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君道:“哈,见教,负刍公子何出此言?今夜我等在此,附和风雅,不献艺一二,匆匆离去,岂不败兴?”言外之意,是要比试音律。阳春君拿出一支箫来,而负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此时,旁人议论道:“阳春君要吹奏了。”“听他与雪女姑娘一样,深谙音律,故大王赐他“阳春君”之名,赐雪女姑娘白雪之名。”“阳春白雪,果然般配啊。”
情形不利,负刍亦无可奈何。负刍推辞道:“阳春君抬举负刍了,负刍对于音律之道,仅略知一二,远不及君上,恐败坏君上兴致。”负刍退让,阳春君步步紧逼,道:“唉,公子谦让了。不如且听某吹奏一曲,品评一二,再走不迟啊。”声音沉重,“莫非,某的箫音,入得大王、太后之耳,却入不得公子之耳?”
负刍骑虎难下。太后那边也注意到此处。负刍正犹豫间,太后身旁一婢女高叫道:“请阳春君吹奏一曲。”此时,想走也走不了了。负刍愤然坐下,许仙低声道:“公子不必动怒,在下亦颇通音律。”负刍双眼一亮。
阳春君按箫吹奏,盛名之下无虚士,箫声旋律清新流畅,活波轻快,宛如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许仙有心和其敌对,亦不得不佩服其箫音之绝。一曲吹毕,“啪哗哗”一片掌声和叫好。李嫣嫣和雪女注视着台上,难掩赞赏之色。李嫣嫣奇艳,大片瓜子脸儿一,轻轻颌首,以示赞许。而雪女的圆鹅前额下,杏眼璀璨,片瓜子脸下的红唇,动人一翘,显是极为满意。两女各胜千秋,凑在一齐,令人浮想联翩,有宛若一对靓丽姐妹的错觉。
负刍抬头看到两女的肯定,更是得意,傲然道:“献丑了,一曲阳春白雪,还请负刍公子品评。”言词谦虚,脸上却尽是咄咄逼人之意。负刍道:“好一曲阳春白雪,请恕在下,曲高和寡,难通其中意境。”阳春君道:“公子是不肯赏脸了?”负刍道:“在下岂敢扫君上的兴致?门客许仙,亦好音律,不若由他为诸位献艺一二。”
阳春君道:“许仙?”他把目光投向许仙,此时,他身边另一位富商打扮的人道:“许仙?是何身份,怎能与君上一同切磋音律?”此言一出,阳春君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负刍道:“难道身份之差,便不可献艺切磋?妃雪阁不问朝廷之事,只谈风雅,可是太后定下的规矩。”负刍这一句戳中要害,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来这里的人非富即官。
众人议论纷纷,“请许仙献艺。”太后的一婢女高声道。许仙看机会来了,拿出海月清辉。阳春君眼尖,惊讶道:“金刚玉?世上竟有人用金刚玉制箫?”见阳春君的忧色,负刍眼睛更亮了,扯了扯许仙衣袖,声道:“许兄有几成把握?”许仙道:“十成!”负刍一愣,嘱咐道:“许兄切莫轻敌!”
许仙心道:“阳春白雪。本是古代十大乐曲之一。十大乐曲,排名不分先后,我若吹奏其他曲子,就曲之音律而言,不过与之齐平。就算意境超过了他,在座的人也未必听得出来。正所谓曲高和寡,要顾及普通听众,否则他也不会挑选一首音律欢快的了。”
好,就比音律欢快!同是一曲阳春白雪,许仙的曲子,论意境,与阳春君的如出一辙,同样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唯独音色曲调,更见悠扬活波,似乎是另一种乐器发出的声音。
许仙心道:“阳春白雪,本该由琵琶独奏,更显活波。此时为秦末,不是汉朝,还没有打通西域,与匈奴接触微乎其微,在座的,不可能有人认得这种音色。”许仙出以奇招,用独特的内功发声,模仿琵琶弹奏,宾客们对此音闻所未闻,可都觉得身临其境,春暖,花开,还有清脆的鸟儿叫声,万物复苏之意,更胜先前之曲。
一曲毕,太后的婢女唤道:“许公子上来答话。”结果显而易见,阳春君的脸色极为难看,目光望向负刍和许仙,有怨毒之色。负刍道:“此曲之律,不知君上以为如何?阳春君?”负刍特别在“阳春”二字加重音。阳春君道:“公子好本事,手下有这等人才,令某大开眼界。大楚人才辈出,可见大王洪福,大楚幸甚。”撇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阳春君摆袖而去。
许仙来至李嫣嫣面前。相隔数步,那奇异的惊艳之感,更甚了。李嫣嫣道:“许公子,你是怎么用箫吹出其他乐器声音的?”许仙道:“启禀太后,在下本是一名剑客,练剑闲暇之余,从剑气的隔空驾驭之法中,悟得一二发声的奇巧之技。”李嫣嫣追问道:“隔空传音,许公子,你是道家的人?”
