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怀上啦?”任逍遥睁大了眼睛,巨大的惊喜充斥胸间,俊脸涨得通红,双手无意识的在半空挥舞片刻,语无伦次地问道:“我的?”
“去死!”仟芸勃然大怒,狠狠一脚踹去:“不是你的是谁的?”
一把拉住笑吟吟的吴御医,任逍遥不放心的道:“吴大人,你可瞧准了?我看你刚才只是随便搭了搭脉,表现得很马虎啊,要不,您再仔细瞧瞧?”
吴御医笑道:“任侯爷尽管放心,老夫一生瞧病无数,断个小小的喜脉却是十拿九稳,绝对错不了。.⒉3TT.”
任逍遥仍不放心,狐疑的打量了吴御医几眼,神情凝重道:“吴大人,您说实话,进宫当御医以前,有没有当过兽医?”
“……”
吴御医开了几副固本安胎的药,然后便阴沉着老脸,吹着胡子拂袖而去。
※※※
任府沸腾了。
天大的喜事,任少爷的正室夫人,仟芸公主殿下怀上了任家的第一个孩子。满府上下皆喜气洋洋,四处宣扬传诵。任家数代单传,偌大的家业,人丁却是单薄得可怜,几代下来,仍是孤枝单叶,后继乏人。如今任逍遥的正室怀上了任家的后代,对整个任府来说,无疑是件轰动的大喜事。
任老爷和任夫人闻知消息,当即落下欣喜的老泪,连夜吩咐人准备牲畜香烛,第二天一大清早,便集合了下人在祠堂内拜祭任家列祖列宗,告慰祖宗们在天有灵,任家终于有后,离家族繁盛,开枝散叶的远大目标大大迈近了一步。
任老爷领着任逍遥在祖宗祠堂内哭得稀里哗啦,如今任家家业庞大,儿子任逍遥又争气,不但封了官,还世袭了侯爵之位,使任家一步跨出了地位低等的商贾阶级,成为名副其实的权势门阀,最争气的还是儿媳仟芸公主,眼看着就快给任家新添一口人丁,家业,权势,后嗣都有了,任老爷老怀欣慰,他觉得就算他明天闭眼也瞑目了。
任逍遥跪在祠堂内的青石地砖上,揉了揉跪得酸麻的双腿,望着前任一排排祖宗牌位,和墙上依次挂满的先祖画像,任逍遥非常隐秘的撇了撇嘴。
老婆是我看上的,孩子是经过自己日夜耕耘才怀上的,关这些祖宗们啥事?我老婆怀孕了,干嘛非得让我来跪祠堂?还得毕恭毕敬的感谢祖宗保佑,真是笑话,我若不付出辛勤的劳动,你们再保佑有个屁用……
任逍遥对这种忽视他个人劳动付出的封建迷信行为很不以为然。
“铮儿,来,给列祖列宗上香,磕头。”任老爷抹着眼泪道。他一个人跪在牌位前唠唠叨叨了半天,感谢的词儿翻过来覆过去念了无数次,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任逍遥斜眼瞟了瞟牌位,干笑道:“爹,这个……任家有后,孩儿觉得我的功劳最大呀……干嘛非得感谢祖宗呢?我老婆怀了孩子又不是他们帮忙,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努力……”
“嗯?”任老爷眉头一拧,神色颇为不善。
“要不……”任逍遥小心翼翼看了老爹一眼:“……意思一下就算了吧,后面献祭,请神,祈福之类的程序,能免则免,孩儿政务繁忙……”
“我打死你个数典忘宗的混帐东西!”任老爷忽然翻脸,不知从何处抄来一根半丈长的顶门棍,没头没脑的朝任逍遥打去。
“啊——爹,您冷静点儿,这是祠堂,要庄重肃穆啊……”任逍遥挨了好几下,大声惨叫着,抱着脑袋便从祠堂大门窜了出去。
“老夫见到你这孽子便冷静不下来,今日老夫在列祖列宗面前非打死你不可!”任老爷须齐张,怒冲冠,抄着棍子跟着追杀而出,老头儿年纪大了,身手却依然矫健灵活,棍子舞起来呼呼生风,端的杀气凌宵,有万夫莫敌之气势。
跪在祠堂门外的管家和下人们见任家一老一小两位主子好好的却忽然从祠堂里窜出,在祠堂外上演了一出追杀好戏,众人不由感到莫名其妙,任家有后,这是大喜事,好好在里面祭祖,这父子俩又怎么啦?
