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好与方蓉之间的比试就这么定下来了。
章煜伸手将阿好带到了马背上,凌霄则与方蓉同乘一骑,四人骑马往操练场过去了。方蓉瞟了一眼章煜与宋淑好之后,便收回了视线,眸光闪过丝晦涩。
或因是在军营,章煜难得本分到连与她说话都是背脊挺直,没有故意贴得很近,手臂堪堪将阿好圈在怀中,也没有太多的接触。
“朕之前教了你那么久,也该验收成果了。”
章煜说的是在静云庵的事情,他确实教过自己不少东西,虽然她觉得自己学得并不是很好。但只是一场比试而已,不算大事,阿好努力放平心态,点了一下头。
四人不多时到了操练场,还有许多的将士仍在操练,热火朝天。立刻有将军上来听候吩咐,章煜交待一些比试相关的准备事宜。从头至尾,他始终没有从马背上下来,交待完又直接带着阿好到了操练场西面边缘地界,也没有允人围观。
视线所及有一排柳树,离操练场约莫百米的距离,细细的鲜绿柳枝正随着清风一荡一荡。阿好坐在马背上,没有等太久,看到有几名士兵靠近了柳树,将葫芦高高挂在了柳枝上。
葫芦里头放进去了鸽子,再挂在柳树上,人则在远处弯弓射箭。若是顺利射中葫芦,葫芦破,鸽子受惊自然飞出,这便是常用于射箭练习的射柳了。若是将此用于比试,则以鸽子飞的高度作为输赢的判断。
阿好过去听闻过、也见过别人的比试,自己参与到其中则是初次。和章煜有了牵扯后,她经历了越来越多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会经历的事,比较之下,这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件。
他们从马背上下来,有士兵奉上了弓箭。章煜先帮阿好接了过来,检查一番,才将长弓递给阿好,又再与她递过去一支箭,极是顺手。
略比了比自己与柳树的距离,阿好深深觉得……她射出去的箭能碰到那葫芦都算得上是万幸吧?她实在是不知道,章煜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她没问题。幸好没有人围观,等回去再好好的和他算账!
阿好正想着的时候,方蓉已经准备好了。她瞥一眼没有底气的宋淑好,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因为比赛规则,阿好必须与方蓉同时射箭才行。因而,等到阿好也准备妥当,这比赛才正式开始。
方蓉本便是个中好手,弯弓射箭做得极为流畅,瞄准了之后,在她手中,一支支长箭飞射了出去,带着破空的气势。秉着哪怕是输也得输得好看些的心理,阿好没有破罐子破摔,而极为认真的集中注意力,做自己该做的事,全然没有被方蓉干扰,在这一刻间也并没有注意她的情况。
她的目标一共是三只葫芦。回想着在静云庵被章煜带出去一同打猎,射杀小猎物时感觉,阿好拉紧弓弦,视线集中在悬挂在柳条上的目标。一箭出去之后又是一箭,连发三箭。过程尽管短暂,却是心无旁骛,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做完了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而后发觉,自己的那三只葫芦果然是一个都没有被射中,因为并没有一只鸽子从葫芦里飞出来。反观方蓉的那边,受了刺激的三只白鸽顿时间呼啦啦冲向碧蓝的天空,奋力地扑腾翅膀。
对比之下的差距太大,哪怕只有章煜与凌霄在围观,似乎,好像,仿佛……还是颇为丢人……阿好无奈的笑一笑,章煜将她手里的长弓接过去。阿好终究没忍住埋怨地瞪了他一下,章煜反而也笑起来。
“方小将军果然是厉害得紧,我实在自愧不如,献丑了。”
阿好转头对方蓉说了一句,为自己挽回点颜面,可是方蓉的表情却不太对。她看起来没有赢了她的高兴,也不是淡定的模样,而是面带震惊之色。
听到了阿好的话,方蓉从震惊中回神,哪怕收敛了些表情,仍是沉着一张脸。古怪的看了一眼阿好后,她询问章煜,“臣女可以去瞧一眼那几只葫芦吗?”章煜颔首,她便往柳树走了过去。
本是安静看热闹的凌霄不嫌事大,当下凑过来安慰阿好,“宽心一些,这也没有多大不了的。人嘛,有的时候,不努力一下,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呢!”
