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然笑道:“嫣然只是一女子,何言胆色?许公子若不嫌弃,唤我嫣然就好。”霞飞双颊,略含羞意,看得许仙砰然心动。许仙心道:“该不会又是装的吧?反正...若她想杀我,刚才已经动手了。”
许仙道:“那叫我许大哥便好。”纪嫣然道:“许大哥?你今年几岁?”许仙道:“快二十了,可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吧?”本想十八岁,心底忽然有呵护她的念头,一较劲,添了两岁。
纪嫣然扑哧一笑道:“那我该叫你许弟才对。”看许仙一脸吃惊模样,纪嫣然笑道:“我修习的武功奇特,看上去比同辈要年轻许多。别看我这模样,不足二十,其实我已经二十八了。”
许仙心道:“这怎么可能呢...她的武功,应会加速她的衰老才对。”将心中的疑问咨询,纪嫣然讶然道:“你好眼力!竟能看出我的武功路数。”“不错,我是用预支生命的战法,将剑法一下子加速,可结果并像非你想的那样。”
纪嫣然道:“要顺畅的使用逆道之力,就要精确控制自己的生命。对普通人来,自己生命的流逝,平时几乎不可察觉,直到一朝头发半白,才醒悟十年过去。”“而对于修习逆道的人来,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会远远慢于常人。不与人交手,就不会浪费一丁的生命能量。旁人以为,修习此法,会过早衰老,殊不知精确地控制每一生命,反能活得更久。”
武瞾心道:“唉——?!怎么会这样,原来如此...”许仙心道:“别闹,突然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武瞾心道:“你快想办法,一定要把越女仙剑弄到手。”许仙心道:“看情况。人家的家传绝学,岂是给就给?”
纪嫣然道:“仙弟?”许仙道:“你还是直呼我许仙吧。”注意到纪嫣然现在的呼吸速度,许仙道:“嫣然,你呼吸和心跳慢于常人,那你现在呼吸那么重,难道——”纪嫣然道:“不错,我的伤势很重。又中了毒,为了运功压制,不得不释放更多生命。”
许仙道:“中的是什么毒?我有些丹药,或许能派上用场。”纪嫣然道:“是蝙蝠之毒。”许仙奇道:“蝙蝠?”纪嫣然道:“白杨此人,手下有名最厉害的刺客,名唤隐蝠。隐蝠修习的是蝠血术。蝠血术是一种南疆秘传杀人术,修炼时将蝠血注入体内运转至周身经脉各处,变成半人半蝠的怪物。隐蝠其貌不扬,像今日这等隆重仪式,白杨是不会将他带在身边的,否则必会被人耻笑,所以你没见过他。白杨常用隐蝠所制的毒淬炼箭矢。要克制这种毒,须几味蛇胆。”
许仙道:“蛇胆么?我还以为是什么珍贵之物,等到了公子府上,定为你求来。负刍公子一直是白杨的对手,岂会不备有应敌的药材?”这时,马车抵挡,车夫叫唤,声音听不到,许仙却能感知到车夫等待下车的姿势。
许仙打量了纪嫣然一眼,道:“负刍公子的心思,我摸不准,不如暂且隐瞒你在我这。”纪嫣然头,拿眼示意,要他先出去吸引注意。许仙摆摆手道:“你身上有伤,不必再运气施展身法。”言罢,施了一个烟云术。云气聚拢到纪嫣然身上,色泽随环境变幻,不一会儿,纪嫣然的娇躯融入环境,俨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纪嫣然啧啧称奇道:“云雾变化术?还不承认是道家?”许仙道:“都了我常年在外求仙问道,有一两手法术,有何稀奇的?”纪嫣然眨着眼睛,端视他道:“瞧你的,不像假话,我信你。”
许仙心道:“本来就是实话,在另一个时空求仙问道,难道还不算在外?为什么实话反容易被人怀疑呢。”
纪嫣然心道:“许仙...你到底来自哪里,身上尽是些让嫣然好奇的秘密。”
许仙撤了风刃壁,和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回到住处,许仙再次施了一个风刃壁,阻隔声音。许仙道:“嫣然,你先等等,通常负刍公子和李园聊的,都是些日常政务,用不了多少时间。”纪嫣然微微头。
过了半响,负刍回到府上,却让许仙到一间密室见他。
许仙提起隐蝠的事,道:“这次阳春君在箭上下毒,若非我运气好躲过,后果不堪设想。公子,未雨绸缪,不知府上可有解蝙蝠毒的药材。”负刍道:“许兄,你真的是运气好?我从未听过,阳春君的箭有射失手之时。而且今日我在你身后,你与纪嫣然交战时,分明是已经失手,被她一剑直刺胸口,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躲过去的?”许仙无奈,交待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的一种独特轻功,能瞬间近距离腾挪,专门用来保命的。我怀疑阳春君已经察觉到这,故想身上备些良药,已免下次措手不及。”