祠堂外,任逍遥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护着脑袋,正在上窜下跳,惨叫连连。
“啊——爹,别打了,把孩儿打坏了,列祖列宗会怪罪您的,那样多不好……”
“放屁!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只会拍手称快!孽子,看棍!”
“啊——”
※※※
皇上寝宫内,十几盏宫灯高高挂起,将寝宫照得通亮。
太监和宫女们静静的肃立宫门之外,大气都不敢出,站着一动不动。一队队巡弋的禁军士兵沿着宫外狭长光滑的回廊,小心而警惕的次第踏步而过。
皇上面色苍白,不住的捂嘴咳嗽,他强撑着病体,正躺在病榻上,胖子手捧着奏折,一份一份的念给他听,然后提出自己的见解,由皇上评价他处理任法的对错优劣。
望着白苍苍,已然老态龙钟的父皇,像寒风中一盏摇曳晃摆的孤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胖子心头愈加心酸黯然,强忍着眼泪,念奏折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皇上扭过头,挤出一丝微笑,沙哑开口道:“无病,莫要伤怀,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朕若死了,这江山可就全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无病,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记住你答应朕的话,将来,你要做一个有所作为的明君,仁君……”
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胖子,皇上喟叹道:“……你性子太弱,朕最担心的,是怕将来会出现君弱臣强的局面,那时,朝堂动荡,天下不安,百姓又会遭难,无病啊,你要记着,身为帝王,切不可存妇人之仁,该狠下心时,便需狠得下心,甚至牵连一些无辜的人也不打紧,为了天下安宁,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胖子含泪点头。
皇上瞧着胖子,欣慰的笑了笑:“趁着朕还能喘口气,能为你做的,都尽量为你做好,将来你登基后,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实施你的主张和政见,朝堂之上不会有人掣肘,朝堂之外不会有人夺位,整个天下在你面前就是一张白纸,由你任意挥毫,妙笔生花……”
胖子的眼泪终于落下,感动的望着皇上,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脸色沉了沉,浑浊的双目定定望着宫门之外,语气平淡道:“前几日,任逍遥密奏,说寿王心怀不轨,而且拿到了证据。朕亲自审理了此案,现任逍遥所言属实,寿王确实想趁朕平太子之乱的时机,西进兴庆府,杀将夺兵,然后挥师进攻京城。幸好那晚任逍遥及时拦下了寿王的车驾,否则……等待着你的,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事,无数百姓又要遭难。”
胖子擦了擦眼泪,破涕笑道:“任逍遥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运气却是一等一的好……”
皇上也笑了笑,随即淡然道:“朕已将寿王削去王爵,贬为庶民,配岭南,终生不得入京,而英王,朕亦将他的藩地改封在极南之地琼州,并严令他限期离京就藩,以后未奉诏不得私自入京,否则以谋反论处……”
胖子吃了一惊,寿王有谋反之心,将他贬为庶民这没什么好说的。可英王却没犯什么过错,为何父皇也对他如此严厉?
似乎看出了胖子的疑惑,皇上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朕的亲生儿子,朕这样做难道不心疼吗?可是,若对他们太过恩重,反而会滋长他们的不臣之心,朕不希望在死后,你们兄弟间为争皇位而手足相残,朕思来想去,唯有如此处置,才能避免那样的惨剧生,至于将来他们的命运如何,就完全看你的意思了。无病,你明白了么?”