许仙的武功接近道家,本想是,但自己在这时空,不认得任何有关道家的人。万一李嫣嫣同道家相识,露了底,就是欺瞒之罪。许仙摇摇头,硬着头皮道:“在下并非道家的人,在下的武功和乐曲,都是自己琢磨的。”
“哦,真的吗?”李嫣嫣眉目一挑,幽幽目光投来,叫人心折不忍。许仙强忍道:“是。”一婢女喝道:“大胆!在太后面前,还敢大言不惭!”许仙默然不语。“冰,住口。”李嫣嫣打量许仙许久,叹道:“哀家见你是个人才,为何妄自菲薄,心生忤逆,你叫哀家如何是好,该怎么处置你?”许仙道:“太后若不信,我可再吹些曲子,保管天后闻所未闻。这些曲子,丝毫不在《阳春白雪》之下!”
李嫣嫣眉目流转,见他胜券在握,惊疑不定,道:“你能吹出几曲不在《阳春白雪》之下的曲子?”这是个台阶,给太后下,也给许仙下。多少,数量的选择,须恰到好处。各种目光投射过来,静待许仙的下文。
许仙抬眼看向李嫣嫣,见她双眸忧愁深藏,心道既然她今天喜欢听曲子,何不倾尽所有,以解佳人之苦?若能开解她,就算背负剽窃之名,又算得了什么呢?许仙深吸一口气,道:“八首曲子!”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莫李嫣嫣震惊了下,旋即露出惋惜之色。连一旁的雪女,看向许仙,亦掩嘴的发出了声“啊”。负刍叫道:“许兄,莫要逞强,快快向太后赔罪!”阳春君嗤笑道:“哈哈,八首,你以为你是曲圣在世,天仙下凡不成?”
许仙是极有把握的,十大古典曲子,仅有《阳春白雪》和《高山流水》在秦末流传。其他最近的,《十面埋伏》也要等霸王别姬之后,《广陵散》出自《琴操》,虽是记载战国时刺杀韩王之事,却已由东汉末魏晋的嵇康改变,不复前作之貌,其他曲子,大多如此。
许仙淡然道:“在下身仅一箫,太后若要听八首曲子,需借此间的琴一用。”李嫣嫣道:“许仙,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许仙道:“在下清楚。”李嫣嫣暗恼,心道此人怎的如此不识抬举,本想维护他一二,他倒是狂妄自大。李嫣嫣娇喝道:“好!八首曲子,若少了一曲,后果你清楚!”
许仙领命,于琴前坐下,挽起袖子,轻舒皓臂,拨弄了琴弦几下,几声悦耳的音调响起,是在调整音色。许仙道:“第一曲,《梅花三弄》。”众人倾听,但觉曲意借物咏怀,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征,抒发歌颂人的高尚情操,又听到曲中泛奇曲调,在不同的微位上重复了三次,难怪有“三弄”之称。在座的皆为追逐名利而来,咋听此曲,竟有自惭形秽之感。一曲毕,李嫣嫣和雪女对望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意。
众人还沉浸在之前的意境中,许仙道:“《春江花月夜》。”此曲描绘了月夜春江的迷人景色,尽情赞颂江南水乡的风姿异态,许仙离家半年,思念江南,借着此曲,寄情故土,曲子欢快,人亦畅怀。许仙心情大好,《渔樵问答》,尽述青山绿水的情趣。接着一曲《广陵散》,令厅堂之人,鸦雀无声,街外行人止步。之后,一曲《平沙落雁》续之,或感叹鸿鹄之志,优美动听,气势磅礴;或抒发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脸上喜悦愤怒悲伤后悔的表情不一。之后的《汉宫秋月》、《胡笳十八拍》,许仙复取出箫,运功模仿乐器吹奏。两曲抒发红颜薄命,弹指转瞬,悲凉凄苦,唤起人们对不幸女子的同情。在座的女性,无不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许仙。最后一曲《十面埋伏》,如沙场,如金戈铁马,追兵突至,生死别离,相恋哀泣,英雄气短英雄泪,可歌可泣。
曲毕,许仙一时催功过甚,运功调息,好一会儿,才吐气道:“八首已毕,还请太后品评。”大厅中人陆续缓过神来,李嫣嫣轻咬嘴唇,难言难语。
雪女心道:“此八首曲子,所倾注的心血,各不相同,实难相信是同一人所创。可是,若剽窃旁人之作,为何这八首曲子,又闻所未闻?难道,这八首曲子,真的是他一人独创?这不可能...”雪女求问般的,转首一看李嫣嫣神态,忽然暗叫糟糕。许仙的曲艺,越是惊人,越是将太后置于浪尖之上。如今形势,无异于重重打了太后一个耳光,若要保留太后颜面,岂非要处死这等惊世之才?
雪女偷偷拉扯李嫣嫣的衣袖,冲她摇头。李嫣嫣心道:“许仙,何许人也,难道他不怕死吗?一个人不怕死,又为了什么?”堂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非常。谁也不敢出声,谁也摸不清太后的决定是什么。
武瞾心道:“你这大苯蛋!你疯了吗,就因为一个头一次见面的女子,“又”这么拼命?!”加了“又”的重音,“你已经被秦国通缉了,你还想被楚国通缉吗?七国之中,除了这数一数二的两国,其他各国不过是墙头草,朝秦暮楚,你就不怕在这无立足之地吗?”
许仙不服道:“大不了,御剑一飞,遁世入山,继续练咱的武功!”武瞾心道:“咦,某人之前的,杀秦王,团结各派之力,对付太一,取走混沌钟,咦,是谁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