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大伯经过深思熟虑,已经计划好了侄女的回城事宜以及日后的打算,他在信中告知,准备让韩玉玲以“考试”的名义回城参加夏季的招考。
白露进入任务之前,自然是做过一番功课,虽然无法做到详尽细致,但在大环境背景上还是有深入了解的。
比如1978年4月的《人民日报》报道:国u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恢复和增设55所普通高等院校,国家为了多招人才,把当年考生的年龄放宽到0岁。
虽然特殊政策解决了那些已婚拖家带口高龄考生的后顾之忧,但像韩玉玲这种被困在边疆农村的知青,某种意义上却得遵循一个硬件条件:未婚且未就业!
所以,白露这几天又陷入了纠结。
她当然知道韩家大伯的特别强调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节。
而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所以当时尚未接受自己已经身为人母事实的韩玉玲,她将又爱又恨的女儿留给了齐家。
白露自然也没把自己代入成孩子娘的角色,不过她进入任务以来,一直照顾着芳草,多少也培养了一感情,当然,首要原因当然还是在于,这个漂亮的女婴是她的任务目标。
“我要以什么名义把你给带回上海呢?”白露现在每每抱着芳草时,就开始发愁。
但大事又不能耽误。白露算好了邮递员下一次来的时间,把那封纠结良久才写出来的回信交给了田。
一个月后。
白露费了好一番周折去了镇上,然后又磕磕绊绊地到了县里的邮电局。
看着眼前的有线电话机,白露觉得自己有种流泪的冲动,已经习惯了手机遍地的她却为了这么台有线电话机而翻山越岭,长途跋涉。
“呜呜~我太不容易了!”
可谁叫1978年的全国电话普及率仅为0.8%呢,占世界0%人口的大国所拥有的话机总数却还不到世界的1%,好心酸呐∫∑∫∑∫∑∫∑,√.c≦o
白露有些颤抖地拨通了那个自从信上看到后,就已经记得倒背如流的号码:“大伯,是我。玉玲。”
“玉玲啊!”儒雅的中年男声中带着一丝颤抖。
“呜呜~大伯!”白露不可抑止的哭意是来自原身的。
“好孩子。别着急,很快就能回来了!”韩家大伯明白侄女在边疆县城通讯的时间十分宝贵:“信上的你都明白了么?”
“我……”白露有些犹豫,韩家大伯交代侄女别在下乡时谈对象,但韩玉玲却连孩子都生了。这要是出来。会把他给吓到吧?
“有什么困难跟大伯。”
“我…我是有件事。”白露缓慢地开口:“我在下乡的这几年。没有意中人,更没有结婚,但是……生了个孩子。”
白露听到对方的呼吸一滞。没了声响。
过了大约半分钟,才传来韩家大伯喑哑的声音:“好孩子,你受苦了。”
“呜呜~~”白露控制不住原身宣泄而出的情感,“哗”地一声哭了出来,两行眼泪跟冒泉水一样。
“玉玲,大伯有几个问题,你一一回答。”
“好。”
“孩子的父亲是知青还是村民?”韩家大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村支书的儿子,叫齐大志。”
“有没有领结婚证?孩子有没有登记?”
白露明白韩家大伯这是在根据详细情况来想法子,她一股脑地倒出来:“没领证,我怕落户就走不了了,是个女孩,没有任何登记证明。”
“好!大伯有最后一个问题:玉玲,那个女孩你想不想带回上海?”
“我……”
韩家大伯又补了一句:“如果将孩子留给她的父亲,那么你两个月内便能回上海,但若是想将孩子也一并带回来,那么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也就是,如果我要把芳草带回去,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了对么?”白露的声音也颤抖了。
“是这样,现在的政审非常严格,大伯原来是想让你以“考试”的名义回来参加秋季高考的,但是若带着孩子,程序上就……哎。”
白露也跟着沉默了。
这时,邮局的人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白露回头一看,她身后的人从门口一直排到了外面的街角,大家都等着打电话呢!
“大伯,晚回去不要紧,大不了今年的高考不参加了,我考明年的,只是--芳草我是一定要带回上海的!”白露提了个建议:“堂哥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您看能不能把芳草挂在堂哥的名下?”
韩家大伯又叹了口气,道:“你的这个提议也是个办法,文件手续方面我试一下吧。你安心等大伯的消息。还有,注意安全!”
……
白露回到村里时,已经月上梢头了,如果不是她一路左搭右乘外加两条腿狂奔,一般人当天还回不来呢。
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了,结果进门还有件不如意的事等着她。
曹新华大姐满面焦急地道:“玉玲儿,不好了,傍晚的时候,齐大志把芳草给抱走了!”
“什么?”白露一惊:“他想干嘛!?他为什么要掳走芳草?”这时,白露已经忘了齐大志其实是齐芳草的亲生父亲,所以用了强盗行为的“掳”字。
“我……我不知道啊。”曹大姐满脸自责:“对不起,我没拦住。”
白露缓了几口气后,一路颠簸的心神才归为,她坐下来,喝了几口白开水后道:“曹大姐,不怪你,你帮我照顾孩子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至于齐大志,估计他今天没找到我,所以才抱走芳草的,他好歹也是孩子亲爹,一个晚上应该没大碍。”
夜深人静。
整个晚上,白露的脑海都在不停地回放和韩家大伯的通话,想到大伯那犹豫的语气,也不知道自己提出把芳草挂在堂哥名下的法子能不能行。
白露记得韩家大伯的孙女,也就是韩玉玲堂哥的女儿,后来便是被送到了国外创业的韩玉玲身边,她隐约记得那女孩和齐芳草的年龄差不多,所以,推算一下,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上海的韩家堂哥应该已经名正言顺地结过婚了吧。
仍然待在村里的白露继续深刻体会着那句:等待是一种煎熬,未知的等待更是多涂了几层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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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第二更。(未完待续。)