胖子想了想,若有所悟的点头:“父皇,儿臣有点明白了。父皇施之以威,儿臣将来再对他们示之以恩,那时他们根基尽失,没了谋反的能力,又感念儿臣的恩德,他们便不会再行谋反之事了。”
皇上欣慰点了点头:“朕还有件事要交代你,这一年来朝堂上下生太多大事,以至于此事拖拖拉拉近一年也没能腾出手去办,如今朕老了,眼看没几天好活,朕把这件事交给你,这也是你登基后要办的第一件大事。你要尽心办好。”
“父皇请吩咐。”
“去年七月,嘉兴知府李怀德密奏,江南七府,除嘉兴之外,其余六府知府互相串联勾兑,私改帐簿和户籍,谎报虚报实收税款,私下倾吞贪墨,数目非常巨大,此案据说与京中某些重臣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父皇,此案如今可有头绪?”
“没有,去年朕忙着处理潘文远谋反一事,根本腾不出手来办理此案,潘文远伏诛之后,朕本打算令任逍遥下江南追查,可是任逍遥又被人劫持出城,旬月不归,等任逍遥回京后,太子和寿王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些事一桩连着一桩,朕无暇他顾,所以一直拖到今日。”
“既然父皇属意任逍遥追查此事,儿臣过些日子便让他去查便是。”
皇上思索了一阵,忽然笑了:“如今太子叛乱已除,天下安宁无事,任逍遥想必打起了享清福的主意,弄不好他也许还想辞官归隐,从此了无牵绊的吃喝玩乐,若他知道我们父子俩此刻又在打他的主意,破坏他苦心构思的享福美梦,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胖子闻言一楞,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寝宫内烛光摇晃,一对无良父子相视而笑,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皇宫上任的夜空回荡飘扬……
※※※
任府内。任逍遥正趴在床上享受小绿的全身按摩,忽然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阿啾——”任逍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警觉的四下张望。
“少爷,你怎么了?”小绿不解的问道。
“我感觉到一股猥琐邪门儿的妖气,正铺天盖地向我席卷而来……”任逍遥凝神四顾,咬着牙恶声道:“妈的!老子最近几日必会犯小人……”
江南扬州府城外。
庭院依旧如往常般破败,院外的垂柳沿着蜿蜒的运河,整齐的排列在河边,嫩绿的新枝悄悄垂入水中,随着波光摇摆轻拂,如同情人温柔的手抚过面颊。
庭院后堂,杨成老老实实跪在白玉地板上,正在向珠帘后的主人禀报近来京中的情势。
“太子果然败了。”珠帘后的主人长长叹息。
“是的,主上,神烈山一战,太子私军八万余人全军覆没,皇帝下旨,所有叛军尽皆屠戮,拒不受降。另外,太子勾结的幽州柴梦山所部边军五万余人,亦在长江北岸被夏州边军包围,柴梦山率部突围,剩余二万余人,往北逃入了突厥草原。”
“哼!好手段!好狠毒!太子城府心计够深,可比起皇帝来,还是差了火候啊……”
“主上……”杨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据属下打探,此次太子谋反,皇帝固守神烈山顶,可真正调集夏州边军,夺京城城防兵权,甚至调兵驰援皇帝的,乃是……任逍遥!”
“是他?”珠帘后,主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吃惊:“怎会是他?那个不学无术,只会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
“是的,主上,属下不敢有任何隐瞒。据说这次针对太子谋反,皇帝事前便已布置妥当,任逍遥此人在其中出力颇多。”
怔怔半晌,珠帘后,主人若有所思:“一介商贾贱民,形貌跳脱轻浮,太子兵败竟是因为此人……看来,我得重新看待他了,幸好此次京城之乱,我没有参与其中,当初决定谋而后动是对的……”
顿了顿,主人淡淡道:“京城还有何消息?”
“平叛之后,朝堂内太子一党的大臣们尽皆被清洗,或贬或斩,皇帝已正式下旨,册封福王为太子,即日监国,同时查实寿王欲谋不轨,皇帝已将寿王削去王爵,贬为庶民,配岭南。英王藩地改封在琼州,并限期离京就藩……”
“将诸皇子和大臣们贬的贬,驱的驱,他这是为福王登基铺路啊……”主人叹了口气:“皇帝病重,是否大限将至?”