阿好怔了一瞬,继而哭笑不得问凌霄,“凌大人这是在安慰我吗?”章煜拿眼斜凌霄,她忙做了一个闭嘴的表情,笑着躲开了,又问,“方小将军为什么要亲自去看那葫芦?”
这也是阿好的疑问,她仰头看章煜,章煜含笑道,“她输给了你,自然是要去弄个明白的。”他看起来并不是在糊弄人。
阿好怔了一下,凌霄也愣住了,她甚至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向阿好。章煜说得实在太过笃定,两个人一瞬都没怀疑他的话。
方蓉没多会就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三只葫芦。它们都无一不是贯穿着一只长箭,里面还有少许血迹渗了出来,这是比试当中属于阿好的那三只葫芦。葫芦里的鸽子没有飞出来,是因为直接被箭射死了。
再次看阿好的时候,方蓉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不可能是动了手脚,那么就是眼前的人的确是有这样的本事了。这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她是如何做到的?何况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
纵然仍觉得不可置信,想不明白,方蓉却也愿赌服输,痛快说道,“皇后娘娘好箭术,是臣女技不如人了。”
可是阿好一样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方蓉确认过了,那应该是像章煜说的那样,但她的箭术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她晕晕乎乎点一下头,还没有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有如铜钟的笑声。
方蓉两步走过去,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站到了方仁广的身侧。方将军看看自己女儿,还是笑着说道,“人不可貌相,皇后娘娘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他复望向章煜,又说,“陛下教出来的人,确实不同凡响。”
阿好随着章煜转过身,但见一高大威猛、魁梧健壮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过来。他面上留着络腮胡,看起来很是粗犷,额头贴近发际线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方蓉与他站在一处,倒瞧不大出来是父女。
方仁广的话令阿好有些许恍惚,章煜却已然笑道,“令千金亦颇有您的风范,不愧是大启少有的巾帼女子。”从言语来看,他待这位方将军,很是敬重。
阿好站在章煜的身旁,对自己赢了方蓉这一件事仍是懵懵懂懂的,于是只管微笑没有说话。她可能需要回去好好问问章煜了,真的没有帮她走后门?凌霄与方仁广问好之后,没有再开口。
略与凌霄点头致意,方仁广顺着章煜的话说道,“陛下谬赞了,倒是皇后娘娘既有此番风范与实力,陛下先前说的那件事,想来是没有问题。”只是他的话出口,阿好心中疑问便硬生生又多了一个。
章煜轻笑了两声,眉头舒展,却仅是说,“话虽如此,但还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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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章煜自作主张令她与方蓉比试了一场以及他隐瞒自己事情的惩罚,回栖梧府的时候,阿好没有遂了他的意与他同乘一骑。凌霄仍有事,他们走的时候,她留在了军营中。
佯作生气回到房间,即刻有丫鬟送了温水进来伺候阿好与章煜梳洗。这是个眼生的丫鬟,阿好一眼便十分肯定。面前的丫鬟肤如白雪,唇似蔻丹,身材又很是丰满,胸脯处鼓胀胀的。这样惹眼的人,之前出现过还是没有出现过很难记错。
对于此刻正故作对章煜不喜的宋淑好而言,这无疑是章煜的又一个把柄了。她似笑非笑的斜了章煜一眼,又打量了两下这个丫鬟。丫鬟注意到了阿好的视线,羞涩地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优雅的脖颈。
要不是看到阿好这幅表情,章煜还真的没有正眼瞧过那人。路上瞧着阿好在和他置气,他担心真的将她给惹着,毕竟瞒着她的这一件不算小事,这会儿只想赶紧把人哄好了,无暇顾及其他。
注意到那丫鬟后,章煜刹那沉了脸,不知道吕源和吕川怎么办的事,竟然将这样的人放了进来,偏偏宋淑好还是这个样子。他命那丫鬟退下,美艳丫鬟白了白脸,偷看一眼浑身散发寒气与不近人情感觉的章煜,再心有不甘也终究是出去了。
章煜捏捏阿好的脸,说,“回来收拾你。”跟着也走出了房间。看到吕源瞧见那丫鬟的惊措样子,章煜脸色更加不好,“将人送去张文舟那里,便说朕赏他一个美妾,叫他好好享用。”
吕源连忙应下了话,即刻去办这件事。在章煜与阿好没有到桐城之前,栖梧府的清扫打理等事宜都是张文舟负责的。哪怕这不是他的意思或与他关系不大,但章煜找他算账也并不算找错了人。
张文舟的夫人是极厉害的,将张文舟管着成婚之后十数年都安安分分,在自个夫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现下招来了这样的事情,房中无端端多出个美人,不必章煜动手,张夫人自先将该收拾的收拾、该料理的料理。
吕源也没想,一个错眼不留神就叫别有用心的人溜进去了,这委实是失职。如今帝后是这般光景,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闹这么不长眼的乱子。
领着那个丫鬟出了栖梧府,吕源一时间又想着,类似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少,宫里宫外都碰上过许多。幸得宋淑好不是尖酸泼辣的性子,否则如何受得了?