负刍头,相信了他。负刍道:“一会我让人带你去药。”又摇摇头,“你不要只顾及毒,而看了阳春君的箭术。我在他身边安有探子,这次他出手,绝对没有用全力。现在,他正是府里追悔莫及呢。”
负刍在白杨身边安有探子?许仙心中一震,负刍同他这等机密,显是开始信任他。可这样一来,自己越发难抽身事外了。负刍见他思索,解释道:“白氏一族和项氏一族,数百年来忠于王室。白杨不顾族内反对,助李园打压王室,白氏一族的人若非惧其勇武,早就除掉他了。”
听负刍口称李园,而非相国大人,显是今日因许仙扯他袖子之举,让负刍明了其中之意。芈负刍,到底是姓芈的,尽管他是庶出,可心终归向着自家王室。
许仙道:“那公子为何要阻纪嫣然刺杀李园呢?”负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无论是我和白杨,手下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是为李园做事的。仓促动手,势必会起乱子,不准会让他人坐收渔利。想必白杨也是这么想,故他出手一箭双雕,欲射杀你和纪嫣然。不过,”话锋一转,负刍道:“这只是其一;其二,内忧外患,楚国地盘虽大,临边的国家颇多。数百年来,楚国一旦扩张,必遭这些国家遏制。若这一次,其他国家看准时机,趁我楚国内乱之时伐楚,楚国恐有覆亡之祸。故一旦动手,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寿春城内就解决所有问题,断不能将乱扩散到城外!”
许仙听负刍分析,心折佩服。李信伐楚,就是在芈负刍杀了李园之后。自己是知道历史,负刍却是谋划推断出来。若非负刍闪电般夺取了李园的权力,楚国将更难应付李信的大军。
武瞾心道:“呆子,他和你了那么多要事,你还不快表表忠心?!想脑袋搬家?!”
负刍看着许仙,目光冰冷。许仙心里打了个寒颤,道:“公子,那你要我做什么呢?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只要一声吩咐,许仙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仙没想这么恶心的话,也能出嘴巴。身旁五米处,一道木门阻隔,有好几个人,其中,许仙感知到两位高手,一位与自己相距不远,另一位,很强,比星魂还强,其气息,是许仙到了这个时空,目前遇到的最强的人。
负刍目光稍缓,问道:“若我要你杀雪女呢?”许仙道:“我...我下不了手。”负刍笑道:“我知你是个性情之人。若你答应,我反倒不信。”许仙心里忐忑不安。负刍话音一沉,道:“雪女不过一婢女,可以放过。但是,李园和李嫣嫣必须得死!”
负刍的杀机毕现,令许仙陷入两难之中。若自己站在负刍这一边,助他杀了李园兄妹,雪女非恨他一辈子不可!许仙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伤害雪女,哪怕她刺自己几剑,也绝不还手,那噩梦怎么会发生呢?还有她黑发变白的事,许仙已经对雪女用了朱颜不改,保她容颜不老,哪怕几十年后,她都会是年轻的样子,头发又怎么会变白呢?
有一种情况,许仙最无法接受的。人,哪怕是年轻的模样,巨大的悲恸,一样会使黑发变白。这不是发黄,褪色的白,而是白的雪亮,白的刺眼,白的水晶,充满了无尽悲愤和恨意的白。思量一圈,许仙悲哀地发现,如今形势,他最多能保全雪女一人,哪怕最后,雪女会恨他,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许仙难掩痛苦的表情,负刍见了,温声叹息道:“唉,我知你难处。故对付李园兄妹,我不会让你出手。”峰回路转,许仙眼里一亮。负刍道:“你只要帮我对付白杨就好。”许仙头。许仙已和白杨势同水火,不用对李园兄妹兵刃相向,最好不过了。
负刍一拍手,喝道:“出来吧。”门咯吱移开,四个男子,一个颇上年纪,一个步入中年,两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共四人盘膝而坐。乍看一眼,许仙目光落在那个最强之人身上,他面容菱角极为分明,目光如电,分明是位身经百战的绝世剑客。
许仙见他容貌奇特,问道:“白头发的?你是——”“在下卫庄。”许仙记起来,蜀山长老提到过的成名高手中,有一个名头响亮叫卫庄的人。许仙道:“你就是鬼谷传人,纵横派的横剑卫庄?”卫庄眉目一低,哼声道:“那是以前。现在是韩国流沙的卫庄。”