“是的,这几日的早朝已停,听说皇帝在寝宫卧床不起,神智几度昏迷,宫中尚礼监和朝中礼部都已开始着手准备大丧之礼了。”
“他……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珠帘后,主人的语气有些复杂:“……只可惜,时运不济,徒劳一生亦无所作为,令人扼腕叹息……”
杨成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一语。
“袅袅呢?”
“袅袅已顺利的潜伏在福王身边,只是袅袅回报说,福王似乎对她起了疑心,防备颇重。”
“那就让她继续潜伏,争取到福王的信任,关键之时,我有大用。”
“是,主上。”
“看来,我得动身回京城一趟了。”主人轻轻叹了口气。
※※※
“啊……夫君,帮我递一下桌边的茶水,我要……不,我肚子里的宝宝要喝水了……”仟芸懒懒的斜倚在躺椅上,两名丫鬟一个给她捶腿,一个给她捏肩,像只寄生虫般幸福的享受着身旁下人们的侍侯。
任逍遥正在拨着算盘珠子,计算太子的家产,皇上命他将抄太子府时所得的脏银全数上缴国库,可任逍遥是何等人物?你要我上缴我就上缴,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于是,在这个晴朗的春日里,夫妻二人坐在院内,仟芸倚在躺椅上舒服的晒着懒洋洋的太阳,而任逍遥则拨着算盘珠子,凝神思考上缴哪些,截留哪些,最后莫名其妙失踪不见的又会是哪些,夫妻二人一静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任逍遥算得满头大汗,抬起头,瞟了一眼仟芸:“你的那杯茶,离你不过半尺距离,伸手就能端到,不用劳累本夫君亲自端给你吧?”
仟芸撒娇般嘟起小嘴:“可是,我肚里的宝宝说了,他想喝他爹端给他的茶水……”
任逍遥面孔抽搐了一下,终于站起身,将案几上的茶盏递给仟芸,仟芸高兴的接过,笑得眼睛眯成一弯新月,很是可爱。
任逍遥瞄了瞄仟芸依旧平瘪的肚子,不怀好意地笑道:“跟你肚子里的宝宝说一声,若想出生后少挨老爹的打,现在就给我安份点儿,少出幺蛾子,否则老子把他的***弹肿……”
“去你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仟芸又气又恨的捶了他一拳:“咱们的儿子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比你有出息多了。”
任逍遥眨眼笑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
仟芸仰起小脸,非常有自信的哼道:“女人的直觉,我说他是儿子,他就肯定是儿子!”
瞧瞧这公主多霸道,连小孩的性别都定死了,老天爷上哪儿说理去?
任逍遥有点担心,为全京城的妇女同胞们担心,若仟芸真生了个儿子,他老爹是权势熏天的二品大臣兼世袭忠勇侯爷,他老娘更是华朝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而他的爷爷则是华朝最有钱的商人,他的外公……唉,他的外公赫然是个皇帝,他的胖子舅舅也马上快当皇帝,将来他长大了如何得了?出生在如此富贵之极,集财富和权势于顶峰的级梦幻家庭,妈的!这小畜生还不翻了天去?将来一个个无知而又可怜的少女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要他负责,我是该夸他泡妞有任,还是把他朝死里打?
啧啧,蛋疼……
仟芸自从怀上孩子后,变得比以前更跋扈了。身为正妻,怀上了任家的第一个孩子,从此任家大妇的地位愈牢固不可动摇,而且也去了她长久以来的心病,女子出嫁从夫,若没给夫家生个一男半女,不管她的身份多么尊贵,背地里总是要被人耻笑的。
如今仟芸可算是扬眉吐气,半年多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小小的俏脸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万分坦然的享受着下人们殷勤的侍侯。
站起身,仟芸轻轻扭了扭腰肢,舒服的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貌似阑珊,实则得意的道:“躺得真累呀,夫君,陪我四下走动走动,可好?”
任逍遥恨得暗暗咬牙,她这哪是走动呀,分明是满任府的转悠,炫耀自己是任家的功臣,享受任家下人们的赞誉和羡慕的目光,然后再陶醉的晃悠到爹娘的身边,继续接受爹娘赞不绝口的称颂和感激,最后在赞美和感激声中,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飘回自己的小院……
反正这几日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可理喻的古代女人!
