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嬷嬷看得出如果自己再不同意,眼前这位始终嘴角带着笑意的年轻人,真的就会把自己驱赶出去。
她咬着牙坚持了片刻,汗水因为紧张,从自己布满横纹的额头缓缓的留下,终于她还是败下阵来。
“好,你不要赶我走,我带你们去!”
穿过中堂之后,又是一进院子,院落很是萧索毫无人气,从中间的门廊走过去就是后宅。
后宅里也很是冷清,空旷的让初走进来的人感觉很不舒服,静嬷嬷边走边看着这位从未谋面的小少爷。
还真是和老爷形容没有太多的差别,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想想自己还真是镇不住他,仅仅看着他刚刚把一众的老爷们刁难的毫无办法,自己被他熊成这样心里也就坦然了一些。
走到了门口,静嬷嬷轻声的对里面说:“老爷……”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犹如发自风箱,刺啦啦的作响,“是不是那个小混球在外边,你让他给我滚进来!”
静嬷嬷回首望了一眼端木若兰,“老爷,小姐也在,她也想看看您,是不是让小姐也一同进来。”
“若兰就不要进来,让她先回去吧,我最近还死不了,死之前肯定会见那丫头一面的。”端木良庸的声音比最初显得有些生气了,可是却听着有气无力。
端木若兰叹息了一声,眼中有些失望,却强笑着对沐枫道:“小枫,那姑姑就先回去了,明儿姑姑再和你好好聊聊。”
沐枫把姑姑松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静嬷嬷仍然站在门口守候着,见沐枫回来,先是对沐枫全身进行了清理消毒。
然后拿出一套隔离服让沐枫穿上,沐枫从静嬷嬷这些准备,知道老家伙的病的确实很严重。
宁默默吱呀之声打来了房门,闪开身子让沐枫走进了房间里。房间布置得犹如医院的高级病房,一整套的透析设备靠近着房间的西侧。
屋内干净的让人难以理解,一般的人甚至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脚放在那里。
床位上躺着一位瘦弱的老人,缩成一团躺在那里,脸颊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骨头,惨白的脸因为刚刚的咳嗽,透着病态的嫣红。
老家伙四年前还很正常,体重至少要130斤,如今可能连一半的体重都没有了,只能看着皮包着骨头。
这完全出乎了沐枫的意料,如果说唯一能让沐枫感觉正常的,就是老家伙的眼神,依然还是那么的犀利,仿佛随时都能把人看穿。
“你终于来了……”
沐枫冷冷的看着他,“是的,我来了,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很开心,你知道吗?”
老家伙哈哈的想要狂笑,只发出了两声就戛然而止,拼命的吸气咳嗽,终于喘顺了气后。
“我死了你就那么开心?”
沐枫道:“你死了我也会伤心,可是看着你神气的活着,我就难受,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很不孝顺吗?”端木良庸笑道。
沐枫晃晃头,“没觉得,所谓孝顺,要看对谁,要是我的父母还在,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至于这样。
是不是姑姑的配型不可以呀,要不,你看这样行不,我割掉一个腰子给你,没准你的痛苦就会少一点。”
端木良庸的病状,明显是慢性肾功能衰竭
肾衰竭是各种慢性肾脏疾病发展到后期引起的肾功能部分或者全部丧失的一种病理状态。
这种病引起的缓慢进行性肾功能损害最后导致尿毒症和肾功能完全丧失,引起一系列临床症状和生化内分泌等代谢紊乱组成的临床综合征。
如果他只有这一种病也就罢了,他的肝肺也同时出现了问题,对他来说最痛苦的竟然是最容易的治疗的肺气肿。
因为这并发症,他的肺气肿变得很难医治,这个病对他的身体折磨甚至超过了其他两种病。
沐枫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强大的经济做支撑,他应该在两年前就去和马克思讨论**去了。
能维持到到现在,靠的是西侧那套设备,同时还有的就是老家伙那超级强悍的生命力。
端木良庸扯动嘴角,所剩不多的牙齿让他看起来很可笑,一辈子刚硬的老家伙其实不愿意见女儿,就是不想让他看自己这一面。
“没有必要浪费你们的生命了,我僵持到现在,臭小子,其实都是为了你。”
沐枫嘿嘿笑着,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悲,“你说这话,我明显不信,如果你说是为了你的端木家族,为了你们那虚无缥缈的声名,我没准还能敷衍你几句。”
“难道还有比名声和家族更重要的吗?”端木良庸道。
沐枫道:“太多了,比如说亲情,比如说随性的生活……
当然对于您这样冷血的人,和您讨论这个问题,无疑是对牛弹琴。
哦,对不起,我又对您不够尊重了,我是不是需要向您道歉?”
