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道:“蜀山派虽然神秘,我亦知之不详,但听仙家门派弟子,都以修炼成仙为己任,一个个都出家当了道士,绝七情六欲。整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爱,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喂,我慕容兄,你该不会为了成仙,也想出家吧?”
双儿道:“少爷,你不能出家,你不能丢下双儿,还有白姐姐,聂姐姐。”
慕容许仙道:糟了!我这是作茧自缚...先前还对那昏君求仙无法,如今被神侯府得知习得蜀山派的修仙心法,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慕容许仙心生退意,正要借故告退,无情娇哼出一轻斥,显是从慕容许仙表情上看穿他所想,令慕容许仙背冒冷汗。
无情听闻慕容许仙还纳了好几房妾室,早就心中不喜,如今听追命一,想起诸葛先生回来及赵构问话慕容许仙之事,立刻明白其中关键。
冷血心道:慕容许仙,你到底百密一疏,犯了欺君之罪。
追命心道:慕容许仙,我虽不喜你,但也不是借题发挥之辈,公正绝不会少你。你慕容家暗中藏匿宫廷御用,非一件两件,桩桩案子,证据确凿。不知为何,昏君一直袒护慕容家至今...以帝王对长生不老的痴心妄想,昏君若知你隐瞒仙缘,怎会不怒?嘿嘿,不管是谁,犯了贪念,做了坏事,好运总有用完的一天。
铁手心道:师兄弟为何要...原来如此,欺君之罪,谋逆之罪,二罪并罚。早闻斗转星移如何玄妙,如今慕容许仙又得蜀山绝学,三艺压身,虽功力不足,也可管中窥豹,见识一二...只是,如此光景,未免有失大丈夫风度...到底到底是半个江湖人,官家俗套,无法置之不理。
四道气机已锁定慕容许仙。
慕容许仙不明白,言语之失,如何会被一向以严谨定罪的神侯府盯上,如此岂不有“莫须有”之嫌...慕容许仙想到一个可怕的推论:难道,家中历代谋反的行为,还是让人家知道了么?!
慕容许仙心中吐槽道:魂淡啊,天下大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身家性命,岂能儿戏?贪墨御用之物,于起兵谋反有用么?还有慕容博弄的那个假坟,碑文用皇帝名讳,也是定时炸弹啊...此次若是能脱身,必要回去将此二处给掩迹了...
慕容许仙苦思脱身之策,评估着双方的武力差距,默不作声。
反倒是双儿,她不知气氛奇异,见慕容许仙仍没回答之前的问题,急道:“少爷!你不会真要出家吧?!”
苦思的结果令慕容许仙彷徨无助,听双儿追问,只是自然道了声:“不会...”
双儿放心下中石头,喜滋滋道:“恩,双儿就知少爷不会丢下我们的!”
此时大战一触即发,双儿自得其乐,笑嘻嘻的样子,令厅堂上的紧张气氛,莫名一松。
无情心道:真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子...慕容许仙,你得此女青睐,当欣慰平生,何必野心谋逆...人生之误,不虑得失,惟悔忽亲忘情。
慕容许仙心道:无情方向的气机减弱了...我原意他们四个一起全力出手,我再全力一击斥力反弹回去,方有一线胜机,难道这个想法被她看穿了...罢了,四大条子又不是四大杀手,定会擒而不杀,怎可能一齐全力出手...我真是痴心妄想。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双儿来,只望能一力承担,不牵连双儿。
慕容许仙正要认栽求情,诸葛花道:“老夫曾与燕赤霞有过一面之缘,其人嗜酒如命,行为举止癫狂。燕赤霞因偷学佛门功夫,又犯下大错,早被逐出师门。如此来,燕赤霞算不得蜀山派门中之人,蜀山派的修行之法,燕赤霞所知,亦不过十之一二。粗浅法行,岂能修仙长生?”
慕容许仙道:“这...诸葛前辈...所言甚是。”想不通为何诸葛花要替自己话,但危局已解,慕容许仙长出了口气。
四大名捕神情愕然,也不知其中道理。
慕容许仙冲双儿道:“听到诸葛先生的话没有。燕前辈好酒,酒不离身;而我这个惜花公子,自是爱花护花,红颜不离身。有双儿你们几个在身边,我怎会为了成仙出家去当道士?就算做道士,也要叫你们一起去做道姑!”