“哎哎,宓儿,我说你消停点儿行吗?”任逍遥苦着脸,望着仟芸还没出门便已换上的得意表情,有种想把她按到床上,扒掉她的裤子抽屁股的冲动……
“不行,你常说的,要经常走动,将来宝宝生下来才健康……”仟芸执拗的皱了皱鼻子。
摊上这么个老娘,想必肚里的孩子若有知,也会羞得无地自容吧?
“就算走动,你也不必这副模样吧?才两个月而已,你干嘛一定要把肚子挺得那么明显?不怕把腰折了?”任逍遥对这个冒牌大肚婆很不以为然。
“就要!不挺肚子别人怎么知道我怀孩子了?”
“……”
任逍遥沉沉叹息。
怀了孕的女人是妖孽,还有八个月,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任逍遥小心的扶着仟芸,任府的下人和侍卫一部分在前开道,一部分在后面殿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始满任府的瞎转悠,知道的这是任家少夫人散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出行,排场大得离谱。
刚走到花园边的小廊子上,却见前面孙管家领着宫里的曹公公急匆匆的朝他们走来,曹公公满面惶急,走得跌跌撞撞,任逍遥和仟芸见状,夫妻互视一眼,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公主殿下,任侯爷,快,快!皇上宣二位进宫……”曹公公人还未到,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曹公公,生什么事了?可是皇上……皇上他……”任逍遥心头升起不祥的感觉。
曹公公叹了口气,摇头不语,神色间悲伤无比。
“父皇……”仟芸悲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身子站立不稳,微微摇晃。
任逍遥赶紧探手扶住了她,回头吩咐道:“快!备车!”
※※※
马车飞快驶出任府,朝皇宫奔去,禁军验过腰牌,任逍遥和仟芸命马车径直往内宫驶去,车至金銮殿前的广场,任逍遥扶着仟芸下了马车,二人便急匆匆往皇上寝宫跑。
今晚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之下,禁军的戒备比以前森严了许多,无数禁军士兵手执长矛利剑来回巡弋,警惕的注视着周遭一丝一毫的动静,肃杀瑟然,如临大敌。
任逍遥拉着仟芸的手,望着皇宫内比平常森严得多的戒备,他的心头越来越沉,一面急着去见皇上,一面又担心仟芸有身孕,跑快了会对肚里的孩子有影响,一时为难不已。
二人赶到寝宫门前,见朝中文武大臣皆已到齐,众大臣不管心中是否真的悲痛,他们的表情都是一副痛切悲伤之色。众人聚在殿门外,三五成群,正在小声的议论。
见任逍遥和仟芸赶到,众大臣纷纷行礼,任逍遥顾不得回礼,一把扯着一位大臣,急声问道:“皇上呢?他情况怎样了?”
大臣摇头叹息:“入夜后,皇上忽然吐血不止,随即昏迷,御医诊治后,刚才醒转,御医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任逍遥和仟芸如遭雷击,楞了一会儿,随即任逍遥跺了跺脚,抓着仟芸便往寝宫内闯去。
大臣在他身后急忙喊道:“任大人,皇上现正召见太子,您先别进去呀……”
任逍遥理也不理,奔到寝宫前,却见禁军士兵已将寝宫围得水泄不通,两名副将执剑守在殿门口,见任逍遥和仟芸不顾仪态的冲来,两名副将举剑相拦,冷声道:“未奉诏,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斩!”
任逍遥指着副将大骂道:“看清楚,连老子都不认识吗?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我和公主?不要命了?”
副将板着脸,冷声重复:“未奉诏,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斩!”
仟芸大哭,扯着任逍遥的袖子悲声道:“夫君,我一定要见父皇最后一面。”
任逍遥心头怒火一冒,恶少脾气顿时抬头,冷声道:“老子今儿就从这门口跨进去,敢拦我你试试,老子杀你全家!宓儿,跟着我!”
说着任逍遥拔腿便欲往里闯。
副将浓眉一拧,大喝道:“禁军,戒备!”
“唰!”无数支长矛整齐平放,对准了任逍遥和仟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