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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 正文 73.第六十七章·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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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忆往昔,峥嵘岁月惆

    谨以此文献给那不再来的岁月。

    *·*·*

    沿着运河大堤向北,有一条宽阔的六车道大马路,叫“槐树马路”。奇怪的是,马路两旁的行道树并不是槐树,而是名贵得多的香樟。年轻点的人经过这里往往会疑惑这名字从何而来,那稍有点年纪的人倒还能记起三十年前曾遍植道旁的老槐树,以及每到春夏便飘散在空气中的阵阵花香。

    三十年前的槐树马路只是一条又小又窄的柏油马路,仅能容一辆卡车通过。如果不幸两车交会,总有一辆车的车轮会偏出路牙,险险擦着路边槐树的根部过去。因此,这里的槐树多向着道路两旁的排水沟里歪歪地长着。这倒是便宜了附近的孩子们,没事便能利索地爬上去摘槐花,嘬取花心里那一点略带苦涩的花蜜。因此,在那一代人的心里,童年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淡淡的槐树花香……

    【地震】

    从运河大桥向北望去,只见槐树马路像一把细长的黑色刺刀,将绿油油的农田和烟囱林立的工厂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片。左边是工厂,右边是农村。

    马路左边第一家,是一座军工厂。再过去,是一座钢铁厂。在两座工厂的中间,是两家的家属大院。但不知为什么,跟军工厂比邻的是钢铁厂的职工大院,靠近钢铁厂那边的反而是军工厂的职工大院。

    在马路另一边,两个家属大院的正对面,是有着二三十户人家的红星生产小队。

    大妞把脑袋挤出运河大桥水泥栏杆的缝隙,描了一眼被树影挡住的生产队,又抬头看看远处爸爸妈妈上班的钢铁厂,然后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那座军工厂来。

    “生产队是生产粮食的,钢铁厂是生产钢铁的,这军工厂是干什么的,则是一个军事机密,谁也不许问,谁问谁就是特务!”——钢铁大院的孩子头梁星这么告诉大妞,大妞他们也就真这么信了。

    虽然不敢问,到底有份不死心的好奇,一有机会大妞就跟刘宁、大毛他们几个站在大桥上向那片厂房张望,就希望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可一直没能如愿。直到两年后大妞交上一个军工大院的好朋友才知道,原来这神秘的军工厂生产的竟然是军用胶鞋,几乎他们所有人家里都有这么一双。但在一九七六年七月的那个傍晚,大妞对那片工厂和对梁星一样,充满了敬畏之情。

    此时梁星正学着电影里列宁演讲的架势,高高站在大桥栏杆上,一手抱着大桥拱柱一手指着夕阳下的槐树马路,意气风发地说:“工农兵工农兵,工人老大哥,农民老二哥,军人老三哥,怕他们个球,我们打回去!”

    梁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刚刚连吃两场败仗,先是输给了路那边生产队的孩子们,后又输给了军工大院的孩子们。现在,军工大院和生产队又联合起来扎住槐树马路的路口,让钢铁大院的孩子们有家归不得。

    刚才那一仗实在是一场恶战,除了六岁的大妞因为人小腿短落在后面才免遭包围,幸免于难外,大院里的孩子们在突围时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梁星的额头也被土块击中,肿起了老大的一个包。

    “哎呀,你说杀生话!”(注:方言,下流话)

    李红梅吐掉嘴里已经没有甜味的槐花花蕊,指着梁星大叫。

    她刚被父母从里下河农村接出来,满嘴的土腔让大妞有点听不大懂,就歪着头从栏杆缝隙间问卫红:“什么是杀生话?”

    卫红低头比着手里仅剩的两串槐花,正犹豫着要不要舍出一串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大毛,听大妞问,就心不在焉地答道:“大概是下流话的意思吧。”

    王向红向来自认为自己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女生,可突然来了个跟自己同龄的李红梅,不仅生得唇红齿白惹人喜爱,嘴巴还特别甜,很得大人的欢心,她心里早就不是滋味。听着李红梅那一口可笑的土腔,她不由一扭鼻子,鄙夷地嘀咕了一句:“下河落子。”(注:带有歧视性的称呼)

    就跟大妞不懂“杀生话”的意思一样,李红梅也不懂这“下河落子”是什么意思。可她的哥哥李红军是懂的,忍不住上前推了王向红一把,问:“你骂哪个下河落子?!”

    王向红不甘示弱地一扬下巴,冷笑道:“哪个是下河落子就骂哪个。”

    “你再骂一句试试!”李红军又推了她一下。

    王向红那个有名的愣头青弟弟王向阳见姐姐吃了亏,岂肯甘休,低着头就冲李红军撞了过去,嘴里喊着:“叫你欺负我姐姐!”