双儿道:“做道姑?恩,少爷做什么,双儿就做什么。”
诸葛花叹道:“呵呵,贤侄倒是个妙人。莽莽穷一世之力,难寸进仙途一步,自古以凡人之身,修炼成仙飞升者,寥寥无几。人缘仙缘,顺乎自然,追云溯风,镜花水月...”
慕容许仙心道:没想到诸葛木头心怀不错。心宽者无魔障,反看得通透。成仙一事,我才不信有二叔三叔的那么轻巧随意。以我偏懒的性子,能像先祖紫胤公延长个千把年寿命,已是天大的奢望...若要成就道果飞升,那这一世得历多少磨难,经几度生死,想想都可怕...不想那么多了,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
慕容许仙道:“诸葛前辈,我那位叫夏青青的朋友,在京城缕缕行窃,虽是赃款,可据为己有仍是不妥。在下家资颇丰,愿为友人把案款还上。还望前辈知会林大人父女一声,”
诸葛花道:“哎,此事不急。听贤侄语气,似有离去之意。老夫已令厨子准备酒菜,贤侄不妨吃了午饭再走,老夫还有些话对你。”
慕容许仙心道:靠,该不会是鸿门宴吧...唉,刘邦老兄真幸运,与一个抓人能力差的项羽吃鸿门宴,哪像我,与诸葛木头和四大条子吃鸿门宴,吃就吃吧,反正是没可能溜走了...
神侯府用饭颇为亲近,一个大圆桌,招呼所有人坐一起吃。饭食算不上山珍海味,市值千金,但也称得丰盛,鸡鸭鱼牛,四香俱全。
慕容许仙这次,见到了铁游夏的夫人珍,还有冷血的夫人习玫红。珍眉如青墨,五官巧斯文,笑起来浅浅的,很柔静。习玫红瓜子脸蛋,一对眼珠大而发亮,上下打量着传中的惜花公子。
慕容许仙从习玫红的目光中,感受到同无情一样的目光,审视,戒心。
慕容许仙心道:果然,不做上几件高道德的事,人家总以为我是出来骗女孩子的...惜花总被误认为是贪花...
追命自顾喝酒,无情、冷血也不理会慕容许仙。倒是铁手,与慕容许仙碰起酒杯,想压压惊缓和气氛。
连碰几杯,铁手端视着慕容许仙几眼,大赞道:“慕容兄,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一连几杯烧酒下肚,脸色半分不改!这可是你慕容家特制的烧酒啊,平日我和追命也不敢多饮,一杯杯数着来的。”
慕容许仙道:“铁兄哪的话。许仙别的本事没有,倒是这喝酒的天赋,得上天垂青,投了个酒坛赖皮胚,让铁兄见笑了。”
铁手道:“唉,怎么能是赖皮呢。有道是豪杰必有真情,大丈夫岂无酒量。慕容兄,你若是不嫌弃,便称呼为我游夏,我唤你一声许仙可好?”
慕容许仙大喜道:“正当如此,游夏兄请,再干一杯!”
铁手道:“哈哈,许仙兄请!”
铁手豪气大涨,一连又碰了几杯。珍看不过,又不好拂逆丈夫之意,便劝铁手慢些喝。
铁手只得向慕容许仙告声罪,然后向追命、冷血使了个眼色。二者见师兄有令,执拗不过,齐同慕容许仙碰了一杯,却不亲近称呼。
诸葛花道:“贤侄,今年清廷增加岁币,不知贤侄如何看待?”
慕容许仙记起白素贞的提醒,道:“岁币一增,免不了要抬高物价,我慕容家意欲维持物价。一者减轻百姓负担,二者今年恐有严寒,物价若高,边关将士不得要缺衣少暖,加之又有奸臣谄外,恐于国大不利。”
无情一幽深水的眼眸中,浮起几丝波澜,讶色浓郁,她盯着慕容许仙看了好一阵,仿佛不认识慕容许仙一般。
无情心道: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出来要压低价格,慕容家的商机情报,若是我等泄露,其损失之大,不可估量...
无情道:“慕容兄是凤阳总督马士英讨好清廷之事吧。”
慕容许仙头,在座的各位仍未能取信,又是官家之人,自己一介白身,礼法上不好朝廷命官的不是。
无情道:“此事非同表面般浅显。我等早已暗查得凤阳总督通敌的罪证,没有将他缉拿,是不愿打草惊蛇,致使边军军心动摇。按理,马士英为清廷王爷监制丹药,当隐秘进行,不与人留下把柄,可上次夏青青盗走丹药,凤阳府不但不忍气吞声,反而大张旗鼓,四处张贴告示,却有对夏青青的画像模糊其肖。凤阳府所为,处处事出反常,不知慕容兄以为,这蹊跷在何处?”
