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港以后,三艘船一路顺利地北上,途中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按照着既定的航线前行,离整块的大陆越来越远,没一会儿,太阳便已经落到了海平面的下方,而整个天色此刻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此时夜已经深了,四周的温度也在缓缓地下降,浩瀚的海洋,遥远的彼方,天空的黑幕之中,一颗颗繁星是那样的醒目。
海面上,滚动的波涛反射着来自天上的光芒,星星,美奂绝伦,海面下,偶尔有巨大的黑影缓缓地游过,稍微摆动,便带起道道大浪,那是这片巨大的海洋中所孕育的生灵,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白天佑站在船头,倚身靠在栏杆上面,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多数的水手船工们都待在船舱里进食,而且有龙王爷的话在前再加上他的一些法术,那些个水手船工们也不会不识趣地前来打搅他这个外来客。
他的手里正捏着一个巧的青铜铃铛,十分心地抚摸把玩着,似乎是生怕一个不心就捏碎了这颗已经满是裂纹的脆弱铃铛。
他的眼神落在黑漆漆的远方,脸上满是复杂追忆的神色。
他张开嘴,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铃铛,嘴里喃喃地念道。
“玲儿。。。。。。”
真是一段孽缘呐。
他之前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和许乐的妹妹发生如此的一段故事来。
“傻姑娘。”他十分心地收起了铃铛,然后努力地把身子探了出去,感受着夜晚的缕缕清风携带着独属于海洋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脸上,心里一团乱麻,还是止不住地要去想那个在镇妖塔中为自己挡下苏飞星偷袭的那个女孩。
怎么会这么傻呢,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爱上一个这样的人呢,他闭目苦笑了起来,情绪激荡,整个人几乎就要流下泪来,世事怎么会如此无常?为何这天底下就没有两情相悦,长相厮守?为何唯有一个人在前面跑,而另外一个人在后面苦苦地追这种事情发生?
此兰衣非彼兰衣,许玲儿却是许玲儿。
佛家言,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人们也就不会体会到其中的快乐和珍惜了。
他想到这里,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芒四射,满是坚定之色。
“上一世,我一生奔波,留下的却只有遗憾,这一世,我必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铿锵立誓之言,冥冥之中,似与天和。
寅天川化作的一只黑色猫从旁边慢慢地跳了过来,正想要与白天佑开口些什么,两个人却突然间同时神色一变,两道强横的神识从紫府之中射出,然后向着海底猛地刺探而去。
“谁?”
就在刚才,他们都隐约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隐约生出丝丝压力的视线,对方似乎是无意间扫过,但是两人都生出了感应。
白天佑一阵探寻之后,却是毫无收获,海面之下,并无丝毫的异常,神识潜入海下百米,便再探不下去了,他转过头来,和寅天川对视了一眼,眼见对方也默然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什么发现。
“不对,不对,刚才的一丝暗流还未消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刚才来过。”白天佑皱眉琢磨道,“难道是杨家驯养的那些海兽跟了上来?”
“老大,海下的情况太复杂了,俺若是到了海上战斗,一身的实力也最多就发挥出来五层,若是真的有大批海兽尾随偷袭,只怕是难以处理啊,哪怕是动用先祖之力,那些海兽直接下潜,俺就毫无办法。”
白天佑沉吟了片刻,他对付这种海兽也没有什么经验,此刻倒是想起了镇妖塔中的鲛人一族来,若是有鲲这种海中帝王前来,只怕杨家派再多的海兽来也没什么作用吧,只不过那镇妖塔下镇压着的是人间与魔界的通道,一旦打开,人间只怕在短时间内就会大乱,到时候生灵涂炭,他就是再狠心,也不会如此鲁莽地直接炼化取走镇妖塔。
当下也就只能是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能保住其中一条船即可,只要能得到万年冰心,就算这些凡人全死了也都无妨。”
寅天川本身就是嗜血的妖兽,这些与他毫无关系的凡人在他看来就是普通的食物,就算是人,也不会对餐桌上的牛羊猪肉产生怜悯之心吧,听了白天佑的话,当下他也就只是疑惑地问道:“俺只是不知道,为何老大你要趟这浑水,等到风波过了,再花钱雇那刀疤不成么?”