    李红梅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李红军,王向阳一个没刹住,撞在大妞的屁股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妞听到大孩子们吵架,正想把头从栏杆缝里撤回来看热闹,却不想被人这么一撞,脑袋“呯”地一声碰在栏杆上。虽然不觉得怎么疼,可听着那声音怪瘆人的。何况大妞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当即张开嘴巴干嚎起来。

    梁星见尚未收复失地,自家人倒先在这里文攻武斗起来,不由大怒,跳下栏杆分开众人,骂道:“大敌当前你们还搞这种小动作!”又冲大妞大喝一声:“别嚎了!叫你别跟来非要跟来,跟来又哭,你们女娃儿真是没用!下次不许你再跟来了!”

    梁星的爸爸是四川人,偶尔他也能说上几句四川话。

    大妞被梁星这么一吓,立马收住那没有眼泪的干嚎。

    卫红看着她这收放自如的表演觉得好笑,就弯腰看看她的额头,还伸手摸了摸,假装同情地说:“哟,真可怜,都红了呢。”

    大妞信以为真,不由真觉得委屈起来,眼睛里也泛出几点货真价实的泪光来。

    卫红吓了一跳,赶紧扯下一朵槐花,拔出其中白里透绿的花蕊塞进大妞的嘴里。

    大妞细细咂着那略带些微苦涩的花蜜,不一会儿就忘了哭泣的事。

    卫红干脆大方地把手里最后一点槐花全都塞给了她,然后抬头看看太阳,说:“时间不早了吧,再回不去可就要挨骂啦。”

    好象是要印证她的看法,军工厂厂区上空响起那首让人耳朵里听出茧子来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军工厂比钢铁厂早五分钟上下班,每一到时间,喇叭里就准时播放这首歌。钢铁厂放的是《咱们工人有力量》。

    比起被“敌人”围剿,似乎被家里大人骂更可怕点。听了卫红的话,刚才还在箭拔孥张的孩子们突然间都偃旗息鼓,拔脚向桥下奔去。

    跑到十字路口,正要往槐树马路上拐,就只见前方一群孩子纷纷从树上和路边排水沟的隐蔽地点钻出来,向军工厂大院跑去。

    显然,他们也想赶在大人到家之前先跑回家,好装个天下太平的模样。

    梁星一看,不由大乐,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大喊一声:“兄弟们,共军没子弹了,给我冲啊……”说着,带头向那帮孩子追了过去。

    大妞跟着跑了几步,回头看看卫红和李红梅并没跟上来,就站住脚,一边吃着槐花一边等她们赶上来。

    李红梅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走一边编着,卫红走在她的身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妞刚想凑上去,军工厂的大门打开了。一群大人面色凝重地走出大门,一边还议论着什么。

    隐约间,大妞只听到“唐山”和“地震”这两个词。

    李红梅把编好的东西往卫红手上一套,又笑嘻嘻地跑到路边去拔狗尾巴草。

    卫红摇着手腕上用狗尾巴草做的手镯问大妞:“好看吗?”

    大妞羡慕地点点头,转身也跑到路边拔了几根狗尾巴草递给李红梅,巴巴地笑道:“李红梅,你也给我编个吧。”

    李红梅看看她,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跟王向红玩。”

    大妞赶紧点头。此刻,就算让她以后不再理会她的偶像梁星,她也会先答应下来再说。

    三个孩子摇着手腕上的手镯走进钢铁大院大门时,钢铁厂那边《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声正好结束。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大院里早已站满了人,而且人人都在激动地议论着什么。

    看到她们,梁星头一个窜了过来,大声说道:“知道吗?唐山大地震了,八级呢,全城的人都死光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二哥哥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脑兜。

    “胡说什么呢,在这里妖言惑众。当心把你当反-革命分子抓起来!”

    别看梁星才十一岁,已经是大院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敢拍他脑袋的人还真不多。可就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的话,在他的眼里,十五岁的周二哥哥就像他在大妞眼里一样,是个可敬可畏的人物。何况人家还是个军烈属,周大哥哥是死在朝鲜战场上的战斗英雄。

    梁星摸摸脑袋,冲周二哥哥憨憨地一笑,便不吱声了。

    说是钢铁厂的职工大院,其实前后总共也不过五幢三层楼而已。原本这五幢红砖楼都是一样的单身宿舍,可随着结婚的人越来越多,小孩也跟着多了起来。厂里没办法,只好把前面三幢楼分给家不在本地的百十户双职工家庭居住,只留后面两幢仍然作为单身宿舍。因此,这个大院里加起来差不多也住了有上千号的人。但由于平时大家都是轮流三班倒的班,不是这人在上班,就是那人在睡觉,所以在大妞的印象里,除了他们前面三幢楼,后面两幢一向没什么人。可今天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人,有点把她给弄蒙了。

    “什么是地震?”大妞抬头问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那个叔叔正忙着跟别人讨论着什么,没空理她。

    “什么是地震呀?”