端木良庸的眼神突然隐现了一丝柔情,看着沐枫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就是他端木良庸唯一的嫡亲孙子,是除了女儿以外自己在世的唯一亲人。
可是就这么一个孙子,还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被自己扔在老家足足二十年,二十年呀!
自己把他扔在老家,就是不行让他太早的接触这花花世界,如果当初对他的父亲也是如此,那么自己也就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宁愿放弃这个家主的位置,他还是太过于心急了,以为让儿子更早的接触家族事业,可以让他更好的接替自己的位置。
那么端木家族就可以顺利的完成百年来的蜕变,重新回到端木家族顶峰的时期,可以和皇甫家族重现南北对抗的局面。
可是那里那里想到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为了个女人竟然郁郁成愁,最后竟然走上了不归路。
他气愤,他懊恼,端木家族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男人的出现,最初的时候他对儿子的离世有心痛,更有痛恨。
可是近几年思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是有的,家族中的其他人无非是想利用那个女人做文章,目标并非是这个逆子。
他们的目标是当时自己的横刀夺了家主的地位的人,自己本以为只要让那个女人离开就可以了。
这样问题就可以解决,儿子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顺利和楚家进行联姻,完成这些,他就完成了布局,端木家族也就可以和皇甫家进行对抗。
可是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如此的倔强,以死相逼,如果,如果自己当初做的没有那么决绝,也许就没有之后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他端木良庸一生中都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就算是最后儿子也先自己离去,他都没有显示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与楚家的联姻是必行的,与皇甫世家的斗争也是必然的,他虽然知道自己也许看不到最后那一幕,但是他必须看到对抗开始那一幕,否则他闭不上自己的眼睛。
当然这些话和这臭不上,这臭小子比那个逆子还不是东西,从小到大都不会顺着自己的意思。
不过他喜欢,这才是端木世家的子弟,如果他是个软弱的家伙,端木良庸没准还不会喜欢。
“小子,你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责任,等你明白了责任是什么,你就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了。”
沐枫笑道:“我这些年什么都学会了,就是没有学会如何负责任,看来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端木良庸呵呵笑着,“看来,你就是想让我死不瞑目了?”
沐枫也嘿嘿笑着:“是的呀,一年的时间,估计你是不会有看到重孙子的机会了,哈哈!”
沐枫看的出来,端木良庸的时间所剩无几,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按照他目前的这种状态。
沐枫竟然他就此放弃治疗,这样的活着,还不如就此离去,那么痛苦还能少一点。
沐枫其实挺佩服这老家伙的忍耐力的,这样的病情,不要说病情本身,仅仅是治疗的痛苦,也能让很多的人没有了希望。
可是这老家伙的神情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振之处,反而让人看着有神采奕奕的感觉,如果不是已经皮包骨了,你都看不出来他这是绝症中的绝症。
“你既然能来燕京了,证明你也想透了很多的事情,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端木良庸道。
沐枫嘿嘿一笑,“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楚蓝去了春城和我在一起。
你可能认为既然我已经接受了楚蓝,那么你也就达到了你的目的。
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就算接受她也是知识接受她这个人而已,而不是同意了你们之间的交易。
呵呵,我不介意让你们难受,比如受我完全可以就是不和楚蓝结婚,等到你死了之后,我再和楚蓝去结婚。
不过,却是和你们之间的交易没有任何关系,老家伙,你觉得我这么做怎么样?”(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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