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回到内室,并没有休息,而只是坐在软榻上,支着下巴,低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案几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良久,他望向前方空中的某处,眼神却没有聚焦,似乎是在出着神。
‘系统,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以前我没有问,但现在我觉得还是把情况了解清楚的好,若是让我发现系统你干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呵,呵……’白无语气森森的在心里道。
系统不禁打了个寒颤,明明它不会感觉到森冷这些东西的,但就是在白无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后,它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好吧,它也木有寒毛那种东西_(:_」∠)_)
但这并不能让系统有什么更多的安全感,于是本就不怎么坚定的系统立马就没有节操的认错了。
「宿主……嘤嘤嘤嘤,我错了。」
‘哟……你错哪了?我怎么不知道呢?’白无调整了一下在软榻上的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悠悠的开口。
「我不该知情不报,明明知道原主还留有执念,却没有告诉宿主……导致宿主继承的记忆不全……宿主,我再也不犯了,求原谅_(:_」∠)_」
白无还是一副清雅闲适的模样,但却看得系统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白无会怎么处理它。
‘第三次了,系统。在第一个世界时,就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有第三个世界。我其实倒是无所谓这些东西,但我不喜欢自己一无所知,免得临到头来,却是突然发生来打我个措手不及。不过,其实这个情况,我希望……没事可以多来几次!’白无轻快的眨眨眼道。
系统:………………
‘好吧,其实……这种身体偶尔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还是挺好玩的。’白无的话语明明刚才还严肃冰冷的可以掉冰渣,结果下一句却是来了一个大转弯,那种充满兴味的语气,让系统自诩堪比光速运转的程序差点卡壳。
「什……什么?宿主,您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木有听清。QAQ」身体不受控制很有趣?没事多来几次?宿主,说好的严厉惩罚呢?原来宿主你喜欢这样啊,干嘛不早说,还摆出一副危险的表情,看它战战兢兢的样子很好玩是吧……是吧?
‘让我猜猜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得到羡之的那段记忆……’白无弯起白皙如玉的手指,敲敲额头,‘是因为我来到了皇城,触物念情是一个方面,还有……叶烬那次想要为季相平昭的刺激也是一个方面,对不对?’
执念这种东西只要有与之关联的任何事物或人,都是可以让它激发出来,至于发现后如何解决,那就多的是办法了。说实话,这种事情比之前的任务都让他感兴趣。
——未知的东西才有趣,不是吗?
之后的日子,白无过的照样悠闲,而自从叶玄文那晚与他见过一面之后,倒也是安分守己头。
但,无论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长久的。
叶烬从那天起就闭门谢客,不过是在深夜里又寻了秦奉几次,谈话前,也事先遣散了周围伺候的侍从。
夜晚,白无顺从心里的指引,趁着夜色浓黑,便离开了城,到了城郊一片乱石岗停下了脚步。
怪异凌乱的石头,杂草丛生,白无掠过这些荒凉的景物,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那里的位置颇为偏僻,在中间的地面有些起伏,就好像是一个坟冢般。白无的目光凝视在那里。
勾起唇,却带上了丝丝苦涩悲凉的意味。他抚上心脏之处,缓缓开了口:“不要急,我总会帮你完成心愿的。今日是你家父的祭日,不管如何他们总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虽然,你现在和他们估计早就在地下团聚了。白无心里漫无目的的想着。
而他话音刚落,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沉闷顿时一轻,于是白无轻舒了一口气。
今晚并没有月光,乌云密布,寒风凛冽,白无抬头望着黑沉的夜色。
“这天要变了,”他离开,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还好我带了伞。”
白无回来时,秦奉正好从叶烬的书房里出来,,面色铁青。大约是被气狠了,半晌,才长叹一声,“才隽志疏。”然后拂袖而去。
白无进去,叶烬正坐在书桌前,烛光下,那张俊美的脸晦暗不明。
他也不走近叶烬,只是靠在门边,眸光平静的看着叶烬:“你真的要去争那皇位吗?”
叶烬一怔,看着他颀长的身体慵懒的斜倚在不远处的门边,外面夜色沉沉,没有一丝光亮,衬得那人眉眼欲发的清淡苍白,心中一颤。
他垂眸一笑,低低的嗓音磁性好听:“先生,不喜欢这万人之上的权势吗?”
白无摇头:“于我来说,这巅峰权势,不要也罢,省得我还要费心费力的提防着所有人,疑神疑鬼。”
“那个位子……太冷、也太无奈。”
叶烬和白无都没有在乎顾忌的谈论着如此忌讳的话题,白无是不在乎,却是不知道叶烬又是什么……叶烬放下手中的毛笔,垂眸避开白无仿佛看透一切的黑色眼瞳,沉默以对。
他又怎能不知那高处不胜寒的无边寂寞,他倒是宁愿逃避,也不想要到的最后落得像那个人落寞的下场。
——只要此生安乐就好。
“明天带我入宫吧。”白无突然打破沉默,对上叶烬诧异的眸子,他道,“你不是想要让我去医治皇帝吗?”
叶烬定定的看着他:“好。”
白无抿唇一笑,向叶烬点头之后,就要离去。
临走前,他隐隐听见,那人低声喃喃道:“今天,正好六年了。”
白无浑身一震,扭头看了一眼那挺直脊背的人,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离去。
若是常人自然是不懂,叶烬说的什么意思,但白无明白,而他今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的城,不然他是不会在如此敏感时期轻举妄动的。
——六年前的季家,就是在今天被满门抄斩。
叶烬在白无扭过头之后,就抬起了眸子,目光深沉的注视的那个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长眉紧皱,神情很是疲惫,恍惚。
叶烬起身掩上书房的门,重新走会书桌前,打开了案上的纸书,却是没有将心思放在上面。
他想起他的恩师季相,那个面目慈祥的老人,总是会教他许许多多的东西,世间百态,喜乐伤悲。
而他却是连季氏一族被当做乱党处死的事情,都是在事发七日之后了。
那时的他正因为母妃的死,而夜夜难夙,噩梦连连,身体状况极差,宫中之人自然是不敢拿此事再来打搅他,而这事情还是他无意间从几个宫人的闲谈中得知的。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立即驾马赶去,见到的却是仅仅是被大火焚尽的废墟罢了。
“当年事发,如果我能够早些知晓,至少也能做些微薄的努力,不至于季氏血脉断绝。”
窗外的桃花簌簌落下,香气盈润,屋内烛影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