    大妞急了,拉着他的裤腿一个劲地摇着。

    这个人不耐烦地挥手赶走她,她就跑去摇另一个人的裤腿。结果一个用劲过猛,把那人的裤衩给拉了下来。顿时,半片雪白的屁股暴露在暑气未消的晚风之中。

    刚进院门的王向红她妈眼尖,就给看到了,那带着炸子音的“嘎嘎”笑声让其他人也注意到这点小状况,立刻,大家全都哄笑起来。

    那个小青年原本并没在意,还顺手把裤子拉回了原位,可被大家这么一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伸手推开大妞骂道:“这是哪家的讨债鬼?!找揍呢!”

    大妞被骂得撇开嘴就想哭,偏偏一抬眼看到梁星也看着她在笑,想起刚才的警告,大妞不敢哭了,只得含着眼泪揪着手指,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那个小青年,害得那小青年心里很是不安了一下,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差点要向大妞低头认错。

    这时有人认出了大妞,笑道:“这不是奚工的女儿嘛。”

    那个刚才被大妞缠过的小伙子也凑过来笑道:“哟,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人家耍流氓。”

    耍流氓?在大妞的认知里,这可是个大罪,是要被解放军叔叔抓去坐牢的。

    这下大妞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回可不是刚才那吓唬人的干嚎,而是真正的、童叟无欺的涕泪横飞。

    她这一哭,就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浪浪直扑沙滩上。周围那些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们“哗”地一声退出老远,最远的一个离大妞足足有着三丈距离。

    周二哥哥赶紧跑过来抱起大妞,冲那些小青年吼道:“你们干什么?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

    正好这时周二哥哥的妈妈也下班了,听见大妞的哭声,先是以为周二哥哥欺负了大妞。转眼听到梁星的报告,大妈妈立刻虎下脸,冲那几个肇事的小青年骂道:“多大点事,值得欺负一个小孩子?露点屁股怕什么,你那脸蛋子还不是整天都露在外面!”说得众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

    因为大妈妈是烈属,在厂里和大院里都威信十足,那几个人可不敢惹她,只得讪讪地缩回了宿舍。

    大妈妈抱过大妞,笑道:“瞧瞧瞧瞧,这脸都跟个小花猫似的啦,快回家让你奶奶给收拾收拾。你爸那个洁癖,看到你这样又要骂你啦。”

    大妞一听,赶紧踢腾着双腿溜下地,脚打后脑勺地往家跑,害得大妈妈在后面一个劲地直叫:“奚风烈,慢点跑,看摔着!”

    大妞大名叫奚风烈,妹妹二妞叫奚晨月,据说是爸爸从毛-主席诗词里找出来的名字:“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纳凉】

    傍晚时分,大妞刚洗完了澡,猴在竹躺椅上看着爸爸用浇花的大水壶浇着楼前空地。

    她的妈妈杨会计也跟其他人家的妈妈一样,把澡盆支在走廊上,在帮妹妹奚晨月洗澡。

    整个走廊上,只有右边隔壁的梁星家里是梁星蹲在澡盆边帮弟弟梁宇洗澡。

    “梁星真乖。”妈妈一边帮二妞搓肥皂一边夸着梁星。

    梁星抿着唇,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梁星爸爸杠着一张门板夹着两张长凳走出家门,听到大妞妈妈夸梁星,就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屁股,笑道:“奚师母就不要再夸这龟儿子啰,这样就够他闹腾的啦,再夸他,还不晓得怎么个上房揭瓦咧。”

    大妞爸爸见梁星爸爸手里拿了那么多东西,赶紧放下水壶上前接下那两张长板凳,笑道:“老梁你也真是,分两次拿不好吗?非要一次拿。”

    “能一次干完的,做啥子要分两次咧?就你们知识分子讲究多些个。”

    梁星爸爸笑嘻嘻地把两张长凳踢到大概的位置,翻手放下肩上的木板,然后又进屋拿了床草席往木板上一铺,一张凉床就搭好了。

    见梁爸爸不费事就搭好一张凉床,妈妈不由白了爸爸一眼,问道:“奚工,这地浇透没?”

    爸爸摇摇头:“还要再浇一遍呢。看,这地还没透,还有热气呢。”

    妈妈又白了他一眼,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种凉床呢。”

    二楼王向红的妈妈也在走廊上帮王向阳洗澡,听到奚妈妈的话,不由又是一阵带着炸子音的大笑。

    奶奶拿着蒲扇从房里出来,掏了掏耳朵,低声地对大妞妈妈笑道:“朗个晓得他们南京人笑起来格是都这声气?”然后婆媳俩就在那里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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