在吕源看来不是尖酸泼辣性子的宋淑好,这一刻却在与章煜秋后算账。章煜折回了房中,她便坐在床头,笑嘻嘻说,“那样的美人,陛下也不怜惜则个,瞧瞧将美人都吓白了脸,瞧着怪心疼的。”
章煜也不是第一次见她牙尖嘴利的样子,可那次是对着宁王,他无什么所谓,还觉得她这般也可爱得紧。如今宋淑好对他这般,他才知道什么叫又爱又恨。哪怕清楚的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话,仍是有点儿被气着了,却不值当什么。
他耐着性子,也在床头坐下,没有应阿好的这话,自顾自说道,“我家阿好今天真厉害,把女将军都给比下去了。”很有哄人的好态度。
这句“我家阿好”,更似应合凌霄与阿好说话时喜欢用的那句“你家男人”。阿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面色不改,歪了歪脑袋,“许是叫史书上楚国的养由基大将军给附身了?”
“难道不是朕过去教得好么?”章煜挑眉反问。阿好呵呵了一声,没有了其他的话。章煜黑脸,凑了上前,缓和了脸色,说,“总之,承认是朕的了?”他绽放出了一个极温柔的笑,“可朕也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箭术,这得好好奖励才行。”
想也知道章煜的奖励会是什么,阿好斜乜他一眼,道,“不敢当不敢当,既然连陛下也没有想到,那不是该去安慰安慰或是受了打击的方女将军吗?到底输在我这样的人手里,不知道好不好缓过来。”
“朕只是没有想到你能做到直接将葫芦射穿,不是没有想到你会赢。”章煜纠正她的话,“她小看了你,输在了你的手上,正挫一挫她的傲气,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阿好了然点了下头,沉吟道,“原来陛下是为了帮别人,才没有商量便突然叫我去同人比试的,既是这样,那就很好理解了。”以为宋淑好顺了气,没想一开口还是歪曲着他的意思,叫他噎了一噎。
章煜终究没忍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你这是准备气死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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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逸不由斜眼看章延,奈何对方并不在意也不惧怕,便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待到从纸袋内拿出来那面具,又发现对方竟然是弄错了……他手里这张是小的对方拿走的那张面具才是大的……
现下若是要寻人,却不知道人究竟去哪里了。章逸心想,看着挺机灵,内里估摸着却还是笨……将面具塞回了纸袋里,又觉得拿着分外不舒服,想招人来带走又怕晚些或许碰着这姑娘了,还能还回去。
章逸难得为这点小事纠结了一把,最后把面具掏了出来和其他人一样戴上。这面具在他脸上到底是小,看起来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奈何他长得不赖,多少不觉得难看。
这个小插曲没有破坏众人游玩的兴致,反而该说添了两分趣味,离开这处摊贩后,他们又继续逛了起来。
他们五个人长相均是上佳,气质又好,现下带着精致的面具,这么一起走在长街上,不可谓不抢眼。
远远近近总有人探着脖子看他们,陆承恩和章延身边皆有身份不明的女伴,到底挡去一些目光,而独自一人、面具又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章逸则成为了最受少女们青睐的那个。
春心萌动的少女或躲在远处张望或假装从他身边经过,无一不是被他脸上的那面具逗笑,章逸若是不经意抬头,众人便以帕遮面,藏起嘴边笑意。章逸愈觉得无奈,只得更加不去在意。
“陆公子。”
一道于章延和陆静姝而言有几分熟悉的男性声音响起,他们都不自觉看了过去。被喊了一声的陆承恩已摘下面具,笑着应答,“陈公子。”