许仙道:“韩国?”见许仙看过来,负刍笑道:“韩国的流沙刺客团,素来与我有合作。”接着,负刍一一为他介绍道:“这位是项氏一族的项梁将军,这位是项氏一族最强的剑客,项翼将军。”项梁向许仙头,项翼蔑视地看了许仙一眼,起身道:“你们聊吧,莫邪剑有些不安分,我先出去下!”许仙心道:“他剑鞘里那把剑,散发出好强的邪气。”
相传莫邪剑出鞘必饮血,许仙明白,刚才若是同负刍翻脸,真的会血溅五步...这子该不会真的出门、找血、喂剑吧?许仙在编排项翼之时,项翼身旁的长者摇头叹息道:“项翼子无礼,某在此替他向公子赔罪了。”长者和项梁同时抱拳,负刍摆手示意无事。长者道:“在下范增,见过许先生。”
范增?这等大名气的谋士,称呼许仙为先生,颇令许仙觉得厚颜。许仙道:“原来是范先生,先生面前,子岂敢当“先生”之名。”范增道:“先生不仅是天下第一刺客,还善于音律,八首曲子意境高远,惊世骇俗,远胜我辈多矣。”许仙再三推辞,道:“范先生,您还是叫我许仙吧,莫要再折煞晚辈了。”范增摸了摸白花花的长须,道:“许仙?那好吧。久闻你常年在外求仙问道,志向不渝,言之自醒。”
许仙还想,不要再他是天下第一刺客了,特别是在那位叫卫庄的面前。从卫庄凝视的眼里,许仙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厮杀,宛如地狱,漫长而无终。许仙心道:“怎么回事,身体忽然不能动了,不,是静止,好慢,和面对白杨的箭一样,奇怪。”
卫庄冷哼道:“你现在还不是阳春君的对手。但你有击败他的潜质,怪不得他想置你于死地。”将一包裹物什置于面前,卫庄道:“负刍公子,按约定,流沙弄来你要的东西。”卫庄看了范增和项梁一眼,负刍道:“范先生和梁将军都是信得过的人。”
卫庄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事成之后,派一支奇兵道雒阳,策应我们,从姬无夜手里解救周室之人。”韩国虽,却有一处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方,雒阳的周室,原周天子所在之处。
范增道:“时至今日,周室已名存实亡,子孙凋零,听已后继乏人,却不知阁下想救的人是谁?”卫庄道:“是谁,就不劳烦范先生费心了,你们只管遵守约定就好。”卫庄守口如瓶,范增轻捋长须,琢磨着他的用意。
卫庄道:“在约定完成之前,我会一直呆在这里,力保负刍公子的安全。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麻烦的事情,凑在一起先解决掉,守株待兔,不是我的风格。真的不用我杀掉阳春君?”负刍道:“不必了。我们的人自会解决。”
卫庄不屑道:“就凭项翼和他?”看了许仙一眼,卫庄道:“恕我直言,这不到二十天的时日,他真的学得会姜燕的箭法?若学不会,你们将来还是会有一番苦战。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出手。”
许仙云里雾里,心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负刍将卫庄的包裹交到许仙手里,道:“你把这东西拿去给姜燕,他看了以后,必会传授你箭法。摸清了白杨的武功路数,相信你必能击败他。”许仙征求地看了负刍一眼,负刍示意能打开。
打开一看,包里放的是一对破旧的兵刃,形似刀状。秦末之时,流行用剑,刀还未从剑里面分出来,像这对破旧兵刃,虽弯曲成刀状,但两边都像剑一样有锋刃。而后来的刀,只有一面锋刃,另一边加厚无锋,方便大力猛砍,同时降低工艺要求。
这对刀旧,工艺不差,许仙比划着看了后,负刍道:“这对兵刃的主人在世时,和姜燕一样,原先都是廉颇的部将。”许仙心道,原来如此。老战友的东西,一同经历无数生死之战的战友啊,情谊非同可。
范增道:“李园曾在宫门埋伏刺客,杀了春申君。故李园害怕他人效仿,宫门要道处,皆布置有众多暗哨死士。而皇宫里边,也如此,众多女死士保护着他妹妹。”听范增一,许仙想起那天在妃雪阁,李嫣嫣身边的那群女护卫。
范增道:“要动手,只能等李园出行。李园出行,每次动则上千人保护,在开阔的地带,不利动手。如果勉强出手,就会像今日一样,急切间难得手,到时,一旁观望的白杨,必会出手阻拦。之后杨会以讨逆为号召,一面控制住李园,一面对付我等。”
负刍道:“要引李园出来,又要能瞬间制造混乱下手,不给李园逃窜的机会,故不能在开阔地带。可是,寿春城的道路宽敞,布局井然有序,城内,并没有这样的地方。”
范增道:“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会在太后李嫣嫣的寿辰那天,变得人满为患。这个地方,就在十九天之后的妃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