慕容许仙道:“其中...也许,只是马士英在加紧策反凤阳府将士。若是如此,清廷违约在前,本朝倒不必急于岁币和物价之事了,如此来,我倒成了杞人忧天之辈。”
慕容许仙心道:不用数钱就好,理会他那么多作甚...
诸葛花道:“唉,清廷之中,必有高人,老夫老矣,看不透其中玄机。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无论如何,终不能让马士英策反将士成功。老夫已禀明圣上,圣上下旨,令守江一部兵力北上,前去拿下马士英。既然看不透对方阴谋,那削敌兵力,稳住己方,总不会有错。贤侄以为如何?”
守江一部兵力北上?慕容许仙思索着。此次拜访神侯府,慕容许仙知诸葛花除擅琴棋书画外,兵家一道也涉猎不浅。琴棋书画,急切间难有进步,反倒是兵法,慕容许仙多年过来,尚未真正静下心来学习过。
恰好慕容许仙最近从广成子处得了本无名兵书。兵书内容不算长,唯独设定繁琐,以易理为基础阐述,寻常人若要通读,非话大把时间解易理不可。好在慕容许仙深谙易理,于是囫囵吞枣背诵下来,心中自有几分体会。
慕容许仙琢磨着,试着道:“马士英是清廷用的间。即是间,当分明间和暗间。以明间引人注意,以暗间便宜行事。依我之见,马士英只是明间,当还有一个暗间,在暗中策应。”
诸葛花笑道:“贤侄此言,与我和徒崖余所思,不谋而合。神侯府已着手查找那个暗间,只盼早日抓出这个暗间,保我大宋境安民平。”
无情看向慕容许仙的目光,戒备少了许多。鲜少喝酒的无情,倒了杯酒,敬慕容许仙道:“慕容兄心忧国事,体恤百姓,这杯酒,崖余替江南百姓敬你。”罢,一饮而尽。
无情许久不曾饮酒,一时高度酒入口,酒劲催发,脸上的冰山融化,红唇绛,霜脸解梅,眉目写语,流露出几分的天俏绝媚来。和无情熟知的人还罢了,慕容许仙从未见过这冰山美人之变,一时呆愣了下。
慕容许仙心道:她好美...瑶台降露,清绝飘雨...
慕容许仙反应极快,回敬一杯道:“言重了。心忧国事,体恤百姓,今日闻此良言,弟当铭记在心,终生不忘崖余姐姐教诲。”
无情见慕容许仙把拉近称呼之举,混在国家大义里面,不好道破,自得应了声,算是认可了这亲近之称。
追命心道:哼,这个子,三言两语就攀好亲疏关系,世家子弟,心机不少。
得亲近称谓,慕容许仙的殷切目光就从无情处收了回来。些许伎俩,哪能瞒过在座的聪明人,不能太过头放肆。慕容许仙又琢磨起刚才马士英的事。
慕容许仙心道:明间暗间之,似乎又不对,从谋的角度,设谋便是让人看到虚假的,以隐藏真实意图。以马士英为明间,很容易让人想到暗间,这会不会是对方故意设下的思路圈套?唉,看来大哥让我趁这次机会向朝廷买个职位是对的,官路上插一脚,总好过两眼一抹黑,各地的兵力概况都弄不清。
诸葛花道:“贤侄,我还有一难办之事,要托付给慕容家。”
慕容许仙奇道:“哦?神侯府神通广大,许仙区区一介布衣,实在想不通有何难事,前辈要特意交给我和大哥办?”
诸葛花既托付给慕容家,那便不是只指慕容许仙一人了,连慕容复也要算上。
诸葛花道:“此时贤侄早有耳闻,如今在江南,已闹得沸沸扬扬。”
慕容许仙道:“前辈是华山派下江南寻宝之事?”