这次遇见的人却是陈斯,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并不知道陈斯已在帝都了……还真是热闹的上元节,陆静姝默默想道。她与章延戴着面具却不怕被认出来,互相对看一眼,眼底笑意分明。
陈斯和陆承恩见礼之后,他似才注意到陆承恩身旁的陆静好,也与她见礼,礼貌的喊了一声,“陆二小姐。”陆静好微笑点头,答一声,“陈公子。”便算是回礼,并没有摘下面具。
陆静姝和章延于此已明白陆静好和陈斯也是认识,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认识的。陆静姝心里好奇,奈何这一处非可以谈论那些事情的地方,好在她没有多么着急,总归能够找到机会好好问问陆静好。
陈斯注意到了陆静姝和章延,也注意到了章逸。他虽然不能够立刻认出来陆静姝和章延,但是他却只一眼就认出了章逸,到底心中一惊。
他清楚章逸这么便服出行,自然不愿意暴露了身份,因而陈斯无声与他行礼。章逸瞧着陈斯觉得有几分面熟,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便只背着手与陈斯略点了点头。
认出来其他的三个人,陈斯对章延和陆静姝的身份也已经猜测出来。他与章延无声行了礼,再喊了陆静姝一声“夫人”,而不是不识趣的“陆大小姐”。
和众人皆见过了礼,陆承恩便主动邀陈斯同行。陈斯素来喜欢独行独往而朋友也实在少得可以,今次上元节出门,他亦是一个人。陆承恩主动邀请他意味着其他人都是没有意见,陈斯便没法子拒绝了。
章逸过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陈斯究竟为何人,对他才算上心了一分。他们从长街的这头一直逛到了另一头,也不知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可街道上的人并没有减少多少。
运河边放起烟火,河面飘着各色花灯,夜幕之中,别有美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章延和陆静姝两个人偷偷溜走去过二人世界,暗中自有人保护着,因而其他人没有急着去找回他们却由着他们。
陆承恩始终伴在章逸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和陈斯、陆静好也没有在一起而是被人群隔开。
并不笨的章逸于此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他微笑,调侃问陆承恩,“这样,做哥哥的你也不介意吗?”
陆承恩跟着笑起来,“若是好姻缘,倒也无妨,不过说两句话而已,本不该如此严苛。”看起来似乎是不担心。可之后,章逸注意到他的眼神不时在向周围搜寻着,约莫其实是在找自己妹妹陆静好,又强作了大度。
“着急或是担心便去找一找么?到底才十五岁,男女之防……”章逸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唔,到底男女有别。”
陆承恩对着章逸苦笑,可哪里敢丢下他一个人在这运河边,章逸却看破他的心思,道,“我自己一个人也是无妨,不必担心,到底还有护卫在。”
在章逸的连声催促下,陆承恩扛不住对妹妹的担心,最后还是去了找陆静好。于是就这样,章逸暂时变成独自一人。
他在河边站了片刻,兴致并不怎么高,又独自往回走,没有继续待在河边。
烟火没有放太久就消停下来了,章逸回到了长街,他发现才这么会的功夫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半已经关门了,摊铺也都已经收了起来。原本挤挤人潮的街道,此时也多了几分空旷,行人十分稀少。
章逸慢悠悠地往回走去,准备先到马车上去等其他人回来。鲜少有人与他往一个方向去,大多数是往与他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走,章逸体味着这莫名感觉,反倒觉得自己奇怪。
他走到半道的时候,蓦然觉得有人喊他,可那不过是一声“公子”,却诡异地诱得章逸转过了身。
章逸转身,看到长街尽头立着一名女子,瞧着眼熟,正是先前赠与他面具的那一人。那头的女子朝着他走过来,章逸站在那,却没有迎上去而是摘下了还挂在脸上脸上的面具。
