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九离回来已经有几日了,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天绪奇迹般地康复,更是被那些僧侣断定,诅咒已除,封印已解。
小麦本来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她不会暴露九离的存在,也不会说出自己的能力。
然而,宫家的人对于事情的经过并没有问东问西,只是表达了对小麦的感谢。
救了宫氏财团的少东家,这份大恩不是轻易可以用言语表达的,可小麦婉拒了极其丰厚的物质回报。她爱财,但帮助朋友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宫家似乎也知道小麦不愿意声张,所以对这次的事情闭口不谈,没有给小麦带来任何困扰。
再说九离,小麦很开心他能平安无恙。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诛妖大阵里毫发无损的样子,但只要他好好的,其它都不重要。
可是九离生存的年代在很久远的过去,那个时代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世界,明面上是没有妖魔鬼怪的。
她问过他,是否要尝试去找琉璃岛。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麦总觉得,自从他解开封印后,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对她说。他不提起,小麦也不方便主动问。
她将九离带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这里虽然比不得司徒先生的公馆,但也是干净整洁,只是地方不大。
九离什么都没有说,他可以在世人面前隐匿自己的身形,却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这个世界。
小麦不得不慨叹一声,九离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短短几天,就已经适应了现代世界的生活方式。
只是对于小麦生活的地方,他仍旧不赞同。
“你真的坚持要住在这里?”九离再次开口询问。
对他来说,小麦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该住在九重阙那样的地方。即便改朝换代,至少也得宫家大宅那样的规模才配得上她。
他如何都不愿看到她受委屈,看到小麦凡事亲力亲为,他恨不得立刻用术法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清闲日子。
小麦无奈笑道:“行了,打住,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想了想,她又说道,“倒是你,住这里肯定不习惯吧?”
想想也是,九离这样尊贵无双的人物,岂会一直陪她住在这里?这个话题迟早是要提起的。
闻言,九离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小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娓娓道来:“这些年在封印之中,我虽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但并没有停止修行。我开始参悟到了很多的事情,当年的封印,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小麦停下手上的事情,准备认真听他说。
九离继续说道:“那时我已然晋升为神,却因为心境不稳而面临堕魔的危险。那阵只能诛妖,不能诛神,我被封在其中,恰好能借其封印之力清除身上魔气。”
小麦哑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封印你,又怎么会选错阵法”
小麦说着说着,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空海那么厉害,还是梵莲尊者转世,怎么可能用错阵法?唯一的解释,是他故意用了这个阵法。
至于这个阵法会对九离产生什么影响,刚才九离已经说过了,当时的空海必然也是清楚的。
可是怎么可能?她跪着求他,他都没有答应放过九离,又怎么会早就已经决定救他了呢?
小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她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
突然,她想起了空海对她说过的话。
“今日因,他日果。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仅有的一线生机。”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仅有的一线生机,竟然指的是这个。
可小麦仍旧不放心:“你确定自己完全恢复了吗?会不会其实有什么暗伤之类的?”
九离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魔气已经全部清除,神力更是凝实不少,我确已无大碍。”
曾经的琉璃岛大妖主九离,此刻已然晋升为神。
一旦修成神格,便该飞升上界。九离没有告诉她的是,他如今滞留在这尘世间,只是为了她。
小麦生而为人,无法和他一起去往上界,这是三界壁垒所致。
他需要尽快想办法,不管是利用什么天材地宝,他都要带她一同飞升。
等了万余年,他不愿再放手。
小麦却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只是心中怅然,原来她竟是错怪了空海。
佛门中人,说话都如此隐晦,当真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只是小麦同样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封印会出现在宫家?不,有了之前大燕王朝的经历,疑惑应该是,封印为什么会出现在百里家族?
同一时间,距离小麦住所不远处。
身穿及膝黑色长风衣的人,面容隐藏在风衣的兜帽里,却遥遥望着小麦所在的方向。
在这神秘风衣人的旁边,是有着如雪般洁净澄澈面容之人。
那人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清冷,着装也迥异于这个时代的寻常模样。对襟的古式长衣,腰间配以宽腰带束身,脚下甚至还蹬着一双木屐。
再看他腰间那把细长的薄刃刀,这绝对是普通民众不能随意携带之物。
可奇怪的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看不到他们两个一样,谁都没有向他们投去打量的目光。
雪也终是开口:“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又真的值得吗?
回答他的,是黑衣人的肯定:“那是死局,我看不到任何一条有希望的路,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以一人之死,换其他人之生。
雪也目色隐忍:“可是你怎么办?我又该何去何从?”
“雪也,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本就不要求什么回报。可是堂堂的欧阳将军,却一路陪伴,助我完成心中所愿。即便我对你有恩,你也早就还清了。”黑衣人喃喃说道,“你不必将自己寄托在我身上,我也不想拖累你什么。”
漫长的道路,在自己身边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实在不愿再亏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