诸葛花道:“江湖之事,只要不犯血案,朝廷一向不过问。不过华山派之事,与我欲托付之事,大有关联。”
慕容许仙道:“前辈但无妨,只要有用得着我这一箫一剑的地方,我必竭尽所能。”
习玫红噗嗤笑道:“还一萧一剑,你当是叫你去唱戏吗?行走江湖,自是去打架。打架多一人一分力量,你一人怎么够?要叫上你哥哥一起。”
冷血道:“红儿,莫要插话,世叔和慕容公子正商谈要事。”
诸葛花道:“唉,此事来,甚是难言。贤侄有所不知,华山派多日寻宝藏不得法,已应仙都派闵子华之邀,准备向金龙帮焦公礼问罪,报闵子华之兄闵子叶之仇...”
慕容许仙道:“前辈的是江湖仇杀?”
无情道:“还是我来吧。闵子叶当年伙同盗匪,强抢民女,被年轻时的焦公礼撞破。焦公礼一刀将闵子叶杀了。焦公礼为平和仙都派的仇怨,拿苦女之父的证词和盗匪的伏辩,亲上仙都派,向仙都派的黄木真人道明事情原委。黄木真人识得大体,约束门人不得向焦公礼复仇,而为了保全仙都派的名声,焦公礼答应不在江湖上宣扬此事。世叔的,难言之处,便在于此。”
慕容许仙道:“若是如此,又何来麻烦?闵子华不顾门派约束,自报私仇,只需向江湖各派道明原委便是。”
无情道:“此事若是如此倒好办,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已非当初预料。闵子华纠集各派向金龙帮问罪,焦公礼为壮大声势,寻其好友太白三英助威。太白三英暗中投了清廷,得背后的高人指,太白三英趁金龙帮弟子良莠不齐,暗中收买,以金龙帮的名义,通过水路,将大批武器运过江,卖给日月教。”
慕容许仙道:日月教...
无情道:“江湖上有两个教,日月教和明教。日月教的总坛在河北山西交界处的黑木崖,明教的总坛在青海昆仑山的光明。此二教向来又反鞑子,又反官家...如明教的前代教主方腊、杨么,曾举兵反乱。来那杨么还是天波府之后,因其反乱,天波府之名由此被朝廷革除...二教屡招奉朝廷号令的各明门正派打压,江湖中人称二教为魔教。现今日月教的教主东方不败,使教众以帝礼拜之,又公然刺绣龙袍,称帝之心昭然若揭。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汉人的江山只许有一个皇帝,日月教之为,令朝廷大为震怒...”
听到这里,慕容许仙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无情叹道:“勾结魔教,如同谋逆。”
慕容许仙道:“所以太白三英暗使金龙帮运输武器是假,实则是给华山派问罪金龙帮找一个借口,如此一来,不论当初闵子叶之事如何,这谋逆的罪名始终逃不过去!”
无情道:“不错。此谋定是清廷能人所设。金龙帮要卖东西给日月教,又是弓弩长戈这种违禁兵器,想通过清廷境内,若无清廷故意放行,断然过去不得。”
诸葛花道:“唉,此谋浅显,然日月教的东方不败确实胆大妄为,罪在不赦。华山派已取证通官路,以勾结魔教的谋逆罪,讨金龙帮。圣上一时被蒙蔽,令我等不得出手相助。想那金龙帮,昔日感念忠义,受朝廷招安,谁料今日将受此大祸!”
无情道:“慕...许仙,江湖上常言北乔峰,南慕容。我希望你和你大哥出面,不求为金龙帮争得面子,但求保住焦公礼一家的性命。”
慕容许仙道:“崖余姐所命,岂敢不从?”
无情道:“一会吃完饭,你到我房里,取太白三英暗通清廷的证据。”
慕容许仙道:“有证据?那就好办了,凉他华山派如何势大,也难掩天下悠悠众口。”
无情道:“太白三英贪生怕死,当时崔师弟稍加严惩,这三人就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还写下罪行伏辩。”
慕容许仙连连头。有追命弄来的伏辩,事情应该不难办。
追命道:“慕容兄,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真正麻烦的是太白三英的背后之人。此人姓武,被太白三英称为武军师。他用的武功很古怪,像是东邪黄药师桃花岛一路的,更古怪的是他的气息,妖气甚重,是人非人。当时我一人孤身潜入,有所顾忌,不敢恋战。慕容兄,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别接这差事,很危险的。”
慕容许仙道:“义之所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古邪不胜正,若其是妖邪,我更当往之,岂有惧怕妖邪之理?”
追命:“......”
追命心道: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不管了。
诸葛花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贤侄此言,甚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