她的脸上也挂着面具,可是面具太大她的面庞太小了,看起来比章逸戴着偏小的面具竟是一般让人忍不住笑。
等到她走近之后,章逸心里的想法又有所改变。暗色花纹的银质面具松松垮垮掉在她的脸上,躲在面具后面的面庞皮肤细腻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又白皙至似透明般。
她黑瞿石般的双眼明亮而有神——让章逸想起来初次见陆静姝的那一双令他不忍心动的眼睛,她架着银质面具的鼻子小巧而挺,更下面的嘴巴嫣红诱人,被遮去半边脸的她竟更加让人觉得美丽。
章逸没有再如初见她时不觉微怔……虽然他那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丽色少女走到了章逸的面前,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脸并不让人失望。
“拿错了,我们换回来吗?”她笑起来,落落大方的样子看不出有尴尬,更显出了几分普通女子所没有的大胆。
章逸眉心微动,不置一词只是道,“我却没有受小姐之礼的理由,不若给个地方,待明日命了仆人送银钱去小姐府上。”
她却没有答应章逸继而顺水推舟给出章逸想要的信息,而是轻眨着眼,透出狡猾意味,像一只小狐狸,压低了声音道,“皇帝陛下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事,不是很容易的吗?”又似在暗暗指责章逸的没有诚心。
章逸不想她会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这么……大胆的说出来,令他不得不发自内心想要赞赏上一句。他笑,问面前的人,“知道了,还敢这么与我说话?”
无心的一句话反而让面前的人陷入了无措里面,更让章逸觉得她奇怪又多出来几分好奇。奇怪的是她半聪明半迷糊,好奇的是她为何会这般有趣。
“真的是?”面前的人竟是因为确定了他的身份而受到了惊吓。
章逸始料未及,才反应过来她在那之前的话只不过是试探并没有完全确定,到底觉得自己无意间被戏弄了。
她慌张的和章逸交换了面具,然后匆匆忙忙的走了,竟没有与章逸再多说上一句话,脸上是无限懊恼。章逸看着她慌乱的模样,更觉得有趣,便由着她如何。毕竟她说的没有错,他想要查她,便不会查不到……
章逸看看此刻手中拿着的大面具,笑了笑,再看看那个身影继而抬手戴上了这只遮去半张脸的面具,却遮不去他嘴角的微笑。
面具上残留着些许浅淡花香,章逸鼻子动了动,又摘下面具,拿在手里,转身继续往停着马车的地方去。
章延和陆静姝躲在暗处看完了这么一场好戏,唯独遗憾听不清他们的对话。陆静姝也觉得这个女子颇为有趣,对她生起好奇心,章延则是无感为主。
“阿逸会不会……看上这个人了?”陆静姝有点八卦的问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的章延。
章延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说不好。”他其实想说,这个人的眼睛和陆静姝的很像,一样是很明亮很乌润的那类。
陆静姝明白章延的意思,她又道,“其实这个人,看起来应当是个贵女,她衣着不俗、气质典雅,除去性子不似普通女子,颇有些与众不同外,也并不坏。”
无论这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近的章逸,无论她是有心算计或者是无心弄巧,陆静姝觉得只要这个人对章逸是真心而且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那就没有错。若她是冲着名利、地位和荣华富贵而来,那便算了……
章延见陆静姝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心里不喜欢了,苦兮兮看着陆静姝道,“夫人,阿昭还被咱们丢在府里呢,你在这只关心别人不关心关心他么?”
不管章延说得多隐晦,陆静姝都明白得了,他这是拐着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假作正经说,“夫君方才瞧见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是眼睛都看直了?”
