旅途的乏困,下车的时候,还在乳娘怀里睡着。
洗浴出来,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屋里摇曳着昏黄的烛火,采薇估摸着时间,已经让人上了饭菜。
晏秋头发湿漉漉的,随意用帕子擦了几下,便丢在一旁不管,开始用膳起来。
用完膳过后,晏秋与采薇几人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湖州的灯会。
“奴婢去灶上的时候,听鸳鸯姐姐说起这事来。听说湖州灯会乃是这一带的特色,主子要不要出去看看。”采歌笑着到。鸳鸯是这宅子本来的丫鬟,对湖州自然是熟悉的很。
“不去了,我乏的很,明日怕也是没什么精神。”晏秋摆摆手,拒绝了。
采歌听到这话,倒是面色如常,只是退下不再提此事。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果不其然,晏秋一觉醒来,浑身酸疼,胳膊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夜里的灯会了。
于是她这白日里,便在小院里休息。
结果到了酉时,她带的几个婢女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眼里尽是期盼之色。晏秋微微一笑,摆摆手索性让几人出去凑热闹,只留下乳娘和采薇照顾阿白,还有本来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锣鼓声,还有喧哗声。听到这声音,她不在意的一笑。虽然她也爱凑热闹,但无奈身体不舒服,只得作罢。不过她也不遗憾,因为这灯会一听便是未婚男女的节日,她就懒得去看了。殿下不在身边,省的到时候被满大街年轻男女的虐。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忽然传来尖叫声,男女老少都有,吵杂的好像有大事发生。
“戴娘子,你出去看看,阿白我看着。”采薇刚出去沏茶去了,只有戴娘子和晏秋俩人在。
“是。”戴娘子应声,推开门出去。
外面的哭喊声大作,显得屋子里更加安静了。本来晏秋也没觉得什么,但是魏娘子出去后,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主子,不好了,马匪来了。”忽然门被大力推开,采薇皱着眉急急走进来。
“他们现在在哪里?”晏秋端茶的手一抖,马匪她可是知道。她小时候,那时赵锦还没有来荆州就藩,马匪冲进了宛城,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火光冲天,哭喊声不止的场面。后来,赵锦就藩,带了一队人马,剿灭那帮马匪,宛城这才安定下来。没想到她这么倒霉,刚到湖州,湖州便进了马匪。
“就在石桥那边的巷口,离这里不远,我让护卫守着这院子,再去找湖州的守备,您和小公子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采薇语速略快。
“好,你快去。”晏秋点点头。
“若是护卫们不敌,您便带小公子躲到后院的枯井里去,奴婢就在外面。”采薇叮嘱到。
“好。”
嘱咐完这一切,采薇才急匆匆的往外去,调动王府护卫拼死也要守卫这个院子。
晏秋从窗户探头看了一下,离这不远处,火光通天,竟有半个湖州都亮了的感觉。
晏秋带的护卫各个都是刘管家精挑细选的,能以一敌三。只是外面马匪数量定是不少,这些护卫只有五十七人,怎么能敌得过几百马匪?如今就只有期盼那些马匪是分散开来抢东西,否则这些护卫根本抵不住。
而湖州的守备赶来最起码还要半个时辰,如果马匪真的朝这里来了,王府侍卫根本抵不住。
晏秋一面在脑海里思考着,一面让已经回来的乳娘拿一套她的衣服换上。锦衣华服,最是吸引那些马匪。她还专门在脸上抹了一把锅灰,整个人弄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庶妃娘娘,这可该怎么办呢?那马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遇上他们,可就完了。”乳娘咽着唾沫到。她一听到马匪来了,便吓得腿软。更何况外面的尖叫声不止,还有马蹄声似乎在往这边来。
“不必担心,王府护卫在,他们都是刘管家挑出来的。”晏秋忽然有些好笑,如此混乱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安慰乳娘。
女子孩童的哭叫声越来越近,显然巷子那边的人家是遭了殃。
晏秋的心咚咚咚跳起来,在心里祈祷着那帮马匪不要过来。
“哒哒哒!”晏秋抱着阿白的手一紧,是那帮马匪。马蹄声逼近,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上。
这个时候,外面的哭叫声已经渐渐没了。晏秋抿唇,她知道,他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此刻她无比庆幸她住的这个小院是在巷尾,若是巷子口,这个时候那帮马匪怕是已经发现他们了。
只是,那帮马匪,现在就在巷口,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过来。她在这里,可以清晰的听着马匹的嘶叫声。
空旷的巷子里,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和马匹的嘶叫声,一下一下像是在晏秋的耳边。
整个小院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息,他们在做好准备,让外面的人措手不及。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蹄声就在不远处。晏秋一下子抓紧身下的被褥,准备一旦有马匪敲门声,便带着阿白下井底。
“回来!去府衙。”一个清晰的男声说到,晏秋眉头一皱。这是官话……那帮马匪怎么会说呢?
湖州的话与官话差别很大,一般马匪怎么会说官话?而且,刚才的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有听到那些马匪的说话声,晏秋忽然想起来。若不是纪律森严的军队,寻常马匪定不会忍住不说话的,而且还说的一口官话。
这些马匪究竟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