白天佑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一是玲儿未必能等,我的实力还是太低微了些,单靠消耗法力为她维持肉身的生机实在是杯水车薪,若得不到万年冰心。。。。。。”
他沉默了一下,不把话尽,顿了顿,接着又道:“二是那刀疤的经验毕竟不如龙王,龙王可以保证带我到极北冰川,那刀疤可不能,再如果龙王的是真的,他真有前去归墟的决心,那他就不会半途放弃,而海上的情况毕竟不比陆上,那刀疤要耍花招,我就算是把人都杀光了也没用,玲儿的事,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所以明天只要杨家的人敢过来,除了那个主事的杨三少以外,其他人都不用留情,能杀的全杀了就行,只要杨三少不死,杨家的那些仆从客卿什么的就是死再多也不至于让杨家家主疯癫,到时候就算是暴露了身份都好,懂了么?若是宁家的那位少爷也前来,就留他和杨定坤的命就行,其他的都杀了。”
“是,老大,俺一定不会对那些崽子留情的。”
寅天川双眼之中目露凶光,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他本就有能够媲美四大神兽的血脉,却在镇妖塔中被封印镇压了几百年,修为未有寸进不,没战斗,也着实是憋得慌,现在修为提升一日千里,自然是希望有个机会可以战个痛快了,舒展筋骨了。
这一人一兽的对话若是被杨家人听见了,只怕要被气个半死,简直就是视他们为无物,还未接触开始战斗,就已经开始商量如何处置对方的问题,实在是嚣张,不过这在寅天川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他是神兽血脉,以眼下的修为催动虎魄之力,镇压合体初期的修士都可以,他们虽然不过二人,但是却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唯一需要忧心的,也只是水里的那些海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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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这一次出海第一餐的水手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从船舱中走出,换班,然后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白天佑也开始缓步向着为他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眼看着前方一个留着板寸头的淳朴少年和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船工一起走了过来,白天佑手腕一转,施展术法,那中年船工迎面走来,却仿佛看不见他似的,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过去,而那名唤作杨无敌的板寸少年却停下了脚步来,看向了走过来的一人一猫,面露疑惑之色。
“子,走啊,你干嘛呢?”那中年船工走远了,突然发觉身边没人,转过头来,眼看杨无敌还站在原地,顿时疑惑地问道。
而白天佑此时也停了下来,神识感应到少年体内那股玄妙的,透露着丝丝蛮荒气息的古怪力量,脸色平淡地道:“有些时候,看得见也要装没看见,这样对你有好处。”
那少年却只是挠了挠头,表情十分的憨厚:“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呗,为什么要装?”
白天佑的眉头一挑,心里暗道,这子看起来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修道之人,要的倒是这种赤子之心,不过他也看得分明,这子体内的那股力量限制了他的发展,若是不能善加利用那力量,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最多也就当个力量大的世俗武夫而已,百年之后,终成黄土。
难道是血脉之力?
并非妖兽才有血脉的法,修道本就是强化改变人肉身血脉的一个过程,修为通天的大能的后代,基本上也是修行天赋极佳的人,这就是血脉的作用。
这子体内的那股力量,或许就是遗传自某位大能吧。
“的倒是有道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过只要我愿意,你便什么也看不见,这你却不懂。”白天佑一挥手间,整个人影慢慢地消散。
那杨姓子眼看着面前这的一幕,却并未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面色有些难看。
“喂,喂,喂,子,你怎么了?傻了?刚才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之前的中年船工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杨无敌的肩膀,面露疑惑之色。
他反应过来,展眉一笑,眼睛就快要眯成一条缝,大声道:“没事儿,第一次出海,有儿不习惯,刚才站了会,总算是舒服了,哥,咱们走吧。”
“哦哦,嗨,这你不早,刚上船,别吃太多,过两天就好了,没事儿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咱们这船已经是很能抗大浪的了,那些船,老鼠那子上去都要被晃吐,好了好了,等下的工作你在旁边看着吹吹风,我来做就成。”
杨无敌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没有什么,眼神深处却满是复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