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卫忌惮肃元翊身上流露出的压迫感,将头又低了低,“回禀王爷,事情出了些意外,以至在中卫军赶到之前,燕东的百姓就已有不少逃出了城外。”
“当日,陈先生一拿到王爷送来的中卫军令牌,就打算调动附近的兵力强行破开城门,燕东距离中卫军最近的营地不足百里,一来一回也就是一日光景,属下们原以为当天便能入城,没想到在与燕东相邻的几支中卫军正在例行巡防,恰巧都离开了驻扎营地,即便拿令牌急召,最快的,也需要两日才能回来。而就在中卫军赶来的这段时间,城内似乎发现了外面的异状,趁夜开启了城门,等属下们发觉不对再去封城,便已经迟了!”那亲卫有些紧张的详细答道。
肃元翊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瞬,面色凝重异常。
中卫军常年在大秦各地驻守,例行巡防是一直以来的惯例,可若是这般恰好的避开了陈涧之抵达燕东的几日,这似乎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肃元翊缓缓的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目光冷冷的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神情寒若冰霜,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亲卫抬起眼皮觑了肃元翊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敢出声了。
屋里静了片刻,肃元翊方收回了视线,又道:“那燕东现下形势如何?”
“燕东城门开启后,陈先生带了几位郎中入城,发现患病者十之七八,经过诊断确认是瘟疫无误。在属下离开前,第一批中卫军也已赶到,将燕东城封禁!”那亲卫顿了顿,按捺住想要抬袖拭汗的冲动,低声道:“只是,属下急着回来报信,燕东有多少百姓逃出。逃出者有多少是病患,有多少尚且无虞,属下还未调查清楚。”
这亲卫与肃元翊两人心里都清楚,瘟疫。自有史料记载的朝代起,每有爆发,无一次不是一传十,十传百,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它最最可怕之处。就是其病症会轻易的传染给旁人,却极难找到正确的药方及时根治。
世人谈瘟疫色变,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这些自燕东外逃的病患对外面的百姓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何况燕岭与京畿相邻,瘟疫若是传到了京城,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只是事已至此,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将燕东隔离开来,再抓紧时间寻找应对出逃百姓的方法。
肃元翊看了这亲卫一眼。不欲立时追究其中过失,但这现状的罪魁祸首,他却是决不可能轻纵!
肃元翊皱了皱眉眉,冷下声道:“燕东县令如今何在?”
一连几个问题,那亲卫头上已是冷汗涔涔,饶是他一素在肃元翊身边当差,早就习惯了这种威压,到了此刻,他还是不敢继续回答了。他低下头闭了一下双眼,咬了咬牙。方横下心道:“属下等人发现燕东城门被人私下开启时,县令已经无故消失,不知所踪,想来。应当是也逃出了燕东。”
“你们怎能让他轻易逃脱!”肃元翊脸上陡然浮现出一股怒意,锋眉一挑,眼中隐有怒火翻滚,在漆黑的瞳仁下显出几分冷煞。
那亲卫重重跪倒在地,“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甘愿受责。还请王爷息怒!”
肃元翊面色愠怒,将茶盏一顿搁置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打断了亲卫的话,旋即冷下声道:“你等这般疏忽轻敌,待瘟疫一事一过,本王自有重罚!”
“属下明白。”这亲卫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不敢多言。
肃元翊看了那亲卫一眼,没有再做斥责。
肃元翊本就不是喜欢情绪外显的人,很快,他的脸上怒意渐消,转为了一片冰冷,皱眉道:“本王问你,燕东县令,现下可有派人抓捕?”
“属下返京时,陈先生已经命人在燕岭全郡范围内搜索燕东县令的行踪,另外还派人去了燕岭城知会燕岭郡守。”这亲卫赶忙答道。
亲卫这一回说的话,明显就中听多了,肃元翊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思量了一会儿,淡淡吩咐道:“下去吧,让恒文进来。”
“是。”那亲卫起身行了礼,迅速的退出了书房。
片刻后,恒文步入室内。
他看到肃元翊冷峻的神色,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自觉道:“王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他们前来议事。”
……
九庭院外,那个亲卫与恒文一前一后离开了。
苏晚卿主仆三人站在路边的黑暗处,借着这一路上的灯光,将二人的神态举止一并收入了眼中。
那亲卫,显然是一副“劫后余生”,向主子复了命,忙不迭离开的模样,而恒文,则是步履匆匆,神情略带了几分焦虑的样子。
在场的除了碧芜对燕东一事毫不知情,苏晚卿与红芙见状不免就有了些想法,脸上的神情也紧绷了起来。
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继续在寒夜中耐着性子等待着。
算起来,她们在外面站了许久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深重,冷风凛凛,她们不是不觉得冷的,只是这时,她们全然顾不得这些了。
又不知站了多久,宁静中,终于,有一阵与脚步声掺杂着的交谈声传来。
来者似乎不少,那声音听上去十分杂乱,若是仔细辨认,还能偶尔从中捕捉到交谈者的焦躁与不安。
苏晚卿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听着那交谈声自远而近,越来越清晰,看着那些重重叠叠的人影,逐渐自远处的阴影里走入灯火光下,她们终于看清,那些人正是翊王府中的门客。
见到这个阵仗,便是碧芜,也不难看出翊王府怕是出了大事了!
苏晚卿与红芙却是心下皆有考量,毕竟这个时候,翊王府能出什么大事,以至于深更半夜将所有门客召集在一处?
唯一的可能,便是燕东那边的消息得到了确认!
红芙想到这里,霎时间,面如死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