章延一板了脸,大义凛然,“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么?我的心里明明从来都只有我的夫人一个。”
陆静姝扑哧笑了起来,章延也笑,紧牵着陆静姝,远远跟着章逸,往停马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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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逸回到宫里,回到自己的寝殿,手中始终拿着那张面具,自己却没有多少的感觉。直到回到房间,走到了床榻旁,他才重新注意到手里的东西,想起那个人,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想法,只是将面具丢在一旁。
看到滚落在锦被上的这东西,章逸呆了呆,最后喊了吕良进来,交待了他一点事情后,心里松下一口气他才招了人进来伺候他沐浴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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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周太后的身体无碍,章延和陆静姝便打算等到过了年节,再待个三五天便回宁遥郡去。
熟料,周太后却突然起了咳嗽之症,章延和陆静姝都并不敢怠慢,只能暂时搁下回去宁遥郡的打算。章逸也担心周太后的身体,时常询问章延他们母后的身体情况。
章延慎重,没有独断的自己一人给周太后诊断,而是先由其他御医开了药方,他看过之后,再决定是否这么用药。
周太后的咳嗽之症没多久就好了起来,可没有过去多久,再次复发。
章延看到这般情况,已明白是那痨病刚刚发作,便不敢再怠慢,而是让周太后用起了特别药方,更是严格控制周太后的饮食。
其他御医见过那药方后,已明白是按着什么病症用药,可这般的药方他们过去不曾见过,只是看得明白这药方当是能生效,不由暗暗称奇。
汤药加上百合再加上清淡饮食,这么足足过去了三个月后,周太后的咳嗽之症已彻底消失,亦不再复发。也是因为这样,章延和陆静姝在帝都从年节前一直待到了阳春三月。
周太后不知道自己与绝症擦身而过,只清楚这些时间内,整个人的状态远不比往日好,章逸、章延和陆静姝却都是明白。他们心里的担忧和欣喜,也都非周太后所知道的。
虽然暂时来看没有了问题,但章延仍是让周太后坚持吃那百合,以避免再次复发的可能性。饮食更是不敢怠慢了,不能够吃的、只能少吃一点的,章延都一一列出来,交给温姑姑,让她仔细交待厨下注意。
又是临近这一年大选的时间,前有章延和陆静姝一对恩爱夫妻和可爱小皇孙,身体好起来的周太后没有办法不关心起章逸的婚事。
陆静姝不知道章逸后来有没有去打听那人,章延更不曾过问,章逸却是十分的坦然,在周太后说起的时候,直挺挺来了一句——
“母后,您放心,儿子保管给您娶回来一个满意的儿媳妇。”俨然是有了打算的样子。
周太后一听,就知道其中有旁的蹊跷,连忙追问,“终于相中了?快告诉母后,究竟是哪家的千金?”
章逸却只是微笑,“母后,旁的暂且不说,既然是如此,今年的大选,便不筹备、不浪费了可好?”
周太后看看章延和陆静姝,再看了看章逸,板起脸来,“你的事情,非要我来管么?你大选还是不大选,我不在乎,赶紧娶个儿媳妇回来,才是正经的。”
几个人原本以为周太后是不乐意,还觉得奇怪,听到她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陆静姝不知道章逸后来有没有去打听那人,章延更不曾过问,章逸却是十分的坦然,在周太后说起的时候,直挺挺来了一句——
“母后,您放心,儿子保管给您娶回来一个满意的儿媳妇。”俨然是有了打算的样子。
周太后一听,就知道其中有旁的蹊跷,连忙追问,“终于相中了?快告诉母后,究竟是哪家的千金?”
章逸却只是微笑,“母后,旁的暂且不说,既然是如此,今年的大选,便不筹备、不浪费了可好?”
周太后看看章延和陆静姝,再看了看章逸,板起脸来,“你的事情,非要我来管么?你大选还是不大选,我不在乎,赶紧娶个儿媳妇回来,才是正经的。”
几个人原本以为周太后是不乐意,还觉得奇怪,听到她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陆静姝不知道章逸后来有没有去打听那人,章延更不曾过问,章逸却是十分的坦然,在周太后说起的时候,直挺挺来了一句——
“母后,您放心,儿子保管给您娶回来一个满意的儿媳妇。”俨然是有了打算的样子。
周太后一听,就知道其中有旁的蹊跷,连忙追问,“终于相中了?快告诉母后,究竟是哪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